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州歌头(39)
他们往一段比兄弟更狎昵的关系里引入了不妥当的称谓,刻意地要彼此联想到“兄友弟恭”这四个字,联想到平日各自为兄为弟的种种情形,然后加倍为此刻悖伦般的奇异快感而羞赧。
陆令从心知谢竟是故意的,他们本不是兄弟,更无亲缘,原不必经受这样怪诞的道德折磨,但谢竟就是清楚在这个场合唤“哥哥”甚至要比唤“夫君”来得更加勾魂摄魄。
他有一种无师自通的风情。
谢竟并不是干坐在那里,小鸡啄米一般傻乎乎地亲他。陆令从能够感觉到,谢竟原本坐在他大腿靠下方的臀瓣随着他献吻的频率轻轻往上挪着,快触到腿根时却又停了下来,反而收了自己修长的一双腿,整个折在胸前,脚踩在陆令从另一条腿上,以一个类似于婴儿般的姿态缩在他身前。
然后他开始用前脚掌来回摩挲陆令从的大腿,隔着衬裤的布料,脚趾微微蜷起来又舒开,像猫肉垫一张一合。
谢竟的左手和陆令从交握着,右手原本也被钳在腰间,此时趁陆令从被他亲懵了的当口儿挣脱出来,滑进他衣襟中抚摸着大片光裸的皮肤,雪白的手背覆在被热气蒸得泛红的精壮胸膛前,分属于不同主人的两副皮囊清晰可辨,从这一处再简单不过的局部便已经可以试想两具躯体纠缠在一起时的春意。
陆令从盖在谢竟腰上的左手不自觉地随着他自己被爱抚的节律动着,谢竟的肤质细腻,皮肉薄薄一层且不算紧实,摸起来软而舒服,腰腹没有赘余,臀瓣却饱满圆润有些肉感,连接处弧度诱人,更有一对精致小巧的腰窝。
他忽然回想起在秦淮春第一面见到谢竟——和幼年时一样,率先落到他眼底的也是谢竟的背影,率先攫住他视线的也是这一把纤腰,那时他有没有起旁的念头?有没有想握住这段窄腰从后任意施为、最好是能让谢竟爽得一挺一挺往前送着上身?
谢竟是坐姿,更幽深处贴着陆令从的大腿,他的手顶多掐一掐臀尖上的肉,再用指腹蹭一蹭股间那条细缝,像比着直线一般从臀缝中探上来,沿脊柱而上探着嶙峋的骨节,引得谢竟一阵阵颤栗。
提剑的手和执笔的手局促生涩地交缠着,他们清晰地感受到了相似年岁的彼此身体间几乎每一处细微的差异。陆令从的指掌间都有薄茧,谢竟单是被他贴肤抚摸着便忍不住身子发酥,舒服得只想要小声哼哼几下;陆令从却几乎没碰过这样柔软的躯体,如一盏易碎的瓷酒盅,白生生的,少年握惯了弓弦的腕子根本不敢施力,只怕稍不留神便掐出红痕。
以及那个象征着从青涩迈向成熟的器官,往日间或在自己的掌中挺立然后释放,此刻却头一次因为另外一个身体的吸引而本能地硬热发涨。沐浴水使布料包裹在最敏感的地方,千倍百倍放大着刺激和触觉,叫嚣着除去这一层遮羞的障碍坦诚相对。
陆令从撒开谢竟的手时,后者原本意犹未尽地追了两下,但随即就发现那只松开的手是去解他的衣衫了,便配合地将双臂从袖间抽出来,又搂住陆令从的脖颈借力,微微悬起身,任他摸索着将他的衬裤褪下来。尽管胸口以下还都埋在水中,但平生第一回赤身送到人眼前仍是让谢竟细小地发着抖。
然而就在将他的最后一层遮盖扒干净之后,陆令从却直接打横抱着他站了起来,谢竟惊叫了一声,已经被抱出了水。
陆令从自己却仍站在池中,只是扯过搭在一旁的绸巾铺在池边,让谢竟坐在上面,两条小腿浸入水里晃荡着。耳房内虽然不冷,但是骤然出水还是容易受寒,陆令从又拎起一旁自己换下的外衫,为谢竟擦了擦身上的水珠,给他披在背后。
外衫本就宽松,陆令从的身量又高,穿在谢竟身上长出一截,恰好能让他拢住前襟,下摆罩在大腿根处,一对脚腕有些紧张地在水中绞了绞,带起池面一圈波纹。
陆令从正对着他半跪下来,肩头差不多与他的膝盖平齐,以彻彻底底的仰视角度望着他,一手轻轻顺着他的小腿内侧的肌肤捋了捋,沉声开口:“开弓可没有回头箭了。”
谢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停留在唇齿、拥抱和爱抚的地步,事情便还在可控的范围内,无论如何他们毕竟是已经有了夫妻之名;但倘若越了雷池,发生更深、更亲密的关系,所有一切的性质都会发生变化。
谢竟将脸侧到一边,半垂着,被烛火镀上一层薄薄的金,没有回答。方才亲吻时的主动和放肆这会儿都没了踪迹,到底年少,许多事没办法立刻一五一十全都想得周全。
原来风情也是外强中干的风情。陆令从定定望了他半晌,淡笑了笑:“那你这是叶公好龙?”
