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道尊化敌为gay[剑三](179)
每一种情绪,都正正击在了他心口。
舒遥想起自己经历过的那些时候。
修行之苦,练剑之难,道途之险,反目之痛。
也有朋友之谊,相惜之情。
有心中挚爱,生死不离。
舒遥理解了他们。
他懂了世人的苦,世人的痛。
更为世人的喜悦欢愉,为世人的笑容而笑。
他下船,到了彼岸,将最后一点蔽眼云雾抛在了身后。
舒遥出了无情道。
他猛地转身,很用力很用力地抱住卫珩。
舒遥语带哽咽:“不修无情道了,再也不修无情道了。”
卫珩沉默着回抱住他。
他也有点哑,说道:“我一直都在。”
无论舒遥修不修无情道,他一直都在。
舒遥有情,他则执剑陪舒遥携手同行。
舒遥无情,他则在舒遥身后等他回头。
“不会的,不会再修了。”
舒遥摇头。
他有点语无伦次,说得也有些辞不达章:
“我前世今生,无论修不修无情道,皆无愧于世,是我知道我该那么做,做对的事,和有没有情无关。”
“可世上有人爱我。”
是卫珩,是寒声寂影,更是他的朋友。
舒遥抱卫珩抱得更紧,喃喃道:“只要世上仍有人爱我,我便爱着世间。”
无论转世轮回几次。
也无论挫折背叛,剑影刀光,血火烽烟。
所以入不了无情道。
雷霆消弭,天空初霁。
寒声寂影在天上很是欣慰。
大道三千,学什么不好,偏偏要搞无情道。
听过来剑的话,不会有错的。
有过来剑在,只要舒遥不想,无情道什么,做不了妖,掀不起浪花,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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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遥和卫珩携手,慢慢走下山峰。
舒遥说:“我还未曾好好地看过整个玄山,阿珩,你陪我走一走。”
卫珩说好。
舒遥说:“我昨天要给你讲的故事还未讲给你听。”
他道:“从前有个傻子,因为某些很傻的原因,来到了这个世间——”
舒遥的话音被打断。
因为他们走到了外门弟子所在的演武场,有弟子见他眼生,好奇过来问询。
舒遥也不恼,笑着答他说,是初入玄山,还请师兄多多关照。
弟子看呆了在他一个笑容之下,等他走了方一拍脑门想起自己未问询他名姓。
舒遥笑意未散:“遇到了一些挺傻的事情,入了个很傻的宗门,后来又认识了三个傻朋友。”
亏得是卫珩,有耐心如聆金科玉律般的听他说下去。
要是旁人,听舒遥这一串傻,可能早就翻脸不认人。
他们来到了论道台。
论道台弟子人手一本话本,看封面字样,还相当的百花齐放。
当然,本数最多,独占鳌头的仍是玄山秘史。
魔尊秘史也不敢落后。
由此可见,舒遥这一个两道风云人物,当之无愧。
弟子大约是没想到会见到道魔双尊本尊,惊得将整本本子直接掉在地上。
更方便舒遥将封面几个字一览无余。
若非是卫珩扶了他一把,舒遥险些笑得直不起腰。
留下一堆弟子在那儿绝望哀嚎,说完了完了,接下去几年里论道台是别想好过,等着作业翻倍赛炼狱的日子吧。
舒遥说:“怪一个傻秃驴,他的三个傻朋友和他先后闹崩,天道也是个傻的,摇摇欲坠。”
卫珩有些明白,握紧了他的手。
他们一一走过玄山峰头。
看见任临流怀着揣着大白,手里挥着剑,想给大白再劈一条河流出来戏耍。
看见玄山掌门处理事务,一桩一桩如流水,神情专注严肃。
如果没有搁在旁边的天王保心丹,大概人人见了都不禁肃然起敬。
看见玄和峰主四人吆喝打牌,热火朝天,她和江云崖一个拿剑说话,一个推算牌势,就差大打出手。
静光神情麻木,怀疑人生。
“魔尊!”玄和峰主喊住舒遥,小心翼翼地试探性问道:“冒昧请问,你如今如何?”
她想好好地在玄山上打牌。
不是很想成天担忧自己要不是被日月照璧迁怒,要不是被寒声寂影波及,过安全得不到保障,打牌不能尽兴的生活。
“挺好的。”
舒遥暗示她:“比在无情道的时候好许多。”
玄和峰主长长松了一口气,坐回牌桌。
苍天保佑。
回头给无妄寺里捐栋大雄宝殿,让菩萨保佑,师兄和魔尊长长久久,让她放心尽情地打牌。
菩萨:“???”
我不管这个!
