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道尊化敌为gay[剑三](158)
倒悬山主想了一想,认可道:“言之有理。”
说罢他看向让雪天,语声冷硬:“拔剑罢!”
让雪天:“???”
这时候说自己是来追杀皆空的,岂不是显得自己这个魔尊追杀皆空那么多天未能得手,很无能?
岂不是显得自己畏惧从魁剑,却战退缩,很胆怯?
让雪天委婉道:“我也有很多钱。”
单纯为钱而打的话,其实可以不用打。
可惜无论是七域主,还是倒悬山主,都未曾听懂他言语间婉转的休战之意。
七域主怜悯看他:“魔尊,你对我们如今的尊上,是有什么误解?”
让雪天:“???”
我挨的打比你吃的饭多,我能对他有什么误解?
七域主:“尊上是贪狼使时,就和破军使拆过三次魔宫,等他做了魔尊,魔尊你以为你那点放置财宝的库房,尊上和破军使不会去动?”
倒悬山主微微一滞。
他由衷地为让雪天感到了一阵心疼,甚至觉得自己的从魁剑无法那么剑出不回。
但很快,倒悬山主神容又厉,森然喝道:“引长烟?你给我滚出来!”
“师父。”
有白衣少年,灰头土脸,也难掩姿容秀丽,讪讪向他见礼。
倒悬山主却不好糊弄,眼神如疾电一一扫过他四人,质问道:“你们好好在仙道修行不修,怎么跑到魔道来?”
“我们听闻魔道有魔族入侵,就想来看看。”
江素问心直口快,全无遮拦:“是怀师姐认得来魔道的小路,带着我们一起来的。”
引长烟从未有一刻像当前这般觉得江素问的脸盲毛病,如此可亲可爱过。
怀霜涧:“……”
她看了一眼脸色如寒铁的倒悬山主,到底是不忍心见引长烟就此挨打,昧着良心认下一口黑锅:
“是我带几位师弟师妹来的。”
顾迟笔很快替她补充:“怀师姐常来魔道除魔卫道,自然知道几条不为人知的小径。”
事到如今,只能祈祷倒悬山主永远也不会发现那几条“除魔卫道”的小径,通往的是一斛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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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遥他们来到深渊底下。
舒遥问道:“前辈,有一事我一直不解,深渊已是在此方世界底下,而那一座村子,犹在深渊之下,是怎么才会有人居住的?”
“你说那座村子啊。”
任临流哦了一声,轻描淡写,全然未意识到自己所说,是何等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的事情:
“为什么一定是要人住在里面?魔族不可以吗?”
姜还是老的辣。
任临流一句话,把舒遥惊得忘了下面该怎么说。
任临似有意无意提起道:“说起来,据我在深渊观察,魔族最畏雷,魔尊的雷霆似乎格外厉害?”
是曾经格外厉害。
第90章 最终反派
舒遥:“???”
他甚至无心思考自己莫名其妙丢失的雷霆一事, 只是自顾自被老掌门所说村庄内的魔族占满了头脑。
想起那位朴实热情将自己搬回来好生安置在床榻上,给他熬鸡汤炖红烧肉,还会横眉怒目叉腰对卫珩的大娘——
想起那些连声夸赞他种田种得又快又好,东家西坊你言我语,在八卦里达成了同仇敌忾一致对卫珩的热情农户——
舒遥只觉得自己朴素的唯物主义三观摇摇欲坠。
他艰难道:“前辈是在说笑罢。村中住民淳朴好客,怎可能是魔族?”
要是是魔族,他怎么能完完整整保留到见卫珩的时候?
恐怕在力厥昏迷的一个照面里,就被大娘三下五除二地拆吃入腹, 骨头渣子也不剩下一星半点。
舒遥怀着他最后的倔强,不肯相信。
任临流像是也很理解他的震惊, 耐心解释道:“他们祖上确是魔族, 不过他们比之寻常的魔族来, 仍有些许的不同。”
他顿了顿,问舒遥道:“想必魔尊心中应当有所感应,那处村庄所处地带奇妙, 既无深渊中的浓郁煞气,也不见修仙界里常有灵气。”
舒遥点头。
原来那一处地方,是深渊底下的空间裂隙所存,曾有一队魔族猎食时不小心掉了进去。
这时候便有奇迹发生。
没了煞灵二气对他们潜移默化的影响,魔族神智渐渐被唤醒,竟是不再以为吞噬捕猎而生。
任临流三百年前入深渊, 又在深渊中沉睡了两百年, 坠进去时,见到的魔族已群聚而居, 学会生活做饭,农耕畜牧。
除却寿命要比凡人漫长两三倍,且他们计时年法也比凡人慢得多以外,竟与原始部落,并无二致。
任临流思忖着他们虽为魔族出身,然而终究是其先人的事,便把他遇到的村中居民当作了真正的凡人来对待,教他们念书识字,医护救急。
久而久之,任临流融入了这个村子里,村中住民也念他教育开化之恩,敬仰他非常。
任临流道:“我亦觉得当今现世的魔族该杀不假,然而村庄中住民,他们邻里和睦,自得其乐。所食的荤腥不过是宰杀了自家圈养的猪鸭牛羊,又与人族何异?”