谢竟蹙眉,没转过视线来,却咬着唇摇了摇头。
陆令从沉默地想了一会儿,用堪称耐心、也绝对诚恳的语气道:“至少在昭王府里没有人可以强迫你做什么。若你想要将这件事留到以后,等有朝一日遇见心上人再与那个人一起做,现在就可以换上寝衣,回房睡去。”
谢竟闻言忍不住转回了目光,眉尖锁得更紧,似乎有些困惑:“你意思是若我哪日有了心上人,便撒手跟他私奔去?”
陆令从耸了耸肩,一板一眼地分析:“若那时这桩婚事能解,你自然另觅佳婿;若解不得,你又想与人日日夜夜厮守,那说不得要以身试险。当然,若你不想冒这个险,我也完全没有意见,不会干涉你更不会管你,若有人疑心,自然也会帮你打打掩护。”
谢竟反倒舒开了眉,面无表情继续问:“那若来日是你有了心上人呢?怎么打算?倘这桩婚事解不了该如何?私奔?还是抬进王府做小?货真价实的侧妃?”
陆令从被谢竟声音中的冷意唬了一下,哪怕面上波澜不惊,他也能听出那底下的风雨欲来。只是他确实没料到谢竟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琢磨须臾,他决定还是实话实说:“解不了便罢了。娶过门又扶不了正,为姬为妾更糟蹋人,我打小在宫墙里见惯了,不想造那个孽。”
谢竟直视着他:“解得了呢?”
陆令从愣一瞬:“你若答应……便解。”
谢竟顿了良久,忽寒生生笑了笑:“我为何不答应?”
陆令从扬眉:“嗯?”
“今夜答应,”谢竟避开了双眸,“来日也会答应。”
陆令从怔了一下才咂摸出他的意思,是许了他继续方才没做完的事情:“你可想清楚了?”
谢竟不再多言,只显出几分不耐:“没什么清不清楚,来罢。”
陆令从沉默半晌,似乎是试图判断谢竟的真实想法无果,便言简意赅道:“手。”
谢竟呆了一刹,下意识遵从了他的指令,松开攥着外衫的手指,将被热气淋得泛红的雪白上身露出来,一并连下腹处颤巍巍半硬着的粉嫩性器也没了遮掩。
陆令从握着他的膝盖将他的腿分开些,然后埋首下来时,谢竟才猛然意识到,他那一声“哥哥”的确不是白叫的。
姓谢的哥哥教他温良恭俭,姓陆的哥哥教他伺候男人。
他先是他的哥哥,再是他的夫君。先教会他怎么样伺候夫君,然后再变成他夫君,受他伺候。
谢竟在感觉到那处被温热的唇舌包裹住时头皮一阵发麻,某种前所未有的体验顺着他的脊椎一路攀升,到天灵盖炸开,让他近乎是惊慌地推拒着陆令从的肩,喝道:“疯了你——”
陆令从瞥他一眼,含着顶端吞吐两下,松了口,微哑道:“现在没疯,等会儿说不准。”
他的声调压得很低,不似平日清朗舒展的嗓音,听在谢竟耳中有些别样意味。他自己平日不怎么碰这个地方,姚氏也不会授他这种——如此具体的细节,谢竟一时有点茫然,按说陆令从那次出入摘星楼如履平地,又有那么一帮纨绔朋友,怎么看也不像是未经人事的样子,那所以——这是从何处学的?
“谁教你——啊!”
谢竟话还没来得及问出去,陆令从的舌尖便擦过了他性器顶部的铃口,他完全不受控地向上一顶后腰,仿佛是有些渴求地在将那处往陆令从口中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