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金杯(174)
宝娜一愣,很快转过身向着一处方向跑去。阿隼看她竟是不要命向着族中央奔,脑子一转就知道她是要回帐子,当即暗骂了一句,立刻抬脚跟上。
他一路把宝娜送回小殿下的帐中,待她抱着东西出来后,还想往哪边跑。阿隼将人一手给扯了回来,急道:“你还要去哪!”
宝娜甩开他的手:“其其格还在这里!她身边没有人,我有责任带她离开!”
阿隼再度抓上她,这次宝娜如何都甩不开了。他说:“你赶紧离开!跟着他们去小叶铁铊部,其其格我去找!”
宝娜看着阿隼的神情不像有假,略微思索后决定相信他的话。她重重点头,抱着东西和一些族人向大帐跑。
这些敌军从狼师进入,显而易见是哪处被破了防,大量的族人跑进大帐,或许特勤那里已经知道敌军袭进来了。宝娜不敢去想西处的殿下如今如何了,她只不断跑着,向着大帐跑,等跑出穆格勒进入小叶铁铊部,一切便都安全了。
阿隼凭借一把拾来的剑,一路杀进敌中央。他的剑比刀子用的要顺手很多,锋利地擦过天边的赤红,毫不留情做那白日阎罗。
他剑不离手,斩杀不眨眼,剑剑肃杀,滚烫的鲜血很快沾染了衣裳和面颊。
他喘气的空隙,看到不远处符燚被一人从马上用长戟逼得近不得身节节败退,赶忙飞身点尖奔去,离近了,才看见马上坐着的正得意的胖子自己甚为熟悉。
阿隼双目睁圆,怒形于色。他从身后一把捞过符燚将其甩至后方,自己则迎着对方刺来的长戟挥剑而上。
他瞪着马上之人,剑刃从长戟上挥下,随之怒声长喝:
“赵长辉!”
“祁——”马上的人在看到他的面孔时一怔,名字还没惊诧出口,就被一刀子避开长戟抹来,阻掉了未来得及说出的话尾。
第一百五十章
赵长辉被阿隼这张记忆犹新又突然冒出来的脸给搅得心神一乱,手中长戟的出招一时之间险些被男人化解。
就在几乎要将他人从马上打落的时刻,赵长辉猛然改了招式,似是回过了神,用戟尖把盛怒之下的阿隼逼得后撤。
符燚在后方立刻接挡袭来,刀子和长戟相撞,撞离了原轨几分。
符燚趁此冲身后人喊道:“你怎么在这!”
阿隼没回答他这句话,拎着剑重新越过符燚再度朝马上的赵长辉而去。正面相对,赵长辉的身手不及阿隼,却善用阴招袭人。符燚从未跟这种技法打过,刀子在手上转了来回几次,愈发招架不住,一时差点被人的长戟得逞。
阿隼以身挡住对面紧接而来的招式,可长戟从马上伸下来,离马上之人有着不短的距离,让他们难以接近。
阿隼瞪着趾高气扬的赵长辉,侧首对符燚快速说到二字:“抓人!”
“抓人?”符燚听的一头雾水,但阿隼说完这句就又飞身上前,剑影耍得让他眼花缭乱,竟是比之前用弯刀和他对招的时候出的还要迅猛激烈。
这时候,符燚心中才隐隐约约终于对阿隼的武艺有了认知。
阿隼几招刺出始终见符燚不行动,脑子一转就知道他这是没明白自己说的话。他本来想自己牵制住赵长辉让符燚冲上前去抓人,结果这小子愣是没回过神自己的意思,错过了一次良机。
他沉沉吐出口气,也不知是被符燚气的还是被赵长辉怒的。他撤开几步回到符燚身边,重新快速低声开口:“你去牵制他,我来抓人!”
符燚更是糊涂,手下扬出去的招式却不减威厉。他道:“你只是抓他有什么用!”
阿隼说:“他的兵可不像你们这般勇猛,捉了将领,其余人便不战而溃了!”
符燚张着嘴,还想要驳斥,哪想到阿隼对打的过程中还能一把剑横过身后,朝着他面前扫荡,愣是让他把要吐出来的句子生生吓咽了回去。
阿隼把剑扫了回去,乜斜着他道:“至少我们可以以此为要挟安然撤退,不然他们兵这么多,你想死在这里?”
