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道尊化敌为gay[剑三](61)
大争书院的学生一边说着“夏虫不可语冰”,一边又口嫌体正直地尽心尽力驳斥着认为“这世上不可能有魔种”的凡人,恨不得把好几万年的修真史给他倒背一通。
弟子惊悚看他同伴,迟疑道:“那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他心中戒备起来,莫非是附近有魔修,自己同伴和他打了一场?
“唉,别提了。”
他同伴愁苦叹了一口气:“我倒霉,遇上一个身怀魔种的小姑娘,人家模样娇娇俏俏的,未出阁的大户人家。半条街的人追着我打,我总不能打凡人吧?他们也不听我解释,不想看我使法术啊!”
弟子:“……”
这他妈都是什么魔鬼任务。
魔修该不是认中了这一点吧?
那一刻,弟子对魔修的心机谋略有了新的认识,肃然起敬。
感谢杀破狼三颗星,舒遥一入晋国都城,便顺顺利利地找到了破军。
他仍是镜月的扮相,和引长烟、怀霜涧、顾迟笔三人待在一处。
“舒师弟!”被医修蒙蔽双眼的引长烟热情招呼,“你要不要和我们来一处!镜月师妹也在这儿!”
舒遥当然是顺水推舟,欣然应允。
他和怀霜涧相熟,顾迟笔有过一面之缘,破军更不用说,倒算是如鱼得水,气氛融洽。
几人走过长街,引长烟迟疑出声:“顾师姐,那边那个,是你大争书院弟子吗?”
和人辩论的声音大半条街都听得见。
顾迟笔:“……”
她断然否认:“不,我大争书院没有这样的蠢货。”
前头是个身着白衣的剑修,和行人两两对峙,看样子是憋一句拔剑憋到脸色发红。
引长烟抢先开口,一起断然否认:“不,我倒悬剑山没有这样的蠢货。”
再往前两步,有玄山弟子自暴自弃,干脆把自己伪装成算命先生,借着入门时基本功把行人忽悠得一套一套,直呼神算。
怀霜涧:“我玄山没有这样——”
她装神弄鬼四个字卡在喉咙间,不远处传来一阵贯穿耳膜的惨叫声,青衣绣卷草纹的坠青天弟子被身后一堆人追着喊打,鸡蛋菜叶横飞。
破军心情复杂,应景地接了一句:“我坠青天没有这样的蠢货。”
舒遥饶是自诩接受能力极强,此时神容也不由得有一瞬凝固,问道:“我们是修行者。”
引长烟:“不错。”
“那为什么不能让直接抓过身怀魔种的人,直接除去魔种?”
“是道尊说的。”怀霜涧道,“道尊说这不仅是场试炼,更是关乎到凡间人命存亡,须得心怀尊重,不得儿戏以对。”
舒遥正暗自反省自己时,又听怀霜涧冷冰冰道:“我看是他们过度曲解道尊的意思。”
“直接去除又有什么不好?”
说着她石中隐玉似有所感,发出一声嗡嗡剑鸣。
顾迟笔若有所思:“直接去除确实也不好。若非是像道尊那种能一剑诛杀一国魔种之人,像我们一个一个去除,只会引起人心惶惶不安,举国动荡。”
怀霜涧不语。
纵然她和引长烟皆是信奉一剑破万法的剑修,也不得不承认顾迟笔说得有理。
最难把握的便是人心。
舒遥一拍掌道:“我有办法!”
最了解他的破军面无表情,并不是很想听他的办法。
奈何不得其他三人似火的热情。
果然。
五人在最热闹熙攘的西市租了一出摊位,他们一个个容颜俱是极为出色,哪怕凭脸,也吸引来不少郎君小娘驻足。
破军持扇,不似平日里有海棠带露,芙蓉出水的明丽风流,反而有气无力,看着蔫搭搭的。
引长烟和怀霜涧默默站在一角,并不是很想搭理舒遥。
只有顾迟笔问舒遥道:“舒师弟确认能行?”
“怎么不行?”舒遥带着笑反问她,“顾师姐是觉得以自己堂堂化神修为,变不出哄得住凡人的戏法,还是担心自己无法同时诛杀魔种?”
顾迟笔一想是这个理,爽快点头:“按你说的来。”
舒遥毫无贪狼使包袱,扯开嗓子唤道:“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顾迟笔嫌他模样病怏怏的,激情不足,一把推开,顺带夺过破军手中折扇,如惊堂木重重一拍桌,嗓音清亮,中气十足:
“不远万里自西域学来的戏法哟!叫我们戏法的师父专给西域王室作演的,千两万两的黄金拿到手软!我们亦是一路上给官老爷演着过来的,若不是怕酒香巷子深,英雄埋名,宝剑无人问,才不会自将身价来此作演!”
引长烟依然想挣扎:“我学剑近百年,剑下斩过无数魔修的头颅…”
“不是用来演戏法用了。”
破军顺口替他接下去。
他显然放弃希望,自暴自弃,安慰引长烟道:“想开点,你变戏法是假,除魔是真,难道这万千百姓性命,比不过你明珠出海一点排面重要吗?想开点。”
引长烟惭愧低头。
怀霜涧也惭愧低头。
见他们样子,破军咽回了下一句话。
不想开还能怎么样?
