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道尊化敌为gay[剑三](154)
刚好能逃过被寒声寂影统治的恐惧。
是福大命大。
“等等!”
舒遥全然忘记了自己想说的是什么。
他拉住卫珩衣袖,示意他微微转头,自玄妙峰向北边看:
“魔域极北处发生了什么?”
玄妙峰极高。
高踞在玄妙峰上,万物渺小如蝼蚁,天下东南西北四极,皆可放眼收入怀中。
在最北端,连魔修也难寻几个,罕无人烟的地界处,滚滚来了一线烟尘。
那条线极长,绵延几万里,仿佛能将整个魔域都一并纳入怀中。
那条线也极凶险,尽管站在天下至高的玄妙峰望下去,不过是薄如纸的一线,却像是自刀尖上掀起的一刃利光,奔流在江海最前端的一抹浪花翻白。
均是能让人心头一跳,不由自主生出不祥之兆的物事,在其之下,连魔域也像是毫无还手之力,任由宰割的刀下肉。
舒遥定睛再看卫珩时,发觉适才卫珩那抹闲适写意的神情荡然无存。
“是深渊底下的魔族。”
任临流不知何时,怀中抱着只鹅走近了他们玄妙峰上。
那只鹅鹅性通灵,大约是和任临流一起目睹了一番天地奇景,蔫搭搭无精打采窝在任临流怀里,一副受了惊吓的小可怜样。
任临流果然心疼,将它搂得更紧,看清舒遥卫珩两人后,自己倒是放松了下来:
“我不是来故意打搅你们两个,也幸亏我没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事关重大,连任临流也闲扯了一句,就立即转回蒸熟,指着天边道:
“你们看紫微星。”
舒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发现自那一线烟尘现世以后,紫微星光亮大不如前,很有一番垂死挣扎,日薄西山的感觉。
“大意了。”
任临流神色凝重:“怪不得不空要多此一举将仙道的宗主尽数请来,原来是为了紫薇秘境的封印。”
他与不空不愧是曾经多年的好友,更兼在深渊底下待了多年,推测起来,头头是道,和真相无限接近:
“紫微秘境下的封印维持那么多年,又在近日短短时间内承受两次冲击,早就岌岌可危,仙道宗主受六道寺幻境所惑的怨气,便是助深渊中煞气冲破紫薇秘境封印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秘境一旦被害,魔族出了深渊……”
任临流住了口。
后面的结局,以他见识之广,听闻之博,也不敢多说。
因为根本无法想象。
任临流颇有自责:“我在六道寺时想得太过简单,以为他们不过是针对着魔尊贪狼使两人,不曾想到早在我入幻境那会儿,他们的计谋已经成了。”
“好好好,好得很。”
舒遥气极反笑,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狗秃驴,两次坏我恋爱大事,皆是你在背后搞的鬼。”
不劈个外焦里嫩馋哭魔王怎么对得起寒声寂影剑下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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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空和皆空两人站在极北之地,望着魔族一波一波地自深渊裂口爬出来,源源不断涌入魔域。
他们身负重伤,甚至于连极北之地的严寒也难运功抵抗,冻得脸颊青白,嘴唇乌紫。
眼里的狂热之意,却是再严寒的天气,也难以冻结成霜的。
不空和尚先是仰头对天空,随后是弯腰对着足下后土,朗声大笑了起来:
“终于等到这一日,不复我六道寺先人谋划!”
他与皆空心中,皆是感慨万千。
一位大乘生平再如何威风八面,呼风唤雨,死后以神魂所筑的屏障能有个千里也是了不得。
所幸六道寺数万年,有百代先人前仆后继。
所幸这天下仙魔两道的分界线,终有尽时。
经历六道寺数万年的苦心经营,他们只管打开六道寺先人神魂所筑屏障,将仙魔两道划出不可逾越的沟壑,令魔族与魔修彻底被锁死在一方魔域中自相残杀,便可说是大功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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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尘分两线。
一处从极北之地奔涌,另外一处不甘示弱,从仙魔两道分界线处升腾而起。
倘若七域主此刻腾云而起,在空中俯瞰,即可发觉他和倒悬山主所在之地,是仙魔两道分界线上一线烟尘中最核心一处,如泉眼发涌之地。
也是曾经未举镇搬迁的金家镇遗址所在之所。
凡人多信鬼神之说,一听这里曾经是得罪过一位了不得的剑仙,因而逃命搬走的,当然是嫌晦气不吉利,宁愿另找地方扎根住下,也不愿意在此处犯这个忌讳。
一来二去,口口相传之下,金家镇硬生生荒僻无人了数百年,成了附近居民口中的“鬼镇”,无数传说发源之所,可以治小儿夜啼的厉害地方。
鬼不鬼不知道。
但金家镇上自地底撕裂封口里钻出的魔族一个个对七域主而言如魔鬼倒是真的。
他目瞪口呆:“我是魔道的七域主,又不是他们魔族的七域主,怎么我来一趟这里,需要用这样大的排场来迎接吗?”
是不是有点过头?
倒悬山主:“……“
七域主似是意识到什么,一把抓住倒悬山主,声情并茂:
“山主信我!我真的是魔道的七域主,不是魔族的七域主,没有必要特意为了他们把你引来这里,我落不着什么好果子吃的!”