这话一出,符燚瞬间懂了。他骂了一声,牟足了劲提脚冲了上去。
两个人围着他一个人打,赵长辉早就想脱身了,奈何这二人对他紧追不舍。他手下的人冲着这方扑来,结果一个不留,尽数被阿隼击退。
——这王八蛋和他打的时候还能分心去打别人?
赵长辉的思绪一下子蹦回了几年前。早些年他嚷嚷着和祁牧安在校场比试的时候就没有赢过,如今打到草原没想到再次碰到这个本该死了的人,自己还是打不过。
打不过归打不过,祁牧安竟然还看不起他,双双过招带上一截尾巴不说,还轻而易举就把他的人给撂倒了。
这一瞬间,他觉得再和祁牧安打下去,他要败。
赵长辉长戟在手,又是位于高处,于他本该有利,可惜下头的人于他而言不是善茬。他这样想着,身子也有了后退脱身的动作,谁知对方的速度更快,刀剑齐刷刷而来,直接把他猝不及防的逼坠下马。
长戟落了地,阿隼趁此时机快步越过身影,胳膊一伸手指扣住了其肩膀,随即反手扬剑,钳制住了命脉。
忽然,四周的兵戎相见声愈发低缓,渐渐平复,少有几个还在拼搏。放眼看去,注意到这方情形放下长剑的,均穿着中原的兵甲。
“你们怎么不动了!”有一乌兰巴尔服饰的人大声怒吼,眼睛扫视一圈,最后犀利的落在被一个男人拿剑抵着喉咙的赵长辉身上,动作一滞,也停了下来。
四周猛然沉寂,每个人呼吸都是紧的。
阿隼牢牢抓着身前的赵长辉,从后横剑抵在了他的喉咙上,剑刃还有往下逼迫的趋势。
赵长辉见状大惊,虚汗直流,可他嘴上不屈服地破口大骂:“祁牧安!你他娘的真活腻歪了!”
他眼睛用力向下瞥,余光触及脖上的寒剑,大声直嚷嚷:“你敢杀老子!老子让你回不了大庆!”
“我本来也没想回去。”阿隼在他身后低沉开口,反手的刀子割开了他脖子上一条血流。
“你们不应该踏进草原。”男人声音冰冷,随后扬起头冲周围望向这里的中原士兵们高声喊道:“退兵,不然我就杀了他。”
士兵们面面相觑,颇有放下手中兵刃的趋势。那个乌兰巴尔的人似是此次领兵的将领,见此情形蓦然发急,急忙挥手阻止:“不许退!谁也不许退!”
阿隼闻声看过去,手中的长剑却往赵长辉的脖子上又陷了几分。
男人吓得急促打断了那人的话,恐慌大喊:“退兵!都赶紧退兵!”
——他和祁牧安有冤有仇,这人是真的能杀了他!
但乌兰巴尔的将领气愤吼怒:“退个屁!你这头没用的猪!”他踢翻了一个燃尽的火堆,再一次举起刀,向着身边的人砍去。
乌兰巴尔的人继续作战,唯有中原兵踌躇不决。他们站在原地不敢动,也有的迟疑举起剑,打算同乌兰巴尔的人一样接着交锋。
赵长辉感觉脖子上的血越流越多,急得快跳了脚,指着所有人喊:“你们是想害本将吗!都给老子退兵!”
中原士兵们蹭了蹭脚步,有的开始慢慢后撤。
赵长辉被逼急了眼,他仰着脑袋慌手慌脚地从衣服里掏出一个令牌,举起来大叫:“我有太子令!恕你们无罪,谁敢不从!”
见到令牌,士兵们才慢吞吞地开始往穆格勒外撤退。阿隼一眼见到这枚熟悉的令牌,二话不说松开扣在其肩膀上的手,迅速从他手中夺了过来。
他仔细端详了几息,确实是他曾经拿过的那枚无疑。阿隼顿了顿,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把令牌收在了自己身上。
赵长辉瞧得有趣,侧头揶揄道:“哟,还惦记着太子殿下的东西呢……”话尾没说完,嗓音转为一声难以忍受的闷响,脖颈上的剑又嵌了一点。
可真是不带手下留情的,他是早就想杀了他吧。赵长辉在心里头骂骂咧咧。
这次来袭的兵以中原兵居多,乌兰巴尔的人还不及他们的三成,继续打下去他们反而会成为留在穆格勒的孤魂野鬼。于是眼瞧着中原都退了,乌兰巴尔的将领暗地咬了咬牙,不再恋战,跟着一齐撤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