厌金杯(394)
——宋琮叛主叛国了!
一瞬间,李玄度面容挣拧。他不管不顾的下令要当场斩杀宋琮,杀昌王军的所有人。他无法掌握在手中的东西,是如何都不能留下来毁掉他的计划的。
可这波人出现的突然,谁也没想到就在李玄度快要得手的时候他们现了身,就像是掐好了时机一样。且这些人又是来相助勃律和祁牧安的,一个个对他们现在的实力了如手掌,不多时就从李玄度的禁军中脱困,朝着城门口的方向转移,大有要一举冲破城门的趋势。
也就在和他们出现的相同时刻,城门外传进来另一道高声,比方才还要激烈,就连兵刃交错的声响都大了起来,听声音像是来了另一波人马加入了纷争里。
祁牧安听这声音无比肯定:“是驻守在城外的昌王军。”
他留在大庆的这支兵力比城中禁军要精良,当时是为了保护李玄度,也为了保护京城,由一枚昌王令任凭李玄度调遣,若说仔细点倒有点像他送予李玄度的私兵。他从军中精挑细选出数十人进城,其余人全部驻守在城外待命。
这一小支昌王军定是比不过他如今是手中昌王军的总数,可若按照四枚昌王令来算,却也是不比其余三支要差。
他万万没有想到宋琮最后时候竟然选择了他而不是选择李玄度。他翻身上马,瞅着离他不远的男人,心情五味杂陈。
他听到有人护到他身边,就如当年他逃离大庆时,有人护在他身边替他挡下身后的利箭时一样,冲他喊:“将军先行!”
身后,李玄度的声音穿过数人嘶喊道:
“放箭!给孤放箭!”
“不能让他们出城!”
祁牧安这时候发觉身旁少了一个人影,他心里一紧,转头看向身后,只见勃律策马调转了方向,竟是朝着李玄度跑了回去!
祁牧安瞳孔猛缩,他立马勒紧绳疆,也跟着调转马头,在身旁一众人焦急的呼喊声里,跟在勃律的后面快速追赶前者的马蹄。
第三百一十四章
李玄度一声令下,后方的弓箭就一层层搭了起来,霎时箭羽漫天飞过夜空,追着他们朝城门处奔跑的背影坠来。
然而在一众快速向着城门奔跑的身影里,唯有勃律策马逆向而行,跑进箭雨,直朝着这无数的箭头横冲而来。他提刀打落眼前一连串的利箭,坐下的马跑的飞快,和他一样无惧这自天上扎下来的铁刃,笔直的朝着前方李玄度而去。
李玄度震惊又惧怕,被勃律疯一样的姿态骇的拽着绳疆节节后退。这人就真像是一匹疯狼,认准了猎物咬着不放,一遍又一遍的扑过来,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这头狼叼住他的脖颈,用利牙咬断的场景。
在飞来的利箭后面,是一波波保护着太子朝着他整齐踏上前的士兵。他们端着长戟,想要逼迫策马冲来的人停下来,然而此人完全无视眼前的刃尖,手中的刀子一挥,劈开几柄长戟的木杆,接着纵身从马背上约起来,踩着马背往前踏步,踏在被他的刀压下去的长戟上,目光如猎兽般紧盯着李玄度的脸,脚下踩着长戟亦或是士兵的肩膀飞速朝人踏去。
“把他拦下!赶紧把他拦下!”禁军首领以身挡在李玄度身前大吼,握着剑的手都不禁发颤。
这个男人年纪轻轻,身上的戾气却令他也不禁寒颤,看着此人不怕死的冲过来,就宛如真的看到了一头凶兽,一人击千军,能抵万势,不用波涛,一个浪角就能汹涌的把他们吞噬。
城门处传来撞门的声响,有人在城外撞击着沉重的城门,一声声闷重的撞击让原本紧闭的城门摇摇欲坠。很快,城门就在外力之下破开缝隙,紧接着,城门打开的缝隙越来越大,最后大门敞开,让城外的兵马一拥而入。
这时也不知是勃律的人还是李玄度的人,有人在混乱中大喊:“殿下!城门开了!”
