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金杯(218)
第一百八十一章
祁牧安回到宅外,下了马车,怎料正好和从另一侧回来的符燚撞个正着。
男人在这里看到他一愣,顿时拉下脸,语气不善:“你为何找到了这?”
祁牧安没闲心站在大门口和他吵,淡淡对他说了句“勃律在里面”,之后就扭回头抬脚踏进院子里。
符燚再次怔住,把这话念了一遍,狐疑地跟着他走进去。本还以为这人在框他,没想到真的在屋里看见了坐着喝茶的勃律。
披着裘衣的青年抬眼先是落在祁牧安身上,而后才注意到男人身后跟着的人,瞧清了,他皱眉问:“你这一天去哪了?”
符燚看到勃律出现在这里,啊了半天才说出来:“去找神医了啊。”
一旁,阿木尔急忙问:“你那边结果如何?”
符燚烦躁地挠起头:“啧,这上京城太大了,我才刚找完城北。”说完,他想到什么,看向阿木尔不满道:“你怎么回事?你不应该在城西吗?”
阿木尔尴尬地坐了回去,看了勃律一眼:“这人来得巧,得侍候着,我今儿就没出去。”
符燚听他这话要发火,敢情这人今儿舒舒服服在屋子里坐了一天,有茶有点心的,只有他一个人傻啦吧唧费劲巴拉地在外面奔波。
阿木尔看出来他要生气,想开口就此囫囵过去,然而坐在对面的勃律蹙着眉问:“这大夫就不坐堂吗?怎么听你们说找起来这么吃力。”
符燚被这话说到了心坎儿里,立马扯着嘴皮子叨叨了起来:“嘿,说来就奇怪,我打听的时候,有人说在这个医馆,也有人说在那个药堂,结果去了全是打噱头,根本没有这号人,更离奇的,还有人说这神医自打进上京传的沸沸扬扬后,就再没人见过了,有人重金想去求医都不知从何求。”
勃律慢条斯理地下了定义:“既然找起来这么麻烦,干脆别找了。”
祁牧安忽然从身边伸来一只手,用力捏住勃律的脸颊,制止了他后面还想要开口的话:“把嘴闭上,这件事你没有资格发言。”
被人这样大庭广众地掐脸,勃律愤懑地瞪着他,手里还端着青瓷杯盏,气的手都在发抖,看得阿木尔阵阵心慌,生怕这人一不小心把茶具碎了。
他们置办完宅邸后,现在已经没多少银两了,剩下的银子除却解决温饱,都得留着给勃律求医用,这碎一个他好不容易买到的图案好看的青瓷盏,他心里得滴不少血。
但是祁牧安很快就把手收了回来,收五指的时候蜷缩的很快,似是很怕勃律一口獠牙就这么追着咬上来。
必勒格没眼看他俩之间的动作,他这一时刻觉得这一屋子里的人只有他一个人是正常的——不,自打三年前为勃律奔波起,他就觉得狼师里没几个人是省心的,这么长时间下来他被生生搞的任何冷静都藏不住。
男人忍耐着突突直跳的额角,食指在一边方几上敲了敲,扬声问祁牧安:“听阿木尔说你也在找那位神医,那你找到了吗?”
祁牧安看过去,对上必勒格的眼睛摇了摇头。他的人和阿木尔、符燚一样,一直在城中寻找,却始终找不到,当真是怪哉。
这大夫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指不定他进城的消息都是有心人故意放出——”勃律忍不住又开口,这次祁牧安在他未说完就伸胳膊快手掐上他的嘴,把脸捏出另一个形状,让他剩下几个字支支吾吾了半响也没说清。
勃律瞪着他,更气了。
“先、先不说这个了……”阿木尔咳嗽两声,转手端起杯盏埋头润了润,他觉得勃律的眼神现在能一口咬死人。
勃律气急败坏地拍下自己脸上祁牧安的手,气的胸膛此起彼伏,但还是要出言问他:“东西拿到了吗?”
