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道尊化敌为gay[剑三](180)
砖瓦漏风渗雨,桌椅缺腿少足,夏天不能遮阳,汗流浃背;冬日不能避寒,冷风穿堂。
之所以能开下去,是因为它便宜。
也正是因为它便宜,所以才没钱修缮屋子,放眼整座酒肆,能做菜的只有倒悬山主一个临时请来的外乡人。
同时也包擦桌扫地,送往迎来。
当然,送往迎来的活儿,虽说倒悬山主自认尽了职责,对得起老板给的工钱,客人是不认的。
他们对上倒悬山主那张虽说生得也俊,但冷冰冰夏天能消暑,冬天能挨冻的面孔,敬谢不禁。
好在酒肆的主人是个十二个时辰里有十一个时辰酩酊大醉的酒鬼。
没空听客人抱怨,也没空扣倒悬山主工钱。
也多谢这位酒肆主人,倒悬山主固执认为酒是穿肠毒药,踏上修行一途后,仍是滴酒不沾。
三教九流,常聚于此,动不动大打出手。
没办法的,毕竟便宜,便宜就鱼鱼混杂。
没错,是鱼鱼混杂,没有龙的。
倒悬山主也还好。
他们打架,他切菜。
正好当锻炼了刀工。
而打架的混混们,也被倒悬山主那股子切菜如砍头的冷戾劲儿,吓得后背一凉,不敢波及到他。
终于有一日,和任临流吵了架不欢而散的老山主,听说这家酒肆里的鱼做得很好吃,便摸来了这座酒肆。
老山主的想法也很简单。
论起烹饪,还是凡人最擅长。
修行者是辟了谷的,愿意专精此道的人终究不多。
既然这家酒肆的鱼,在凡人里面很有口碑,那想来是真的烧得很好吃。
自己可以打包了两份去哄任临流那只白鹅,让它知道高手在凡间,任临流那两手根本不够看的。
从而成功离间任临流和大白鹅的感情,给任临流添堵。
等后来,倒悬山主知晓了老山主那一令人哭笑不得的脑回路后,对任临流多有尊敬,对玄山也是颇为礼让。
他的想法很简单。
倒悬山主并不纠结人不如鹅,自己机缘竟牵系于一只大白鹅身上的可笑想法。
是任临流带来的这份机缘,便应当铭记于心。
这是后话。
当时老山主看倒悬山主手起刀落,料理鱼的手法干脆漂亮极了,眼睛一亮,问道:
“小子,你练剑吗?”
“练。”
倒悬山主一五一十答他:“不止练剑,刀枪棍棒,一切能打架的东西,都能用。”
还好倒悬山主遇上了老山主。
否则他就是硬生生凭自己根骨天资出了头,怕也是要被人人喊打出剑修界。
剑修不认刀枪棍棒都练的假剑修。
老山主问,小子,你父母何人,师承何方?
倒悬山主说,皆无。
他无父无母,所幸当地富饶,民风淳朴,倒悬山主得以吃百家饭长大。
过了几年,天灾频繁,苛捐杂税。
原本富饶的一地也不再富饶,到处都是怨声载道。
平民百姓所谓的衣食无忧,在人力面前,脆弱得不过一场笑话。
倒悬山主明白自己是个拖累,冷静地收拾收拾,走了。
他仿佛生来沉稳,心性冷漠。
倒悬山主没品味出怨天尤人,也不觉得孤身一人以童稚之龄行走有多害怕彷徨。
他一边行路,一边琢磨着接下来该怎么活下去。
练剑是为了活下去,毕竟总有很多乞儿混混看他年纪小好欺负,上来不分青红皂白挽袖子动手的。
如果说拿根木叉子随便挥舞着刺两下也算是练剑的话。
刀枪棍棒同理。
反正倒悬山主奇迹般地混到了可以去酒肆里打杂烧菜的年岁,还因为做的无数杂工,打的无数架,练就了一手好厨艺,好刀功。
他凭借着鱼头和剁鱼头的一手好刀功成功吸引了老山主注意,成为倒悬剑山的新一代首徒。
这大概是倒悬剑山最随便的一代首徒。
上山以后,倒悬山主听到同门议论,说是能让老山主特意下凡间一次,可想其根骨之惊人,堪媲美玄山卫珩。
必然是天纵之资,剑道奇才。
倒悬山主其实还好。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天纵什么资,剑道什么才。
虽然倒悬山主自认他是买鱼头送的,但老山主带了他来倒悬剑山,他须得好好修行,对得起老山主。
就跟在酒肆里做菜,也要对得起酒肆老板给的工钱是一个道理。
然后后来的事情就很明显。
倒悬山主沉迷修行,常年闭关。
搞得倒悬剑山里执法堂混吃等死,出了余长老这样大的篓子。
倒悬山主微微侧了首,吩咐执法堂长老说:“开堂,处置余长老。”
如老山主所说,倒悬剑山的剑正大光明,持身正直。
处置余长老这样的人物,必也不能以一人喜恶徇私枉法,须得倒悬剑山上下有目共睹。
倒悬山主也不能例外。
执法堂长老惊道:“山主,那理由是——”
倒悬山主沉声道:“我可作证一部分。其余的,心血誓下即知真伪。”
他与七域主是差不多的年岁。
倒悬山主小时候在凡间一路走过来,一路打零工过来,似乎也是在金家做过看门护院的。
听一起看门护院的说过,金家有个宝贝疙瘩,叫做金翠羽。
倒悬山主听了点点头。
这也是应当的。
谁家的闺女不格外偏疼些呢?
