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道尊化敌为gay[剑三](9)
跟在怀霜涧身后的,是一群浩浩荡荡,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少年。
相较之下,身边只有临云鹤一个的舒遥就显得非常的势单力薄,没有排面。
“我接到了师弟的战帖。”
怀霜涧开口,没有任何铺垫寒暄,带着切金断玉般的单刀直入:
“恰好我对师弟很好奇,多谢师弟主动成全我这一战。”
舒遥带笑一拱手,比之怀霜涧似剑般的料峭挺拔,他便显得姿态慵懒许多,加上那副华美外表,几乎看上去是个好欺负的软包子:
“是多谢师姐成全我才对。”
一来他在众少年眼里,身上没有纵横剑气,眼里没有玄冰寒潭,很不高深莫测,像是只生了一副锦绣容貌的草包
二来怀霜涧在他们心中积威已久,自是看不惯旁人对她如此轻慢。
当即有人喝起嘘声来:“现在口出狂言,可别到时候被怀师姐打得趴在地上收不回来。”
有人笑闹着附和:“可不是?这样一说能打动道尊的人,其实和咱们也没什么区别,一样是被怀师姐打趴在地上起不来。”
“不知天高地厚罢了,有的是他的笑话看。”
舒遥倒是不觉有什么。
他很清楚,一朝和卫珩这样传奇的人物扯上关系,他也会沾光传奇起来。
一旦传奇,定然要样样完美,无懈可击。
好巧不巧,贪狼使何曾逊色道尊多少?
舒遥何曾怕过他人言语?
只有临云鹤一个闲不住地操起心,紧张地抓着舒遥袖子不肯放:“舒师弟对战怀师姐当真可有把握?我冒昧一问,不知师弟如今境界几何?”
舒遥掀唇一笑,声调懒洋洋的:“实不相瞒,如今炼气。”
临云鹤尬笑两声:“怎么可能,师弟真风趣——”
战到临头还有心思开玩笑。
等一等?
他对上舒遥双眼,猛然认识到什么,迟疑道:“师弟认真的?”
“对啊。”
临云鹤差点给他跪下。
甚至还想劝他直接认输。
原该上课的先生在课堂里崩溃大喊:“道尊让我照顾好舒遥的啊!”
这下好,道尊还没捂热的弟子就让自己教的一群小崽子给欺负了。
自己该以死谢罪吗?
卫珩神识可笼罩千里,这几日对论道台格外关注。
他感知到先生心声,边喂鹅边无奈想,我是怕他把论道台给拆了。
毕竟重修起来,还是费钱的。
第10章 明珠暗投
“此剑名为石中隐玉,为我本命佩剑,自我习剑起风雨不离身。”
长剑剑身轻薄莹白,如月亮映在秋日石上,薄薄映着的一层寒霜,光晕流转间寒意淡淡。
算不得如何肃杀,却极纯粹,自然而然让人心头一凛。
毫无疑问是一把天下有数的好剑。
本命剑如剑修的左右手,其重要之处可想而知。
怀霜涧对舒遥的剑道造诣一无所知。
但舒遥既然向她下了战帖,她便愿意将舒遥当作一位值得敬重,旗鼓相当的对手来看待。
舒遥受她郑重感染,不由敛容拔剑,任寒声寂影幽幽流光流泻在指尖,相映生辉:
“此剑为我本命佩剑,自我年幼伴我历经坎坷,名讳却是不方便告知。”
仙道中人不知道贪狼使的真名叫舒遥,却不会不知道他的佩剑叫寒声寂影。
舒遥还想安安静静多在玄山苟一会儿,免得卫珩师兄弟反目成仇,玄山腥风血雨。
当然不告知寒声寂影名字好。
台下的少年不知道他求全苦心,更加气愤:
“什么意思?剑修求战不报本命剑名,他这不是高傲,是根本没把怀师姐放在眼里吧?狂到没边。”
“怀师姐足可越境一战化神,他舒遥莫非是摸到大乘门槛,才敢在怀师姐面前口出狂言?”
也有人假意安慰:“算了算了,何苦去嘲讽一个下一刻就要瘫在地上的人呢?”
他们虽说不知舒遥根底,但道尊收徒是何等震动仙道的大事?自家长辈早早去打探过舒遥根底。
一无所得,舒遥整个人干干净净得像是平白冒出来的。
少年们便理所当然认为他兴许是道尊从凡间觅来的弟子,年岁不大,修行时日不久。
他舒遥莫非以为自己是飞仙转世,才敢夸口向怀霜涧下战书?
怀霜涧一点头,语气平平,不见愤怒:“那便出剑。”
她想得不多。
剑修,当然是凭手中剑定胜负高低。
其余皆是虚的。
说罢她抬袖出剑。
随着剑光一卷的,是如论道台四周云雾一般铺天盖地附上擂台的冰霜刺骨。
是论道台周围的朔风如刀,刮脸生疼。
怀霜涧一剑之下,已将仙人洞府般清幽不争的论道台抬手换个模样,如置北域冰窟。
台下弟子听冰凝霜结的咯吱声,忍不住膝盖一软,心头笼上在万众瞩目之下,被石中隐玉冷冷剑锋狠狠打脸的恐惧。
有和临云鹤相熟的,不禁摇晃着他衣领问道:“你和舒遥一道来的,他修为究竟如何?”
临云鹤比他更想疯狂摇晃自己的衣领。
我告诉你他只有炼气,你信吗?