涌进来的厮杀声让大庆的禁军慌了,他们常年在城中守卫,没有打过草原人,虽然对方人数并不是很多,但一个个草原男人高大的身影和拎刀的气势让城门抵挡的士兵开始慌乱。
城墙上朝几公里外的驻军放出求援的信号,不久之后就会有更多的大庆兵马赶到城外。
勃律听到城门被撞开的消息并没有停下来进攻的身形,他继续朝着李玄度冲去,然而却在半途被阿日彬挡了下来。可这次勃律的目的不是他,而是他后方的李玄度。他无心和阿日彬在这种时候继续纠缠打斗,所以只是不断在进攻的趋势下躲避着尖牙刀。忽地,他不知从何处突然爆发出一股极大的力气,一刀下去竟是生生把阿日彬的身形往后击退一步。
也就是这个机会,他绕过阿日彬直抵后方的人,纵身就来到了禁军首领的面前。
“滚开!”他握着刀大手一挥,二人没几招就让勃律钻了空子,转身越过他,来到了身后。
“殿下!”这一声又是自城门而扬来,这次却是实实在在的在呼唤勃律,催促他赶紧出城。可勃律依旧充耳不闻,一刀击退禁军首领,狠狠划开他胸前的兵甲,另一刀就迅速向着他后面的李玄度甩去。
李玄度脑中空有年少那几招的剑法,根本不敌常年身处战场实打实杀的勃律。他扭头就想跑,谁知肩膀上蓦地攥上一只手,五指隔着衣衫狠狠抓着他的肩膀,攥着皮肉和骨头,疼的他瞬间拧眉。
他甚至眸子还没来得及往旁边瞥,耳畔就迎上来一道声音,嗓音冷厉且阴沉,警告他:“不要觊觎不是你的东西。”
李玄度大惊,哪料勃律已经是来到了自己的身后。下瞬,他就觉得手上一疼,低头看去,发现手上多了一道不长不短的血口,那把剑竟是已经被勃律的刀从他的手中挑了出来,握到了青年的手上。
李玄度收缩瞳孔,已经能想象到下一刻勃律的刀就会扫过他的眼前。然而同一时刻,他却眼睁睁看着勃律的身子往后越开,再定睛一瞧,阿日彬已经带着伤来到了他的身边,替他挡开了勃律的攻势。
勃律心知此时已然是杀不了李玄度了,他应该立即扭找到自己的马,然后上马朝着城门飞奔离开。可阿日彬却明显不想如他愿,他退身,尖牙刀就上前,每退一步,尖牙刀就一次次的贴着他眼前扫过。
勃律手里拎了一把剑,如此一来动作就有很大的阻碍。他只能不断避开阿日彬的进攻,试图朝着自己的马退去。
忽地,勃律听见了祁牧安的声音。
“勃律!快走!”男人拽着勃律抛下的马的绳疆从后面策马过来。勃律飞快扭头看了一眼,接着腾出一直手朝后伸开,想接过祁牧安甩过来的绳疆。
可他的手即将抓到绳疆的时候,身后阿日彬的尖牙刀却即将要砍到他的背上。勃律躲避不及,眼看着刀子就要翻开背部的衣裳和皮肉,怎料下一刻,祁牧安策马冲了过来,不仅把绳子递到了他的手中,还从马背上弯身推开了勃律,可也就是如此做,他的手臂和阿日彬的刀撞上。
他疼的当即嘶了一口气,幸好这一刀子并不深入,只是擦着皮肉走过,皮肉并没有很严重的绽开。可这种刀造成的伤是一层叠加一层的划开,痛觉到底还是比普通的刀要重得多,但他顾不得疼痛,也顾不得去捂出血的地方,只不断大喊催促着勃律赶紧上马。
勃律跃上马背,还没把手里夺过来的剑抛还给祁牧安,眸光将转半寸,余光就闪过一道银光,亮的他不禁半眯起双目。然而下一刻,他心里猛揪起一团,他看到阿日彬跃起,刀子的尖牙刀刃再有两寸就能落到祁牧安的背上。
他惊悸地瞪圆眼睛,可他的距离和阿日彬只见挡着一个祁牧安,他无法在一瞬间就到达男人的背后挡住阿日彬的这一刀子。
他脑中霎那间闪过无数种方法和可能,最终他握着刀的手腕转动起来,企图想要把手里的刀当箭杆一样抛出去,想要舍弃自己的刀撞开阿日彬的刀落下来的路线。他也不知道这法子可不可行,可这或许能从尖牙刀下救下祁牧安。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的刀子还没完全转起来,另有一道黑影从旁边快速冲过来,替祁牧安挡住了阿日彬的尖牙刀。刀子落下,皮开肉绽。刀尖深深陷入皮肉中,硬扯着划开内里,划烂衣裳,划烂肌肤,露出血红和汩汩淌出怎么止都止不住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