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金杯(151)
“就是我,我就是想要你死。”阿鲁沁部长子忽然握上他插在小臂上的箭杆,狠厉地让箭刃又往里钻了几寸。他狰狞地笑着,看着男人煞白的面容,恨不得把眼前人咬碎。
大殿下咬紧牙根,呼吸出来的气息颤的厉害。
“你害死了我妹妹。”男子收起笑,抽出一把刀子,避开要害,迅猛地插进大殿下的右胸壁上。
“你害死了我妹妹!”男人吼道:“阿鲁沁部总要向穆格勒部讨要个说法。舒利舍不得杀你,可我们才不管你死活。”
大殿下凄厉疼叫,左手离开小臂,死命地扣上男人的手腕。
男人手中的刀子又往里深陷了几分,他贴近大殿下道:“阿鲁沁部并不怕穆格勒,实话告诉你吧,早在那雅尔大会之前,哈尔巴拉就来找过我们了。”
大殿下吐出一口血水,哑着嗓子喊:“你们骗了我们!骗了穆格勒!”
阿鲁沁部长子大笑:“如今草原上,乌兰巴尔部才是霸主,你们穆格勒等着被我们啃干骨头吧!”
“这里已经是深处了,不会有人来这里,你就在这自生自灭吧。”他拔出刀子,下一手插进男人的腹部,又飞快抽出。他狞笑着起身,把浸了血的刀子插回刀鞘中,转身上马离开。
大殿下捂着腹部的伤蜷缩在草地上,大口大口喘息着仅存的气息。他吐着血,伸长手在地上往前用力攀爬。
阿鲁沁部的人已经策马离开了,可他眼前却忽然朦胧出现了另一双靴子,正不断踩着草地向他走来。
大殿下努力抬头向上望,模糊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男子。
是一个他恨不得人死的男子,但现在这个人就宛如救他的最后一道机会。
大殿下用沾上血的手指摸上来人的靴面,竭力张着嘴,说一句吐一口血水。
“必勒格……必勒格……救我!”
男子轻笑一声,缓缓俯身蹲下来。他淡淡看了眼已经抓上自己靴子的手指,伸手将其抠了下来。末了,他的脚根往后挪了半寸。
他提溜着大殿下的手掌任其无力地垂下地,语气轻蔑:“大殿下莫不是求错了人——求我救你?可我只想让你死。”
必勒格的手指间突然出现一把小刀,轻轻贴在大殿下出血的胸膛上:“你能走到今日,算你活该。阿鲁沁部的人没有一刀杀了你,真是可惜。”
大殿下“啊啊”叫了两声,抬手再次想要抓上必勒格,不过这次却是想要扣上此人的命脉。
“必勒格!你个畜生!”
必勒格忽地笑了:“殿下骂的好,何不多骂几句,不然以后你就骂不到了。”他避开大殿下抅来的手,把玩着刀子在指尖转了几圈。
“你该死,你阿娜也该死,舒利更该死。”必勒格眼中闪过厉色,“不过说到底,你们一个接一个死了,也算不到我头上。我不过推了一叶舟,最终都是你们自食其果罢了。”
“阿鲁沁部的人有一点说得不对,你不应该自生自灭,你应该死在这把刀下。”他借着大殿下右胸壁上汩汩冒血的伤口再次把利刃刺穿下去,不过这次他没有像阿鲁沁部的人一样避开要害,他的刀子穿进里肉,用力下划。
刀刃在肤肉里锋利的划开新的伤口,刃面撞上心脏,血液在地上愈阔愈广,最后浸湿一大片草地。
必勒格瞧着失去生息的男人,仔仔细细把刀子擦干净,这才扭身离开,神情平缓到就好似他方才什么都没做一样。
第一百三十三章
勃律把箭射出去,却分了心射歪了,一头扎在离兔子半寸的草地上。他耳朵一颤,没顾得上失误,扭头向着另一边望去。
阿隼见状赶忙搭箭,替他补了一箭把将窜起来要逃的兔子钉在地上。他两步跑过去把兔子提回来,见小殿下仍旧直立在地上不动,问:“怎么了?”