后来他也见过那位宝贝疙瘩下学,衣服是雨过天晴,很素雅的颜色,和金翠羽这个名字格外不搭。
侧脸看也是秀气漂亮一张脸。
金家的小娘子挺有个性。
倒悬山主心想。
不过也正常,男装终究是比裙衫方便,金家的小娘子爱扮作男装也情有可原。
不过能扮得以假乱真,看不出半点脂粉气也不容易。
他们三百年后再相遇,谁也没注意到谁。
不能怪七域主。
金翠羽那会儿是真没瞥到他。
也不能怪倒悬山主。
谁能想到魔道那个珠光宝气可以闪花眼的七域主,是很久以前素净漂亮的小娘子?
还是等七域主自报了姓名家门,倒悬山主才恍然将他和几乎要遗忘在记忆里那个很有个性,女扮男装的金翠羽对应了起来。
这样一想,其实贫富差距是在小时候就注定好了的。
无论经历多少,时移势易。
有钱的金翠羽始终有钱。
没钱的倒悬山主,哪怕是做了山主依旧没钱。
执法堂长老说:“那依山主所言。”
与此同时,七域主也赶上了倒悬山主,其穿着打扮,和倒悬剑山分外格格不入。
“我特意去了凡间一次,为的就是把族谱给你翻出来。不见棺材不落泪。”
七域主喃喃道:“我也真是受够你们剑修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固执习气。”
第103章 倒悬山主x七域主(2)
想要指认余长老的罪责, 倒悬山主必然要说出他少时漂泊的一段经历。
他在倒悬剑山,乃至仙道积威深重,声名颇隆,提起倒悬山主时,人人无不以为他和卫珩一般,俱是生来天才,风光得意的人物。
事实上,生来天才是真, 风光得意未必。
倒悬山主的少年经历若是为人所知,少不得成为仙道中口口相传的笑料。
倒悬山主还好。
先前他不提那段经历, 是没必要。
就如当倒悬剑山的首徒, 也是应该剑练得好, 而不是鱼头剁得好是一个道理。
而现在余长老之事,则是有必要一提的。
其他的,与他何干?
与他人何干?
倒悬山主手指抹过剑锋, 像是要立心血誓的样子。
突兀间,眼前闯入一团珠光宝气。
不错,是一团珠光宝气。
明明也是生得俊秀好看的容貌,但是奈何七域主身上的堆砌实在太多。
让人忍不住怀疑他是把第七域的宝库一共到了身上来。
行走之间,就只剩下金玉珠宝晃出来的一团光晕,五颜六色, 斑驳耀目。
十分醒目, 不用凝神去细看那人五官容貌,即知是谁。
普天之下, 仅此一人。
倒悬山主觉得自己当初没认出来,也实在是不能怪他眼拙。
守山门的弟子陪着七域主一道进来,有点不好意思:“七域主说他手上有关于余长老一事的证据,于是弟子方放行的。”
再说了——
弟子心中嘀咕。
不说事关不关余长老,把人家山主的心上人拦在门外,也不是个事啊。
余长老缓缓地笑了笑。
他因为修为全失,加之这两日被囚地牢,那股支撑他脊梁骨的精神气全跑了,看着竟有种消瘦得不似人形的味道。
这一笑之下,颇为阴森。
当初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稚弱少年,终是长成了魔道七域主。
也有了在倒悬剑山众目睽睽下,公然出手的底气。
余长老倒没什么忏悔愧疚心思。
他一面后悔,又一面颇为恨恨,咬牙切齿。
早知当初,便不该掐着仙门中人的风度,心慈手软。
到底是魔道多祸害。
也不想想就他那错乱的逻辑思维。
确实可以盖章没救了。
七域主立定后,将一本族谱扬手甩向倒悬山主:
“是当初淮安镇里一户大姓的族谱,历代诸事记得清清楚楚,当然少不得当年被逼搬迁的一事。”
倒悬山主接了过来,翻阅两眼。
他将族谱抛之半空中,方便周遭执法堂弟子以神识观阅,沉声问道:“可有疑问?”
倒悬山主转头向余长老。
说来奇怪,他神容明明纹丝不动,余长老却觉得自己周身皆笼罩在冷肃秋风中,杀意不绝如缕。
就连倒悬山主的声音,也像是抵在余长老喉间的刀锋雪亮锐利:
“你若想否认那位修行者不是你,大可发心血誓。”
余长老当然不敢发心血誓。
他拍自己没死在倒悬山主从魁剑下,就先嗝屁在天道雷霆中死不瞑目。
事情至此,众弟子心中有谱。
确实是余长老的过错。
只是有一点——
有弟子疑惑道:“余长老究竟是为何等原因,方会向淮安诸人出的手?”
这确实叫人难以理解。
淮安不过是凡间偏僻一隅,无灵脉,无秘境,亦无珍宝。
而余长老当初已是宗门中地位颇重,剑法亦高的剑修。
哪怕是众弟子想破脑门,也想不出原因所在。
“当然是——”
七域主面不改色,坦然开口:“他见我根骨奇秀,觉得我将来必成大器,想收我为倒悬剑山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