舒遥:“……”
他想了想,确实是这个理,便跟着点了点头以示认同。
说话间,他们穿过深渊罡风,落于魔域的边界处。
魔域寒风依旧冷彻入骨,只是风里的血腥气格外多,纷飞鹅毛般的雪,也不及将地上尸骸的面貌埋个完全。
舒遥一上来即感觉到不对劲。
平常魔域也冷,但是断断没有这样秋风如剑,飞雪无声的场面。
无数场战斗磨练出来的直觉让舒遥未及看得清眼前场面,便当机立断出手拔剑!
剑气滚滚如长江,摧枯拉朽,荡开蔽眼尘雾。
众人眼前一清。
“倒悬,让雪天。”玄和峰主袖间月出昆仑莹然生光,她微微扬了如黛长眉,“咦,霜涧你怎么在这儿?”
怀霜涧低下了头,语气仍是平平的不动:“禀师叔,我常年往来除魔,知道数条不为人知的小道,便与几位友人一同前来。”
很讲义气地为引长烟扛下了责问。
玄山掌门眼看着是一副要吃天王保心丹的样子。
大约是发现了自己一向稳重可靠,尊师重道的弟子另一面给气的。
在一片凝重里,唯独江素问与众不同,格外显眼。
他带着三分的欣喜,三分的激动和三分的唏嘘,向顾迟笔道:
“迟笔,想不到我还有认准人脸的那一天,我认的怀师姐,竟是真的怀师姐。”
顾迟笔:“……”
不,朋友,你是真的认错了。
她出手,利落地封了江素问的穴道,以免他多说多错,再说下去,引长烟可能真的要挨打。
舒遥:“……”
他大约猜测到了是怎样一回事,同时对无辜背锅的怀霜涧和无辜被气的玄山掌门,深表同情。
让雪天:“……”
他堂堂魔尊,尽管是上一任的,扪心自问以前也是举手投足之间,能引得仙魔两道风云震颤的人物——
如今仙道六宗的几位眼见着都快开上茶话会了,自己居然还没有姓名?
让雪天匪夷所思。
但他转念一想仙道作风,就觉得这也并没有什么值得匪夷所思的。
再一想仙道那些盛行话本,让雪天发自内心认为,这种姓名还是不要有会比较好。
让雪天心平气和,开口道:“我在此处,是为去杀皆空。”
有倒悬山主和舒遥在,七域主自认丝毫不怂让雪天。
他开口也没有丝毫的顾忌:“以往我认为知了成精的谣言是小人编出来诋毁魔尊的,如今嘛——”
七域主意味深长一顿:“听了魔尊三句话没有一句不离去杀皆空,看起来空穴来风,并非无因。”
舒遥:“……”
作为全程参与了让雪天所有谣言编撰的人,知了成精,是舒遥唯一信的一个。
出乎意料的是,他们两拨人,没有撕破脸皮,剑拔弩张。
不是因为舒遥或让雪天的养气功夫太好,而是另有异变突生。
在仙道的西面处,有一轮金光旭旭升起,拱在天际。
那轮金光极耀眼,极威严。
若是论耀眼,日月照璧剑下一轮能逼退正午太阳的天门朗日已是世间极限。
若是论威严,妆点在西天神佛身后一抹光辉,也是世人想象里的无与伦比。
偏偏这一轮金光兼而有之,两者俱全。
“是无妄寺那里的动静。”
玄和峰主最挂念牌友,一眼认出金光所在。
她摸不着头脑,只道:“莫非是无尘因祸得福,因在六道寺中受的伤,飞升在即?”
不至于罢?
但这样浩大的声势,除却飞升外,玄和峰主想不出任何其他可能性。
她一时内心五味陈杂,极为复杂。
按理来说,老友飞升是莫大的好事,很该为他高兴庆祝一番才是。
然而无尘万一飞升,自己、江云崖和院长,哪里再去寻一个磨合百年,得心应手的牌友?
“不是。”
任临流出声道。
他眸色很沉,宛如山雨欲来时的阴风卷过如镜水面,搅碎了里面倒映出的蔼蔼乌云。
“是无妄寺那边的动静,却不是皆空。”
任临流叹息一声。
他这声叹息的意味也很沉重,仿佛是警钟长鸣,内中带着某种莫名不详的预兆:“如我没料错,应当是六道寺万余年前的一位先人,轮转重生了。”
“???”
全场呆滞。
在场无一不是站在天下风云顶端的大修行者,却皆用了一番时间,费了一番力气去思考消化任临流所言。
玄和峰主:“师父,轮回转世乃是常态,可我从没听说过修行者轮回转世能闹出这么大动静的。他不是六道寺先人,是天帝投胎吧?”
因为不可置信,玄和峰主话里犹带颤音。
“六道寺名字取自六道轮回之意,其秘法亦与六道轮回,密切相关。”
这一次说话的是卫珩。
日月照璧的天下第一终究不是虚名。
任临流出言,是他早生众人几百年,对六宗秘事,知道的远较众人为多。
而卫珩,却纯粹是凭着他与天道相合之道,衍算天机:
“将秘法一旦修炼至极处,若非升仙飞升,若非就是如无妄寺中那一位,静待轮回,身携修为转世重修。”
这不能怪他们眼界狭隘。
实在是很难想象,世上竟有这样的奇葩,甘愿放弃飞升的机会不要,还要隔着数千数万年谁也说不定的岁月,再来一次重新为人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