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金杯(385)
祁牧安提气挥剑划开左侧冲他刺来的人,紧接着借机目光往前一转,看到了这来相助的男人身后还有几人,都是陌生的面孔。
他没有在这几人身上觉察到冲他而来的杀气,但他也确实是不认识这些人,且明眼打量着也并不是昌王军的人,毕竟宋琮败于他剑下,人受了伤还留在后院里,昌王军没有李玄度持昌王令的命令不会聚集在这里,更不会助他。
祁牧安脑中飞快思索了一息,依旧没有把这些人的身份揣出来。他喘口气,只得脚下边连连往府门的方向踏,嘴上边问:“你们是谁?”
为首的男人刀法凶蛮,毫不犹豫的就把几人断了气。他跟着祁牧安往前踏步,边走边将人上下粗略打量了一番,皱眉问:“你就是祁牧安?”
祁牧安侧首警惕地看了眼这人,扭回头时飞快略略颔了下首。
对方得到了想知道的答案,呼出口气,对他急速道:“殿下让我们来救你,快走吧。”说着,他带着人就要往外撤,不打算过多恋战。
殿下?祁牧安瞬间就想到了一人,他按住男人的肩膀让人停在原地,急迫问道:“勃律在这里?”
这种时候可不能多停留。男人皱着眉挥开祁牧安身后的禁军,转手把人推向府门,来不及和他解释,冲着周围的弟兄们喊:“撤!”
他们来昌王府的目的就是为了救出祁牧安,来到之前还以为此行会很困难,毕竟据他们探到的消息,这府里府外可是有不少人在看着这一人。他们就几人,冲进去也难保能把人安然带出来。可哪曾想到了才发现府上已经乱了,出乎意料的,里面被看守的人自己先动了手,一人敌数人,武力和胆识着实令人钦佩。
于是他们的计划省去了一大半,现在只要出府往城门的方向跑,再与勃律殿下会合,便能与城外的人里应外合,破城门全身而退。
可这从府中顺利带着人逃了出来,在街上躲避的情况却并不乐观。似乎是昌王府的事情已经被宫中的人亦或是哪位首领知道了,虽然祁牧安并不清楚为何这些兵比他预料中来拦他的时间要晚上许多,但此刻各条街堵他们的兵已经埋伏在了各处,就等他们现身,他们现在无论走哪条路都必不可少的要打上一场。
往城门的路就那么几条主路,都有禁军把手,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他们带着祁牧安暂时躲在一处无人的拐角巷里,时不时查探着外面的情况。现在城内因为昌王府里由太子殿下下令看押的人逃了出来,从而到处都有举着火把巡视搜查的禁军,时不时就能听到离他们不远处的吆喝声,被惊醒的城中百姓躲在家中不敢出来更不敢询问发生了什么,任由这些禁军出入府宅院子一座座搜寻。
祁牧安靠着墙壁,垂下头闭上眼睛缓了缓气。他就算是再怎么厉害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是通法术的神仙,况且他也并不无敌,一人打那么多围上来的人,身上没有受致命伤都算是运气好。
他深呼吸几口平息气息,抬起胳膊看了看手臂上一道较深的伤口,在怀中摸了摸,什么都没摸到,最终只得叹口气作罢,把手臂垂下来。
一旁,他方才在府里按住的男人见状,从怀里掏了掏,掏出一个小瓶子扔给他。祁牧安接住,抬眼看了他一眼,似是在询问这是什么。
“伤药。”男人看懂了,答。
祁牧安抿抿嘴,并没有打开,而是借着刚才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问他:“勃律现在在哪?怎么没有和你们在一起?”
男人盯着他,过了片刻才说:“殿下去了大庆皇宫,他命我们先来救你,于城门会合。”
祁牧安浑身一僵,听而蓦然盯上他,双目紧紧锁着这个男人,语气明显慌乱:“勃律又闯进皇宫了?他一个人?”
男人没有打算和祁牧安说太多,就算他多说两句,勃律也不可能听他的不一人去大庆皇宫。
男人不再理会祁牧安,用草原语问旁边人:“我们的马在哪?”