兜兜转转,舒遥和卫珩又回到了玄妙峰上。
舒遥的故事也讲到了尽头。
“故事最后,他做了一件不那么傻的事情。”
“那件事情让他转世轮回,有了遇见阿珩你的机会。”
舒遥眼睫一扬,勾出一弯眸光如春波温柔。
他释然而笑,笑得一如百年前少年时候,鲜衣未褪色,明澈美好。
“我以为侥幸的相遇,原来是曾经抵死拼杀出来的一线希望。”
“有了这一线希望,故事里犯的所有傻,都成为了值得。”
“不傻。”
卫珩等他将故事说完,道:
“一点都不傻。”
他们两人再没说话,扣着手一同上了玄妙峰。
台阶很长,影子成双,相依相偎,也被阳光拉得很长。
是永不分离的样子。
第102章 倒悬山主x七域主(1)
倒悬山主回了倒悬剑山。
倒悬剑山远远望去, 人烟有些稀少,不似旧日御剑穿梭如云的样子。
这也是应当的。
倒悬山主想。
倒悬剑山一番内乱,遇事者难免人心惶惶,闭门自安。
再近些看,碎石满地,松柏倒栽,飞瀑干涸。
这也是正常的。
倒悬山主想。
倒悬剑山一番内乱,打斗不可遏制。
大家都是剑修, 都晓得剑气余波下是何等影响。
他一路上了主峰,将路过的几个弟子议论声, 尽数摄入耳中。
“咦, 山主怎生回来了?不和七域主一起吗?”
“你懂什么?”
另外一个弟子拿胳膊肘撞了撞说话弟子:
“呔, 山主是为了我们,才不得不遇那魔道七域主委以虚蛇,于山主而言, 自是我倒悬剑山最重要,此番宗门出事,山主无论如何是刚赶回来的。”
质疑的弟子不再出声。
可能是被倒悬山主牺牲小我为大家的无私奉献精神感动到语塞。
也可能只是单纯地想起了某些被顾迟笔统治的恐惧。
这也是…
不,这一点都不正常。
倒悬山主大概对引长烟在倒悬剑山干了点什么,心里有谱。
他只字不言,只是面色愈寒, 预备去找引长烟拿回从魁剑。
好让引长烟知晓, 自己将从魁剑交予他时的告诫,并不是一句虚话。
倒悬山主到了倒悬剑山主峰。
依旧是空阔得只能与无垠云海为伴的山巅。
清风纷至, 白鹤栖息。
最是那株枝桠招展,探入云海的古松上没有空落落,孤零零地挂着从魁剑便更好。
倒悬山主取下了从魁剑,去寻执法堂的长老,第一句话便开门见山:
“引长烟人呢?”
执法堂长老支支吾吾,被倒悬山主看得没法,只好道:
“长烟应当是同破军使一道走了,究竟去了哪儿,我亦不知晓。”
倒悬山主回想起破军的一句“很努力”,握剑的手,不禁紧了两分。
执法堂长老哪里还不晓得他想做什么?
长老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劝倒悬山主道:“山主,按理来说,你与长烟的事情,我不该多嘴。”
倒悬山主不置可否。
长老:“可你既然和七域主成了事,虽说我们皆知道山主您是为了倒悬剑山,很感激你的一番苦心。”
倒悬山主按从魁剑的手更紧。
骨节分明,青筋隐现。
长老不觉有异,兀自喋喋不休道:“但事情都成了,山主您应当知晓仙魔之差,没您所想那么大,对长烟和破军使的感情中事,我看呐,也没必要太过去苛责。”
倒悬山主没握剑的另一只手,按了按眉心。
他尽力克制着自己出剑的冲动。
冲近在眼前的执法堂,也冲万里之外的引长烟。
等开口时,倒悬山主的语气,仍是冷而寒的。
正是因为情绪冻结,方才更听不出喜怒哀乐,平平无波:
“说起魔道的七域主,余长老一事也该有个决断。”
余长老见了倒悬山主,当即破口大骂。
许是多年筹划,毕生执念的破裂,修为一朝尽失,这种种倒霉事叠在一起,终于打垮了这位剑修的脊梁骨。
他骂起来,很有点语无伦次,交杂错乱的味道。
不过大意逃不开:
自己是为了仙道,为了倒悬剑山好。
魔道不可留,除魔大事面前损伤几个凡人有什么要紧?更何况自己从未动真格。
倒悬山主见色忘义,整颗心都是歪的。
听得旁边的执法堂长老,为倒悬山主捏一把冷汗。
倒是倒悬山主身为当事人本人,不言不语,静静待余长老说完,方道了一句:
“为倒悬剑山好,你更不该如此。”
余长老望进他眼睛里,忽然就没了声音。
因为倒悬山主为从魁剑主,是倒悬剑山乃至天下剑道巅峰。
而剑修的慕强刻在骨子里。
倒悬山主说那一句,并非是毫无依据。
剑是见血凶器,须得无坚不摧的志气为其开锋沐血。
剑也是君子之气,须得正大光明的心性,为其藏锋守拙。
这是倒悬山主师父对他说的话。
老山主不正经了一辈子,到头来唯有这句话是能放上台面的,是认真在说,须得听进心里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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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山主和任临流是至交好友。
也是,近朱者赤,和任临流做至交好友的,能有什么正经人?
老山主收倒悬山主为徒的过程,便很不正经。
六宗中,江云崖是被江长星自小收养,视若亲子。
其余的掌门人,大多是十余岁时经历层层选拔,以惊人根骨心性脱颖而出,得列门墙。
独独倒悬山主是个例外。
他和老山主的相识,是在凡间一家破旧酒肆里。
说破旧,是真的很破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