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道尊化敌为gay[剑三](32)
玄和峰主冷冷嗤笑一声。
临云鹤硬着头皮弱弱出声:“可是江宗主,你把把稳赢,一开牌即知结局,怎么体会到打牌的快乐呢?”
江崖云洗牌切牌,语重心长:“不,我很快乐。”
“你还小,等你年纪再长点就会明白,赢钱的事再多再稳也总是让人快乐的。”
仿佛刚才那个满身仙气,高深莫测告诉玄和峰主打牌即修道的人不是他江崖云。
舒遥捏着手里抽到的牌,轻描淡写瞥了江云崖一眼。
不等江云崖琢磨舒遥这一眼深意,只见他往卫珩身边挪了挪,举着牌期盼看向卫珩。
暗示意味昭然若揭。
他仍是一副病容,愈是苍白融融如细雪,越是突出一双眼睛转盼之间艳色惊人。
偏生他骨相不阴柔,甚至有点隐隐的锋锐逼人意味,哪怕在虚弱时,仍能恰到好处压下那点艳色,而不叫人觉得薄情伤人。
只能说是好看极了。
卫珩对上他的眼睛,沉默着轻轻点上两张牌。
江云崖:“???”
他立马肃然起来,伸出手细细掐算卫珩介入后的变化。
玄和峰主:“???”
她小心翼翼试探问:“师兄,我记得我小时候和师父掌门师兄打牌,三缺一你都不肯来的。”
当时小小的玄和峰主哭破嗓子,扯得素来端方的玄山掌门都放下身段陪他打牌,唯独卫珩不为所动。
以前玄和峰主还以为是自己师兄清冷自持。
现在想想,狗屁的清冷自持。
全都化作重色轻友。
他们同门几百年的同门情,居然不如短短几日相处出来的情谊。
卫珩不答话,继续给舒遥指了一张牌。
舒遥依言甩出去。
江云崖的神色更加凝重。
玄和峰主好气。
气着气着,她设身处地想一想,倘若有个绝世大美人不顾性命,放弃大好前程要为她转修医修,玄和峰主肯定也会感动得不顾一切偏帮着大美人。
也就不太气了。
等四人手上的牌甩完,是舒遥赢的这一局。
愁云惨雾的换成了江云崖。
想得开的玄和峰主心态倒是很好,反正她都输习惯了,索性在一旁嗑瓜子看戏。
舒遥直接把牌递到了卫珩手边。
有笑意融融从他弯起的一双眸子中流泻出来,铺开殊色无边。
舒遥正是好胜闲不住的年纪。
这两日重伤将养恐怕是将他闷坏了。
卫珩很宽容想着。
陪他打两把牌,赢个两局让他解解闷逗逗乐又有什么不可以。
于是他替舒遥抽出了两张牌。
江云崖满脸沉重:“停一下,我想我们需要确认一件事情——
道尊他究竟是不是被夺舍了?”
玄和峰主记得她小时候卫珩不肯陪她打牌的事,江云崖也记得卫珩师父还在时,他们几个凑一桌喧喧闹闹打牌,差点没被卫珩眼风冻死的事。
他倔强地不肯相信爱情能使人改变到这种地步。
卫珩接着抽出两张牌。
江云崖绝望地哀嚎一声。
满是大势已去的悲凉。
舒遥一手嗑着瓜子,一手举着牌,幸灾乐祸观察着江云崖脸上的丰富表情,一丝扭动都没错过。
发展到后来,舒遥觉得举着牌有点累,直接把整副牌给了卫珩,让他代自己打。
他嗑着瓜子,游手好闲看着眼前灵石越积越高。
江云崖越是打,越是怀疑人生,到最后近乎崩溃:“你们能不能对救命恩人,有点最基本的尊重?”
“很尊重啊。”
舒遥磕完一颗瓜子,认真道,“江宗主说打牌是修行一法,有道尊陪你打,正好磨砺磨砺你对天机的衍算,岂不是很好?”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
不止江云崖有此一个疑问。
临云鹤满脸恍惚,不明白自己来这儿为的是什么?
专程为了输钱吗?
看看人家师弟的师父,再看看自家的师父,临云鹤差点要怀疑玄和峰主当初收他的时候,是因为正好缺个牌搭子。
这一局结束后,玄和峰主丢牌起身:“师兄,我有要事和你一谈。”
两人去屋后竹林,设下阵法屏蔽其他人神识探听。
卫珩见她如此郑重其事,颔首道:“你说。
心里想的却是舒遥不好在峰顶风里待得太久,以免受凉,玄和峰主早点说完,自己也好早点回去照料舒遥。
玄和峰主道:“师兄犯仙魔两道开战忌讳,特意前去相救贪狼使,相必贪狼使在师兄心目中很重要?”
卫珩没有否认。
这便是默认的意思了。
玄和峰主心中一沉,又道:“师兄一意清修,今日打牌时却肯为自己弟子破例,想来舒遥对师兄来言也很重要?”
卫珩也没有否认。
玄和峰主内心更加沉重。
她沉痛规劝道:“本来师兄心中有数,我不该多劝,情爱一事上我也不好多说。但是不提舒遥对师兄一片情深,为了师兄甘愿转修医修。
单说似贪狼使这般独断专行,肆意妄为之人,怎么可能忍受师兄心中有人?”
坐享齐人之福是不可能的啊师兄!
清醒一点!
