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道尊化敌为gay[剑三](15)
证杀听懂他的意思,眼瞳猛缩。
人总不会忌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自己的对手。
证杀尤其。
他清楚知道舒遥是个什么样的人,寒声寂影上沾过多少大魔的鲜血。
更清楚舒遥哪怕当着仙道一群人面,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
旁人都说他证杀疯,殊不知舒遥才是那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舒遥悠然抱臂,好整以暇望着证杀切齿情态,“是留个完整魂魄转世投胎,还是受搜魂之痛魂飞魄散,自己决定吧。”
师弟果然很凶。
临云鹤暗自抹一把冷汗,肃然起敬。
不愧是道尊都敢打的人。
“我说。”
证杀不甘开口,眼神恨不得化成刀子一刀刀剜过舒遥。
舒遥坦然任他打量,有卫珩在他身前垫着,十分不虚。
别说是小小一个证杀,七杀本人到场他都敢放狠话挑衅。
“七杀想要引你出玄山,知道我是能激怒你的最好人选,贪狼使余威犹在,七杀怕我一人无法杀你,便给了我魔种。”
“至于北斗宗的掌门亲传——知道你无论北斗宗南斗宗听闻消息一定会赶过来。我是随便选了一个地方。怕在北斗宗暴露得太早,索性抓了掌门亲传在他体内种入魔种,让他听我命令,杀人行事。”
风淡云轻几句话,却是北斗宗掌门亲传和其余四个弟子的性命。
舒遥并不意外。
这是孤煞一脉的行事作风。
世间除我外,皆是可杀者。
有利可图杀,无利可图也杀。心情好时杀人庆祝,心情不好时杀人解闷。
北斗宗掌门却听得几近昏厥,老泪纵横:“我的弟子是做了什么孽啊,招惹上你们这群人!”
那是他看着从牙牙学语的稚童长成意气风发的青年,用心教导数十年,拿他当亲儿子待,一心指望他修为有成,继承北斗宗的孩子啊!
倒悬剑山的两个剑修和临云鹤难得达成共识,一起义愤填膺。
怀霜涧素来冰冷的面容上也不免流露一二愤怒之色。
唯独卫珩和舒遥一样无动于衷。
他于几百年前见惯魔道中人的行事作风,几百年前魔尊未死,魔道未衰,比今日犹有张狂。
所以卫珩深恨魔道。
年少气盛时,日月照璧一剑在手,恨不得诛尽魔修。
事实上他也确实做到了。
重伤魔尊,三十二位大乘域主有一半死在卫珩手上,其余的忙着割据纷争。
从此魔道元气大伤,一蹶不振。
直到让雪天重新问鼎魔尊之位,座下杀破狼三使管辖三十二域,魔道方有渐渐好转起来的迹象。
舒遥说:“你发心血誓。”
证杀不甘地咬破舌尖,依言发了心血誓。
语罢,有雷霆兜头而下,。证杀来不及哀嚎一声,就魂飞魄散,尸骨成一片焦黑粉尘。
最后一眼是舒遥冷冷的笑:“转世投胎?想得好美,也不怕被你杀过的人闹得不安生。还是老老实实给我魂飞魄散去!”
临云鹤惊叫起来,十分愤慨:“我说魔道的人怎会如此好心,老老实实说实话,果不其然,说假话天打雷劈了吧?”
卫珩:“……”
怀霜涧很想把自己师弟丢出北斗宗,以免他继续给玄山丢人现眼。
舒遥淡定颔首:“他说的倒真不是假话,雷我劈的。”
临云鹤继续惊叫:“师弟劈得好!我看这魔道中人用心未免太过心思,死到临头不忘往师弟头上扣贪狼使的帽子——”
可以说是非常敬业了。
也不知这魔道贼人和自家师弟什么仇什么怨。
这回怀霜涧倒是很赞成:“确实如此。”
倒悬剑山两位剑修恍恍惚惚点头,觉得临云鹤说得好像没毛病。
舒遥:“……”
他和卫珩对视一眼,头一回感同身受,心有灵犀。
舒遥有点想笑。
若是让证杀知道几人这种反应,恐怕连死,都不会死得太安稳甘心。
卫珩能怎么办呢?
他只能避开舒遥戏谑眼神,转移话题,压下心头那点无可奈何,淡淡道:“我收回分神,本尊会赶来北斗宗,你们先在此处等我。”
临云鹤捂住嘴让自己冷静一点,使劲点头。
两个倒悬剑山的剑修一脸如梦似幻,仿佛见到了容颜绝世的梦中情人。
哦不对,他们剑修没有情人。
怀霜涧看上去最正常,却也捏紧了石中隐玉剑柄。
只有北斗宗掌门心神坚定,仍然哀哀戚戚地为自己爱徒抹着眼泪。
“呼,总算解决完这一场,师弟我们回房等师伯吧。”
临云鹤说完,看着他刚刚威风八面恨不得劈平整座北斗宗的师弟,此刻一副虚弱小可怜样:“咳,师兄扶一扶我走。”
舒遥是真的不太好。
本来他经脉受损严重,承受不起过多灵力在体内运转。
先重伤化神的证杀,接着与七杀分神硬杠过一回,哪怕舒遥剑意沟通天地,所受损伤足以让他喝一壶。
伤上加伤。
舒遥借着临云鹤搀扶浅一脚深一脚走,听着临云鹤絮絮叨叨念叨:“师弟你要知道,你剑道再高,毕竟是个炼气……”
走在前面的倒悬剑山两个剑修:“……”你们特么莫不是在逗我。
临云鹤当然不知道他们脑子里装的什么玩意儿,自顾自念下去:“凡事有怀师姐,再不济我也能挡在你面前,你说你回回逞强冲上去图个什么啊?”
