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道尊化敌为gay[剑三](88)
七杀随着让雪天的动作,一同望着天空中的星辰。
它们一步一步,缓慢无比,又坚定无比按着原有的轨迹运行,天道之下,皆有定数。
连诸天星辰尚且如此,何况是人力于天道如蜉蝣呢?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许是天意不可违逆。”
七杀有点羡慕起破军来。
让雪天和舒遥是命中注定,又一样背负得太多,挂念得太多,唯独破军,才像个真正年轻的愣头青一样无头无脑闯进他们三个命中注定里,看得最开,也过得最痛快。
只是一想到破军,娇娇弱弱,我见犹怜的坠青天女弟子瞬间取代本来风流倜傥的俊美风流。
七杀赶紧无情扑灭了自己这个不成熟的想法。
他面无表情。
羡慕什么,还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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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的牌友到底是多年的牌友。
尽管江云崖没有寻到他自家亲传的大弟子,大争书院院长也没有寻到他的得意门生。
但是他们寻到了彼此。
江云崖和院长各带着一队弟子见面时,如同见到了亲人一般的亲切。
连问的话也如出一辙。
书院院长毫不客气:“以你卜算之能,怎么算不出紫薇秘境的这次异变?”
“天道愿意给我算,我自然事无巨细,能够算得出来,天道不愿意给我算,我也无法。”
江云崖老神在在,理直气壮:“紫微星本属于天道一环,我一个区区凡人,怎么算出去天道?再说院长在书院博览典籍,倒是没对有关紫薇秘境的注意一二吗?”
两人对视。
他们迅速地彼此谅解,又彼此商业吹捧。
院长道:“江宗主神机妙算,我多有不及。江宗主尚且卜算出结果,我又如何能够?”
江云崖说:“以院长见多识广,尚且措手不及,哎,实在是难为我了。”
两家的弟子跟在他们身后以眼神针锋相对,同时被自家宗主谦逊又慈悲的作风胸怀所感动,不忘热切地抹一把眼泪。
江云崖不知怎的,收了声,肃了容,传音向院长道:“院长可知无尘方丈和六道寺皆空方丈熟识?”
院长不明所以,却也应道:“确是如此。”
江云崖略略一提,漫不经心:“大争书院素来以读书为重,中立于各宗之外。院长和无尘方丈又皆是修心人,交谊不错,有些话院长能说,我不能说。”
“劳烦院长劝方丈一句,早日和皆空方丈断了往来。”
院长问他:“为何?”
江云崖一手轻敲另一手掌心,微微一笑,又是那副没正形的模样,叹道:“无尘方丈和皆空方丈几百年的交情,却连三缺一时,约他出来打桌牌也不能够,害得我们只能去寻玄山玄和,实在是很不够义气啊。”
院长一想江云崖此言,理由充足,无法辩驳。
当即他一口欣然应下,答允道:“等见到无尘方丈后,我会与他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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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域主在差点自己动手抹了自己脖子之际,被倒悬山主抢救了下来。
他去也不是,留也不是。
去的话,苦苦寻觅数月的贪狼使就好端端站在他面前,七域主实在不知自己除了找贪狼使,还能做点别的什么。
留的话,难道要他以大乘魔修,魔道第七域域主的尊贵身份,留在这里受人白眼鄙夷,当个笑话看待吗?
七域主无法忍受。
他想来想去,万念俱灰,第二次动了手:“我还是一死了之,干干脆脆。”
倒悬山主被七域主的一心求死所震惊,出剑都为之慢了一瞬。
还是卫珩制止的他。
舒遥为数不多的良心也被七域主唤起一些。
他记得自己在魔道时,七域主每每是三十二域主里面,衣着最华丽,配饰最繁复,神气也最骄傲的那一个。
所以才在得罪舒遥时,被他起了一个“七公主”的戏称。
现在再看,若不是衣饰仍足够华丽,单看七域主本人,这哪里是七公主?
简直是洗脚婢。
舒遥动了恻隐之心,从卫珩怀里闷闷发出声音:“既然七域主你怀疑我是贪狼使,不如先留着,看个分明就是了。”
于是七域主就被他一句话莫名其妙留了下来。
等夜深人静,几个小辈睡得睡,瘫得瘫,玄和峰主闭目调息,舒遥在卫珩怀中寻了个舒服姿势睡着时。
倒悬山主眼神清明,不见半点睡意。
他传音给沉浸在天翻地覆变化中无法陷入睡眠的七域主,单刀直入:“舒遥究竟是不是贪狼使?”
第57章 掉马准备
如掺着冰碴的激凉冷水兜头浇下, 七域主原本被捣成一团浆糊的脑子刷地一下清醒过来。
他不复方才的浑浑噩噩,仔细地审视了一番倒悬山主。
七域主一抬眼,便觉得如同置身冰水中, 隔了一层望着倒悬山主。
明明也是清澈如镜,未曾掩盖什么,可就是看得他两眼生疼, 见不真切。
七域主警惕问道:“你想要知道这个做什么?”
倒悬山主微微勾了勾唇角,冷冷答他:“我仙道道尊首徒, 将来必定是左右风云的大人物,我自然有资格知道他是不是贪狼使。”
“若他是贪狼使, 蒙蔽道尊, 岂非坏我仙道数万年基业?”