“拿到了。”祁牧安把东西掏出来给他看。
勃律接过来仔细辨了辨,是他们穆格勒的腰牌,于是道:“好,那回去吧。”他起身的时候踩了男人一脚,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没看见,总之下脚的力道大得很,疼的祁牧安眉头一拧,嘴巴紧绷。
青年一副无辜的样子,对阿木尔和必勒格道:“明日辰时,我们府上见。”
“什么府上见?”符燚听了半天都没听明白这几个人在背着他谋划些什么,等勃律握着东西走出院子了,他还没明白过来。
二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祁牧安坐在勃律对面,看着他闷气的模样叹口气,帮着揉了揉被自己捏红的脸颊。
第一次上手的时候被勃律避开了,第二次才触上去。
他边揉边轻声道:“明日就去?”
勃律还在气头上,默了会儿还是点头:“接头人七日内必有一日会出现,而这七日已经被那人浪费了三日,又被我们浪费了一日,剩下三日,对方一定会在某个时刻现身,我们必须蹲好。”
祁牧安想过后确实有道理,说了声行。
勃律想到一件事,皱眉道:“那明日我在哪等你?我也进赌坊吗?”
“你不用进……其实我最希望你在府里等我。”
勃律听后就不开心了,原本淡下去的脾气重新升了起来。
男人无奈,寻思了会儿,歪身敲敲车壁,不多时,外面暂时来充当车夫的亲兵的声音就凑近传了进来:“将军,怎么了?”
“你们常在上京内走动,我问你,这长乐坊附近可有什么落脚闲谈的地方?”
“长乐坊在城西,附近……附近还真有一家,是个叫香茗居的茶楼,里头还有上京挺出名的伶儿。”
“距长乐坊有多远?”
“许要走个两家铺子吧。”
祁牧安寻思片刻,觉得不妥,再问还有没有更近一点能看到长乐坊的地方。
小兵仔细又想了想,拍案道:“诶呀,怎得把这个给忘了,将军,我前段日子听闻这长乐坊对面新开了家酒楼,名声貌似还挺大,好像还是京中哪户人送出去的嫁妆。”
能送一处铺子出去,说不定就是哪家有钱的嫁小姐开的。城中行商的富贵人家多,多是几辈往上就长在这里的上京人,做不了什么勾串的事,这楼里人流大,也能遮身份掩人耳目,最好不过。
祁牧安沉吟过后,打算明日就把勃律安置在这里。
小兵听说自家将军要去长乐坊,讶道:“这长乐坊可是天下第一坊啊,将军,您要进去,起码最少需要准备百两银子。”
听到这里,勃律也震惊起来:“这些人真有银子,竟然选在这地方碰面。”
祁牧安也感到奇怪,他问:“你没在那人身上搜出些什么?诸如银票?”
“我没有……但我不知道皇帝那有没有搜出些什么。”勃律嘀咕,“我哪知道这地方进去还要银子,我就只撬了话出来。”
祁牧安沉思:“他身上若没这些东西就能进去,说明这个赌坊也有问题。”
勃律听后,也赞同这句话。
“我明日会带人跟着你,你就坐在酒楼里哪也不要去,他们会护你周全,暗中调查长乐坊的事也交给他们。”说这句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将军府。祁牧安扶着勃律下了马车,赶着昏暗的天色踏进府邸。
“你让他们都去查,在外面接应你,我身边有阿木尔他们,不用担心我。”勃律说。
祁牧安不同意,最后二人吵了几句,勃律身边还是被他安了人。
饭后,勃律指着祁牧安把衣服换下来,男人一头雾水,但还是老实地解了衣带。
“我在你柜子里翻出这件,你明儿穿这个进去。”勃律抖开一件不那么争眼较为普通的衣衫,左右看了看,满意地递给他。
“你把你腰上的东西都取下来,明日就只挂着令牌,对方看到牌子会主动去找你。”勃律伸手就要把祁牧安腰上的香囊和木狼扯下来,怎料祁牧安看出他的意图,动作比他快了一步,先把东西拽走。
勃律不满地看他:“你带着这俩,准露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