怀师姐这一剑下去,我怎么向师父交代啊!
他心神恍惚,满脑子都是扛着凉透的舒遥回去后,自己的悲惨下场。
下跪抄经,倒立练剑。
这所有的浩荡声势,不过是怀霜涧剑下散逸而出的余波。
因她的剑意属寒,且寒得极纯粹,一朝出剑,自然有霜花如雨,冰雪相随。
舒遥眼中露出一抹赞赏。
他慢悠悠道:“好剑。”
怀霜涧这一剑不留余力。
显然是已经领悟到天地间自然真谛,方得如此造化,自然是好剑。
大哥你倒是出剑啊!愣在那里是等着挨打吗?
少年们崩溃想着。
这时候他们再如何心不甘情不愿,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倒是像极了皇帝不急太监急的那群太监。
少年的思绪转动,舒遥的两字出口之间,换得怀霜涧的剑锋到面门。
她神情如她的剑一样平,一样静,如她往常无数次打斗一般,既无杂念,也不留余力。
怀霜涧无所谓她的对手是怎样的剑,怎样的人。
她只做到她自己的最好。
这时候舒遥的剑才起。
寒声寂影平平前指递出,舒遥话音落下:“江河借我一剑。”
舒遥确实只剩下炼气期的修为,倘若用经脉中那点枯竭到可怜的灵力去接怀霜涧的剑,只怕要提早下去,在阎王面前和让雪天叙叙旧。
但他的剑还在。
剑意为凭,引动天地之势。
人修到极处,口出成章。
剑修到极出,剑出——
天地借剑。
少年们听到奔流在玄山九峰下的江流发出隆隆声。
似是在响应舒遥轻飘飘的几个字。
他们在舒遥剑尖仿佛见到一整条大江,恢弘到整座论道台都淹没在它无尽大口之下,看不见来源,望不尽尽头——
连他们一瞬间都有置身水底的窒息之感。
下一刻滞涩散去,一整条大江又重新化成了一把剑。
那把剑流光溢彩,精美如可供细细玩赏的装饰物件。
剑气长江。
舒遥收剑下台。
胜负已定。
他下台时因脱力过度足下一软,幸好怀中明珠及时给他输来灵力,舒缓如潺潺溪流,才让舒遥好受了些许。
灵力及时如在三九寒冬里灌下的一碗热姜汤,熨贴热乎得让舒遥的心随明珠滚了一滚。
确认了。
舒遥坐实心中的猜想。
要说这颗珠子上没有卫珩的手笔,不如他的贪狼使之位早早换个人坐,以免有辱自己一世英名。
“你们看看你们一个个成什么体统?倒是好得很,逃课来私自斗殴围观看热闹?”
先生愤怒的咆哮声音将久久难以回神的少年们拉回现实。
良久有人颤抖着嘴唇问出一句:“舒舒舒舒师兄他的剑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们修炼好歹有数十上百载的年头,不说堪称第一流的眼界天资,单单是元婴修为,拎在外头,也够得上让人恭恭敬敬喊一声前辈老祖。
却连舒遥一剑的来龙去脉也看不清。
但少年们很快释然:“怪不得能破例被道尊看中,想要将其收入门墙。”
所有不合常理的事情,似乎一旦牵扯到卫珩,便通通说得通了。
因为卫珩他本生是个跳脱常理规则外的人物。
“要紧的是——”有少年泼冷水道,“你可想想该怎么向人家赔礼道歉。当初不服怀师姐的,被她的剑撵了多久?”
他们是这天下风头最盛的天才。
谁也不服谁,谁也想要争做第一。
能打你是爸爸,不能打我是爸爸。
既桀骜顽劣,又率直得让人好笑。
怀霜涧入学的时候是这样,舒遥入学的时候也是这样。
先生见他们非但毫无悔过之心,更将自己言语当作耳边风,愈加愤怒。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地把他们罚去洒扫论道台。
不错,洒扫论道台。
一群元婴洒扫论道台。
这独一无二的壮观景象,固然天下之大,北境三十二域,南地四家六派,也独独只玄山一脉特有。
有少年灵光一现,跑到舒遥身边殷勤讨好道:“舒师兄,你与怀师姐这一场打斗下来,须得好生修养一番,就让我和其他几人代你打扫了这论道台如何?”
这一届很懂得尊敬前辈啊。
舒遥含笑向他递去了一个孺子可教的欣慰眼神。
少年以为他既往不咎,揭过今天早上这一笔,当即大受鼓舞,积极跑去洒扫论道台。
舒遥回去时没搭临云鹤的剑,抬手唤风。
怀中明珠贴心地源源不断向他输来灵力,其中所蕴气息与卫珩如出一辙。
难免让舒遥想起这几日卫珩对他超出常理的关怀,不由喃喃道:“他不会……”
真暗恋自己吧?
被人暗恋或明恋于舒遥来说,并不是一件很稀奇,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曾经让雪天也效仿前人戏言过:“我看贪狼仰慕者之众,魔界风流,可谓独得七斗,高居榜首。”
彼时红衣的贪狼使一副锦绣灿烂的眉眼如衣上金饰,华美生光之间,带着傲慢不屑的冰冷。
他语声冷然:“与我何干?我修之道,深憎情爱。”
舒遥在让雪天,在魔道里说过那么多违心眼的假话,只有这一句是真得不能再真。
破军顿时就很心痛,指责他道:“兄弟,你这就过分了。你想想多少貌美如花的小娘子为你哭湿帕子,你良心不会动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