“在论道台挑战怀师姐的时候是这样,到了北斗宗还是这样,再这样下去九条命都不够你花的!”
舒遥本来头脑嗡嗡作响,被临云鹤这么一念,更加昏沉欲睡,忍无可忍地打断他:“师兄,停!”
临云鹤还记得他一剑把证杀劈死的模样,闻言委委屈屈住了嘴。
或许是人总爱在重伤在身,神志不太清醒的时候矫情一把。
舒遥也不例外。
他听见自己笑了一声,语调很奇怪,本来是想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又多了点晦涩的沉重:“我这半辈子,一半时间惜命,一半却很拼命。”
临云鹤刚想说瞎说,你一个几十岁的小年轻,哪里过了半辈子了?
他忽然瞥到舒遥的眼睛。
很漂亮,有明湖万顷,星海无边。
可是其中意味,让临云鹤这样不知风霜的年轻人,心头莫名沉了一沉。
心头一沉之后是手下一松。
幸好另外一只手及时代他扶住舒遥的肩膀,才免去舒遥毫无风度地在崎岖后山上摔个倒仰。
临云鹤:“师师师师师叔?“
舒遥没摔,临云鹤倒是脚下过于激动打滑了。
道尊到底是道尊。
赶来北斗宗的时间和他们就是不能比,一炷香不到的功夫便跨越万里。
舒遥浑浑噩噩,也没觉出什么异常,不知搀他的换了个人。
“但拼命和惜命,都是为了活得更好,殊途同归。”舒遥似叹非叹逸出一声,唇角似月牙一弯,笑容意味明快起来:
“无论是论道台,还是北斗宗,我都是顺着我自己心意行事,这便很好。”
舒遥其实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房的。
只记得他说到最后,抓住搀着自己的人袖子激动喊:“我精六插八一身,不是为了和他们孤煞一脉撒比讲道理的!”
反正等第二天早上起来,经脉恢复到自己没来北斗宗时候的样子,又是精神奕奕,仿佛能打一百个证杀。
他出门对上卫珩的脸。
卫珩:“临云鹤和怀霜涧他二人先回玄山,你我同去魔宫问问七杀魔种之事。”
舒遥啧了一声。
不愧是道尊,一出马直指七杀。
排面。
第17章 误会
舒遥说:“好啊。”
他斜倚着门柱,半垂的眼里有一道寒光飞快一闪而过,表情依然是懒洋洋的没骨头:
“北斗宗的掌门亲传之死,总归是因我而起,这笔账,我还得和七杀好好算一算呢。”
不知道的听了还以为他如今多大能耐能大杀四方似的,能拳打七杀,脚踢破军。
卫珩微微蹙了眉,不太赞同:“你也不过是被牵连进来,北斗宗掌门亲传的死算不到你头上。”
再者:“且你本来重伤未愈,昨日强行出手已经再伤一波元气——”
倘若一而再再而三地如此下去,只怕会有损寿元。
舒遥却像是听不懂他言下之意般,满不在乎一抬首:“这有什么要紧?”
他闭着眼睛开始吹:“记得我和曾经和人打架从没停下过,实在坚持不住就随便找个干净地方睡两天,一睁眼再找人打,全是生死之搏。”
卫珩忽想起舒遥从一文不名的少年,到如今剑杀让雪天,只花了三百年的时间。
对于大多数大修行者来说,三百岁的人只算个少年。
可舒遥已经跻身到和他们平起平坐的地位。
代表着惊人的天资——
也代表着惊人的磨难和生死厮杀。
照舒遥说话的架势,卫珩不觉得他会吝惜自己寿元而情愿退一步明哲保身。
与卫珩相处这几日,舒遥看来,卫珩好说话归好说话,感情上淡漠无波也是真淡漠。
看他难得面色越来越不虞,舒遥心生新奇之余,兴起一二戏弄之意。
他乌黑长睫一扬,连带着眼角一同弯起,笑道:“诶呀,道尊这般,让我想装作不知道明珠上有道尊分魂也很难呀。”
他眼角间攒起一弯弧度,甜蜜蜜的,眼波似甜酒,动人极了。
传言中贪狼使容颜美艳,杀人如麻。
杀人如麻且不论,前半条倒是实打实的应了。
看起来有时候传闻未必没有可信之处。
卫珩有一丝窘迫。
那窘迫很淡,如整幅锦缎上的一根细丝。
但也是真真切切存在的,歪斜着破坏了整匹平滑如镜的锦缎,在缎面之上抽出一线褶皱。
他出口的声音略微梗了一梗:“我想着七杀视你为眼中钉,很难轻易放过。为求稳妥,便在明珠上放了分魂。”
还是老问题。
给明珠那会儿,舒遥说话太快了,根本没给他解释的机会。
硬是把卫珩为着他着想的一片风光霁月心思,搞得旖旎上不得台面起来。
连卫珩本人说话时都觉出有点不太对头。
仿佛说起来就像是怀着某种见不得人的心思似的。
舒遥放肆了一把后,当即后悔起自己说得太过暧昧。
若是让卫珩这样矜持保守的人,得知自己知道他暗恋自己已久的消息,滋味想必会不太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