对方展开城内布局图,看了看确认了他们的位置,指着上面说了一个地方。男人看了眼后皱眉犯了愁,他们的位置离那里还有段距离,现在要去取马定要走上一条大道,就必定会和城中正在搜查的士兵撞上。
他盯着布局图思索片刻,忽地看身边伸出一只手点在上面,说:“走这边。”
男人扭头看去,见是祁牧安。
听到他的话,男人怪异的看了他一眼,像是在诧异他竟能听得懂这些话说的是什么。可这时候没工夫去想这些,他对人道:“这里可是死路。”
“不是死路。”祁牧安却说,“那个地方两座屋子中间有一条空隙,只能一人通过,正好可以绕过大街,通往你们要去的地方。”
男人狐疑的看着他,似乎并不相信。
“这是勃律画的吧?”祁牧安说,“我自小在这里长大,比勃律几天摸下的布局要熟悉的多。”
男人默了一会儿,叫人合上布局图,说:“那就信你。”他转身招呼其余警惕着外面的几人,低声道:“我们走。”
可祁牧安却站在原地没有动,等男人走出几步发现的时候,正要回头去叫他,却突然看见祁牧安脚下动了起来,却不是朝他们的方向来,而是快速朝着外面跑去,猛地窜出这条小巷。
男人惊愕的在后面朝人低喊:“喂!你干什么!”
可祁牧安根本不回答他的话,充耳不闻,身形一转就从小巷中跃了出去。男人追了几步,不敢将自己暴露在外面,只得抵着墙壁朝着祁牧安跑开的背影着急喊道:“回来!”
祁牧安的奔跑方向正好是他们来时的路。男人在原地气得砸墙,身后人问他该怎么办,他飞快舔了下嘴,想了一下,决定还是分开,毕竟这个叫祁牧安的人是殿下下令务必要完好带出城的,不得有半点闪失。
他让几人先去取马,自己带着两个人抬脚跑出去,朝着祁牧安消失的地方追赶。
远处的昌王府内,里面死气沉沉,没有一点人息,地上横着的全是尸体,钻入鼻腔的是浓烈的血气,熏得人眼红。
勃律小心踏过门槛,用刀挑过地上的几具尸体,看了看,继续朝里走。
“殿下,全都死了。”后面,跟着他一起来的男人低声禀道。
昌王府已经空无一个活人,外面围着驻守的禁军也不见了踪影,看来府里头的人是已经跑掉了。
勃律转了一圈,延着尸体倒向的方向和血气源源不断传来的味道,朝着后院走去。他到达一处拱门,进去后发现里面也有几具尸体。
勃律打量了一圈,心道看样子这里就是祁牧安开始逃跑的地方。
这一路走下来,并不像是他的人往里冲的样子,更像是里面的人在往外冲。勃律看了看脚下蔓延滴过的血晕,推测应该是祁牧安在他的人到来之前就已经往外杀了。
他握着刀柄的手不轻不重地点在刀鞘上,清脆的敲击声让他的思绪继续思考下去。然而这时,他身处的院落里忽地钻进他耳中一道微弱的呼吸。
勃律立刻抽出刀子做出防备姿势,警惕地望了一圈,最后把目光定格在一处树下。
他眯了眯眼,抬步走过去,看见了倚在树下还在不断呼吸的一个男人。
第三百零七章
听到脚步声,宋琮捂着身上的伤抬起眼帘看过去。朝他走来的人背对着光,叫他瞧不清面容。
男人握紧手边的剑,向后依着树干,支撑着背脊要站起来。也就在这时候,对面的人已经从夜色的昏暗里走到了月光下,露出一张于他而言万分陌生的面孔。
男人谨慎地未先有所动作,而是站在原地把人打量在眼底。他看到对方手上握着一把弯刀,又看到其身上尽是血迹,心中揣测着此人的身份和来历。
勃律对男人在自己身上探查的目光视而不见,他冷眼观着对方身上的东西,盯了会儿腰腹上的伤,随即视线一落,看到他腰间悬挂着一个眼熟的令牌。
勃律的目光唰的一下抬起落在宋琮的脸上,冷声问:“你是昌王军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