“好像有什么声音……”勃律神情严肃,侧耳又听了须臾。
阿隼也听了听,可什么都没听到。
“罢了,许是哪部的人在追什么吧。”小殿下没放在心上,收了弓上马,和阿隼继续朝着里面走。
他们在申时末才回到坐台,卸了马上带回来的猎物,数了一遍记了册。交给兴致冲冲的族人后,勃律就一头栽回了帷帐里。
初秋的天正午头狩猎还是有些热,到了黄昏清风吹的又有些凉。勃律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灌着水,褪去了嘴里的干涩,才吩咐人去烧水准备沐浴。
宝娜端了盘刚烤好的腿肉走进来:“殿下,这是我管前面要来的,您若是累了不想去坐台,就在帐子里歇息吧。”
“去,晚上热热闹闹的,怎么就不去了呢。”勃律又给自己斟了杯水,目光一抬看到宝娜正往小几面上搁食案的手腕上戴着一个镯子。
“呦,这都戴上了。”勃律立刻撂了杯子,抓过宝娜的手放在眼皮子底下细细瞧。
宝娜抿抿嘴,想笑又生生压了回去。她见小殿下一直端详着这个镯子,愈发感到害羞,从勃律手中把手用力抽了回来。
女子低了低头:“这可不是我自愿戴的……他用一件貂毛换我戴的。”
“呦,没想到啊,符燚长心眼了。”勃律支着腿哈哈笑起来,看宝娜握着镯子宝贝的紧,便把人往外赶:“行了,你把肉送来就去前面玩吧,不用在这跟着我。”
宝娜回身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阿隼,之后飞快点头,笑地喜上眉梢,冲勃律行了礼就迫不及待小跑着出了帐子。
“今日她倒离开的积极。”阿隼看着她的背影还不忘嘀咕一声。
“人家是去找相好的了。”勃律抽出小刀在烤的外焦里嫩的肉上面划了两下,刮下来一片,用银刃插着往阿隼面前伸了伸胳膊,把肉送到了男子的嘴边。
小殿下压了几分嗓音说:“你相好就在这儿,你还想学她往哪跑?”
阿隼眼中立刻浸了笑意,脸上闪过转瞬即逝的绯色,从小殿下的刀上接过肉咬进嘴中。
勃律撸袖吃了几口,这时有人来传水烧好了。小殿下把刀子扔在盘中,拍拍手起身要去脱衣裳。
刚解开一个系带,勃律偷偷往后看了眼收拾小几的阿隼,清了清嗓子,问他:“你要洗吗?”
阿隼背脊一顿,回头对上小殿下的视线。他眸中暗了神色,笑起来:“我洗了,殿下今晚可就出不了帐了。”
勃律一听,立刻收回目光,顺带着脚还往里面站了站。他低头继续解着衣服上的绳带,声音越说越小:“那你还是忍忍,晚些时候再洗吧。”
他还想去前面观人乐舞呢,一年才能看到一次别的部的舞,可不能错过了。
小殿下把外衫里衫尽数褪去,裸着肩臂刚要去解腰上绳子,就听身侧不远处传来一阵轻笑。
勃律扬了扬眉,停滞下手上的动作,歪头延着来声望到倚在自己身侧帷壁上的男人。
“笑什么?”
阿隼的视线原本盯在小殿下身上的红痕处,冷不丁听到对面发问,目光不着痕迹地往上一移,落在了他挂在脖间的物件上。
男子说:“这玉果真衬你。”
勃律垂头把贴在自己肌肤上的玉扣捏起来,在指尖翻了一个面,复而抬头对他说:“你真觉得我带着好看?”
“好看的。”阿隼点头。
“我从未戴过这种中原的物件。”勃律乐滋滋地说,“你放心,我稀罕的紧,你送的东西以后都不会离身的。”
“好。”说这话的时候,阿隼已经踱到了勃律的身侧。他炙热的手掌贴在身前刚及冠的男人的肌肤上,微微低了头,想去亲一亲小殿下笑起来就很好看的唇瓣。
勃律察觉到阿隼的意图,眼睛顿时笑着眯起来。他稍一扬头,配合着阿隼落下来的亲吻。
就在两人刚要碰上的时候,帐帘被人“呼啦”一声掀扬起来,紧随着飘进来一道声音:
“你们回来怎么这么晚,符燚早早就拎着猎物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