七域主被他激起了好胜之心,早忘了他要答什么,该怎么答,反而是不甘示弱,同样回以一声冷笑:
“不劳尊驾多加费心,我魔道的贪狼使,现在已是足可左右魔道风云的人物。任是你道尊首徒未来如何风光无限, 地位尊崇, 也比不得我魔道贪狼使如今修为卓绝, 万人之上。”
倒悬山主沉默了。
他开始怀疑自己, 是不是不该主动找七域主发起这一场谈话。
毕竟这一场谈话, 就像是玄和峰主给他看的那本玄山见鬼胡说八道秘史——
除了用来自取其辱,还有旁的作用吗?
七域主见他久久不言, 自以为自己险而又险撑住了他们魔道,他们天刑一脉摇摇欲坠,所剩无几的尊严,不仅得意洋洋,乘胜追击:
“要我说,山主与其担忧虚无缥缈的劳什子道尊受贪狼使蒙蔽,不如想一想道尊是如何给贪狼使灌迷魂汤的,这才是叫在下操碎了心的地方。”
七域主所言不虚。
他确实为这件事情操碎了心。
饶是七域主自认为自己聪明绝顶,也想不明白应当是仇敌相见,水火不容的道尊贪狼使,为何会甜甜蜜蜜地黏糊在一起。
叫七域主左右辗转得无法入睡。
他甚至操心起不远的将来,自己将会真正因为此事愁得绝顶,留下一把不堪一握的头发,冷落了他那些灿烂生辉的金玉簪明珠冠。
“……”
倒悬山主尽管深居简出,一心修剑,但他并不是傻的。
他可以预想得到,假若自己和七域主去纠缠究竟是自己操心,还是七域主焦虑;究竟是道尊受蒙蔽,还是贪狼使丢脸面这种问题——
他必被没脸没皮,思路清奇的魔道之人气到吐血。
碍于卫珩与玄和峰主在侧,倒悬山主打消拔出他的从魁剑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抛开所有杂七杂八,直切要害,尖锐发问道:“所以说,舒遥到底是不是贪狼使?”
七域主沉默了一会儿,顾左右而言他:“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就算倒悬山主是仙道六宗,倒悬剑山的掌门人,公认剑道造诣仅次于道尊卫珩,自己好歹也是稳居魔道前十的七域主——
难道没有排面,不讲架子的吗?
他们仙道中人都是这样粗莽无礼的吗?
有求于人,也不知道拿出有求于人的姿态,不求奇珍异宝,多少吹捧两句。
倒悬山主缓缓闭了眼,额角的青筋跳动两下。
倒悬山主的脾气不是很好。
不是说他做了六宗掌门人,就修身养性,老成持重。
恰恰相反,是在倒悬剑山这座剑修圣地至高无上的威严,剑道里足可横掠的修为,造就了倒悬山主说一不二的雷霆脾气。
倒悬山主已经在认真思考在道尊和玄和峰主面前,直接杀了七域主的可能性。
七域主恍若未觉危险降临,仍自矜着身份,等着倒悬山主来虚心求教。
他等了很久,没有等到。
等到的只是周身一时寒胜一时的温度,和倒悬山主一寸森于一寸的眼刀。
七域主没有害怕倒悬山主的从魁剑。
反而助他摆脱了自遇见舒遥后,不着四六,漫无边际的神游状态。
七域主一瞬间抓紧自己织金嵌珠的衣袖,打个寒颤。
我做了什么?
他想。
我在贪狼使要隐藏身份,在仙道来一场和道尊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时,中了邪似一意孤行要戳穿他的身份,坏贪狼使好事的劲头简直执迷不悟。
七域主打了第二个寒颤。
他想起被舒遥寒声寂影打得哭爹喊娘,从天上凤凰活脱脱退化成落地秃毛鸡的恐怖过往。
七域主打了第三个寒颤。
他彻底坚定了想法,坚定不可动摇地对倒悬山主道:“不!他不是贪狼使!是我自己眼睛不太好使,认错了人!”
“道尊首徒他是无辜的!”
倒悬山主听着他急转直下的匆忙解释,一时无语。
而七域主灵机一动,对此想出了一个很好的借口,推心置腹:“山主你看看以我姿貌,每日对镜自照时,都不免要被我容貌光辉闪一瞬眼睛,长此以往,哪怕是肉体强悍入大乘,日积月累下来,眼睛成疾,不太好使,也很正常。”
“……”
倒悬山主尽管是个没有感情的直男剑修,但他毕竟不是江素问。
他硬是没觉出来,七域主那张脸,有哪里值得。
若说他对镜自照时,被浑身上下的配饰闪瞎了眼,倒悬山主或许为勉为其难,相信一二。
他手指轻轻叩着剑鞘。
像是在思考如何将心里不成熟的想法付诸实施。
倒悬山主的杀意惊动了对杀意极为敏感的舒遥。
他迷迷糊糊睁开了眼,以至于不想看释放杀意的是人是妖兽,只确定自己仍在卫珩怀里后,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是谁啊?大半夜放杀意扰人清梦的,能不能有点道德?”
说完他在卫珩怀中翻了个身,继续敛上眼睛睡。
舒遥很放心。
他不管释放杀意把人吵醒的那个王八蛋是倒悬山主,还是让雪天。
他相信只要有卫珩在,那个王八蛋就伤不了自己一丝毫毛。
卫珩小心揽住了他。
有他衣袖阻隔,任凭衣袖之外的一方世界打得如何天翻地覆,也绝对触碰不到舒遥一根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