倒悬山主:“……”
他就不该掺合上七域主这摊事的。
第88章 四方来会(番外更啦)
“我知道。”
倒悬山主本来不欲多说。
但思及自己若不表态, 七域主大概率会喋喋不休下去,更得不到一个清静,倒悬山主仍是惜字如金说了一句。
逼至眼前来的烟尘兀地一止。
有一线剑光雪亮,自魔族现世,地动飞泥中的尘土贯穿而出。
剑光又带起满天漫卷秋风,其锐如刃上金,其劲如旗下鼓,纷扬呼啸而去。
烟尘一静。
自深渊爬上来的魔族一顿。
他们经历罡风考验, 本来就是靠着强健过大多数修行者的体魄强撑下去,脸上身上, 仍是不可避免有了交错纵横的伤痕,鲜血滴答, 止不住地落在地上。
哪里经得起倒悬山主秋风剑意?
秋风轻飘飘擦过他们脖子, 再向周围四散开去, 与带走树叶一片落叶并无太大区别,一样的轻描淡写。
魔族被秋风擦过的颈间,掠过的心口皆出现一条细微血痕。
他们来不及反应, 失去气息的身躯便成了落叶凋零在地。
将这荒无人烟几百年的土地平白染上份狰狞恐怖的猩红之意。
倘若是让临近城镇中居民见到, 不免又要在闹鬼传闻上增光添彩, 好一番惊慌害怕。
然而哪怕是秋风满天, 能杀的魔族终究有限。
纵是效仿卫珩一剑杀十万魔族,自深渊向外涌出的魔族, 绝不止十万之数。
倒悬山主持剑,他当即立断, 一面剑势不缓,一面带着七域主道:“走!”
与此同时,七域主指尖一诀才毕。
这一方天地的气机随着他指尖摆动,发生了些许难以察觉的奇妙变化。
魔族身体内流淌的魔息,亦是隐隐间膨胀到极点。
七域主大拇指与中指在其他三指围拥之下,向内一合!
魔息轰然爆炸!
数不清有多少个魔族血肉横飞,炸成烟花在当场。
只是一转眼后,干枯多年的河渠被鲜血填满,鼻尖盈满腥宿气息。
大大小小的碎肉白骨在另一边零乱不齐地累叠成山。
七域主是掐诀之人,自然处处留神,倒是可怜了倒悬山主全心全意,未曾留神,衣上有血迹飞溅。
倒悬山主本非有洁癖讲究之人,眼前又是紧要关头,自不会和七域主去计较这点。
七域主却是个洁癖讲究之人。
以己度人,为防紧要关头队友反目,拔剑相向便宜魔族或成最大赢家,他抢先一步开口,扣锅给倒悬山主。
七域主跟着他向后疾掠,口中十分无辜,甚至不忘恭维道:
“不曾想山主剑道竟已臻至如斯境界,一剑下去,不但是哗啦啦地倒下了一地的魔族,天上还应景地炸起了烟花,不愧是秋风愁煞人。”
倒悬山主:“……”
他想起舒遥在紫薇秘境假扮卫珩弟子时,拿雷霆劈让雪天还要假称紫微星所作所为,顿觉一言难尽:
“你们魔道的人,都这样爱把自己所为,推到旁的身上吗?”
七域主不明所以。
“罢了。”
倒悬山主也觉得自己在当前危急境地犯起了傻。
竟为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和七域主较真起来。
他道:“先回仙道,再议其他。”
他们两人终究是在大乘里面,战力也没话说的存在。
纵使魔族如过境蝗虫百万成团,数量可怖,两人从中开出一条路来也不算太难。
那一处城镇所在位置颇为微妙,属凡间的边缘处,仙魔两道交接边界线。
倒悬山主与七域主两人刚刚至城镇尽头,便亲眼目睹着有一巨大光屏,仿佛遮天蔽日一般自底下升起。
任凭魔族再如何撞得头破血流,光屏仍巍然不动,倒将魔族衬得是蝼蚁般可笑可悲。
这不是重点。
倒悬山主修心数百年,望见眼前景象,依旧镇定如常,挥袖打出了一道剑意试探光屏。
被光屏原封不动地打回来。
“不仅仅挡的是魔族。”
倒悬山主若有所思,他眼光转去,见光屏两端绵延至以他眼力望不见的地方,宛如是尽心尽责,捍卫着边境安定般的城墙气势雄浑,吞吐万物:
”连我的剑气都挡,按这一路走下去,倒似是要将整个仙魔两道划分开来,从此隔绝。”
这是谁的手笔?
如此大的布局谋划,绝非是一朝一夕之功,当今天下,倒悬山主自认不能,道尊不能。
恐怕上界飞仙,亦是为难。
接二连三的冲击使得七域主有点麻木。
他声调平平,再三重复:“我是魔道的七域主。”
听得七域主将一句话翻来覆去,让倒悬山主很想替他补完,说:“我知道你不是魔族的七域主。”
七域主偏不按照套路来。
他有点怀疑人生,又有点绝望:“哪怕尊上是贪狼时,就将七公主的戏称传遍了魔道的三十二域,我也不是魔道七公主,更不用说是天上下凡和凡人私奔那位了。”
倒悬山主:“……”
他很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七域主:“所以为什么一定要给我划一条不可逾越的银河出来???”
果然是怪贪狼那个乌鸦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