第32章 突如其来
“玄和, 你想得太多了。”
卫珩模样不曾有大的变化,唯独微微僵硬的表情, 出卖了他心底掀起的波澜。
“我与贪狼之间没有什么。”
闻言玄和峰主放松下来些许。
很好, 与贪狼使之间没有发生过什么, 意味着一切还来得及。
离贪狼使带剑杀上玄山尚有可供挽回的余地。
玄和峰主试探性问道:“师兄是如何看贪狼使的?”
卫珩道:“我希望魔道至尊是他。”
玄和峰主刚松下去的心又被吊上来。
她满怀沉重继续问:“师兄,那你是如何看舒遥的?”
玄和峰主问的是舒遥这个人。
撇去贪狼使的尊贵地位和颇受争议的行事风格,撇去仙魔两道固有的成见,也撇去他们两人立场之间隐隐的对立之势。
是个很让人头疼, 费尽心思的人。
也是个很好的人。
他高华淡漠的眉眼有一瞬流露出来的意味几可称之为柔软。
那并不是讨喜的性格使然, 令人如沐春风般的温和可亲,只是高踞九天的仙人在亲近之人面前显露的一点罕有烟火气。
愈是罕有, 愈为珍贵。
卫珩听见自己说道:“我想让他好好的。”
什么是好好的?
于凡人而言, 家庭和乐,衣食无忧,便是好好的。
而对他们修行者, 修行路上遇到层出不穷向死而生的难关,一个人要走的独属自己的漫漫修行长路, 无数机关诡伏, 人心迥异。
父母、师长、好友,都不敢信口打包票说让你这一辈子好好的。
卫珩从不说虚言。
出自他之口的这一句许诺, 分量之重可想而知。
下一刻,卫珩发觉玄和峰主看他的目光复杂起来, 带有一种微妙的谴责意味:“师兄你说你希望贪狼使登上魔道至尊之位, 想舒遥好好的?”
卫珩应了一声“是”。
玄和峰主头大如斗。
她不怕卫珩对贪狼使有心思, 也不怕卫珩对舒遥有心思。
甚至不怕卫珩对两个人都有心思。
人心肉长,哪怕是喜爱,也总有个喜好轻重偏向,两相权衡之下,自然会倾向爱得更多的那个,余下的一刀两断。
难办的是卫珩对贪狼使,对舒遥,均相当的公正,不偏不倚。
只能说道尊不愧为道尊。
“算了算了。”玄和峰主仿佛预想到往后贪狼使打到玄山来的场景,重重叹气。
天塌下来自有高个扛着,贪狼使的寒声寂影自有卫珩的日月照璧接着,为什么要自己一个没有过风月情史的来瞎操心。
不如回去寻几个好友打两场牌,倾诉一下自己内心的烦闷担忧,兴许会好受得多。
玄和峰主仍是恍惚不敢置信的,仿佛身处于哪个荒诞不经的梦境。
希望哪天梦醒了,就能还她清正自持,道心圆融如日月并明,太极交壁的师兄。
竹林的另外一端,江云崖和舒遥也在嗑着瓜子闲聊。
临云鹤被江云崖随口找了个理由打发走照顾鹅去,两人聊得也相当肆无忌惮。
江云崖一手掂量着牌,口中问道:“方便的话,我很想问问道尊和道友是怎么认识的?”
不止是玄和峰主不明白,江云崖也不是很能够明白好友是怎么和魔修勾搭上的。
这没什么不能说,舒遥很坦然:“有一次我与人打了一架,身受重伤,道尊他把我救了回去。”
这和江云崖想的发展并不是很一样。
他情不自禁道:“你们居然是这么认识的?”
按卫珩的性格,不应该是仇人眼红,冤家路窄,一见面大打出手,一路相爱相杀到误会尽去,终成眷侣的狗血故事吗?
江云崖诧异之下,管不住他的嘴,一顺溜把后半句话一起说了出来。
他见舒遥满脸愁绪,沉沉扫了他一眼。
江云崖动容了。
这其中果然有隐情。
他不由坐直身子,准备倾耳以待。
只听舒遥辛酸又无奈:“我也很希望是江宗主想的那样。”
“毕竟一开始是仇人,我刻意回避之下,也不至于叫他生了情爱心思。总比一见面他暗暗倾慕于我,我受他深恩却无从回报要好。”
江云崖惊得磕好的瓜子都掉了。
这段话信息量太大,他用了半天消化,瞪大眼睛惊愕道:“你说卫珩他暗恋你?”
开什么天大的玩笑?
舒遥亦是心事重重地磕开一颗瓜子:
“要不然他怎么会特意三番两次跑来救我。不瞒江宗主说,我与道尊先前未见过,我的仇家…亦是道尊也要顾忌三分的厉害人物。”
江云崖被他的思路说服了。
除了爱情,还有什么能够解释这不合逻辑又不可思议的一切呢?
他突然间听闻了莫大的八卦,憋得整个人似飘在空中找不到落脚点,恨不得立马跑回坠青天寻上几个人说道一番。
江云崖兴奋追问:“那道友可是最后被他打动了,终成眷侣?”
“不。”
他见舒遥恨不得在脸上写“我很愁”三个字昭告天下,欲言又止:
“其实我是修无情道的。”
江云崖彻底失去了语言能力。
这不能怪堂堂坠青天宗主孤陋寡闻。
舒遥边磕瓜子边想。
实际上来说,纵然是对己身有约束的天刑一脉,也要比仙修来得放纵妄为得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