他堂堂魔道破军使,都被舒遥逼来仙道穿着女装和顾迟笔一起合写话本了,难道还在乎一桩戏法吗?
想到此处,破军蓦然心中升起一阵万丈豪情!
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扇子,一张扇,花鸟珍禽脱扇而出,羽毛栩栩,叫声清脆,鲜花仍能闻到芳香。
十分积极。
舒遥是提议人,于情于理不该落后于破军。
九天悬梦一挥,光晕染粉,似梦似幻,鲜花飘带争相涌出,徐徐打转。
云裳心经可用来驱散魔种的跳珠憾玉。
人群哗然一片!
引长烟与怀霜涧坚定而又悲壮地对视一眼。
引长烟先出剑。
水波平地起。
是真的水波,有好奇的小孩儿伸手,湿湿凉凉的触感做不到假,衣袖被打湿一片。
人们看他的目光带上一二敬畏之意。
接着小孩儿看到旁边持剑高挑的冰美人对他和声说了一句:“走远点,免得伤着手。”
小孩儿抽手。
就在他抽手之后,伴着“咔咔“结冰声,水波成了寒冰,四周的气温骤降。
人群寂静无声,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他们看不到的是有黑气从他们头上窜出,再被扇里花鸟,剑意绞杀个一干二净。
有路过的修行者见着如此场景,眼光一亮,仿佛受到了什么启发似的,拉着他的同伴道:“来来来!我们快去变戏法卖艺去!”
如此一传十,十传百,看到的弟子奔走相告,挽起袖子亲身上阵。
反正都做过神棍,挨过打,被砸过青菜鸡蛋,还有什么脸面好在乎的?
一时之间,满城尽是卖艺人。
仙道的大乘不是很懂。
他壮着胆子,向卫珩诉苦:“道尊您看看,这成什么体统?若是被附近的修仙门派看去,六宗和其余门派世家一群卖艺的,我上宗威严何在?”
卫珩看他一眼。
那人瞬间收声。
另外一边,都城里的七杀也越走越茫然。
说好的骚乱呢?
怎么一片和乐融融的,全来看卖艺了???
仙道真的没问题吗???
第45章 报应不爽
满场轰然叫好的喧闹声中, 有以凡人肉眼看不见的黑雾被修行者灵力逼得不得已一缕缕四散而出,盘旋纠葛着渐渐在空中汇成四散小溪。
又被各种剑气和法宝灵光绞杀干净。
引长烟一面绞杀着魔种,一面看得心头火起, 低声道:“都说天道因果环环相扣,炼魔种的魔修怎么还没死干净呢?”
顾迟笔冷冷瞥他一眼,扔下一句:“少打架, 多读书。”
免得出去睁眼瞎,和无头苍蝇一样随便乱转。
引长烟:“???”
他刚想反唇相讥, 问问顾迟笔有什么资格嘲笑他架打得多的时候,看破军奇异道:“不, 也不全然是没有报应的。”
论起魔道的事, 在座的除却舒遥,没人能比破军更熟,自然是娓娓道来:
“炼的魔种越多,破境时的天雷便越厉害。在以前未明令禁止魔种时,在魔域里走着走着,便能时常看见天降雷霆的异象。”
“多半是哪个孤煞魔修炼魔种太多,破境遭雷劈了。”
破军说到此处顿了一顿。
显然是想起当时他和舒遥见着天雷, 你一言我一语, 大声嘲笑是哪个脑子不太好使的孤煞魔修, 自作自受, 劈死最好。
附和他们的七杀一定不会想到把未来的自己也给一道骂了进去。
想起旧事, 破军倒没了什么继续嘲笑报应不爽的意思,言语也比往常简略许多:
“哪怕那孤煞魔修发了狠心, 打算这辈子为避天雷不破境,魔种若真炼制得多,为祸得多,等身死道消时,恐怕多半是魂飞魄散,不入轮回的下场。”
顾迟笔听得嗤了一声:“所以说孤煞一脉的魔修脑子是真的不太好使,尽做了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去。”
“也未必全是脑子不好使的。”舒遥停了手中的剑舞,悠悠然插一句进来。
“也许是脑子太好使的亦说不准。”
“孤煞不受约束,毫无顾忌,哪怕是屠杀低阶修士和凡人,一样可以吸收其中的血煞之气增益己身。对许多求速、求强的人来说可谓是不二法门了。”
他不由现出些许嘲讽之色,如冰凉神兵出鞘那一瞬的剑光,冷而艳,刺透毫发肌肤,直指人心:
“毕竟对许多人而言,走孤煞一脉达到的成就,是他们原先豁出性命也换不来的。精打细算之下,孽力反馈当然算不得什么。”
四人诛杀魔种的动作虽不停,却不约而同静默下来。
许久引长烟发了声,似有什么东西不甘心再蛰伏在他眉目里,想迎着明珠出海一同呼啸而出。
是少年人沉不住心气的轻浮。
也是少年人从不畏惧的骄傲。
他道:“这样一想真是不痛快,下辈子的事情下辈子说,这辈子做下的债这辈子还,凭什么他们能生前活得好好的,留到眼睛一闭无知无觉,根本不知道自己是皇帝,是乞儿的下辈子还?”
“说到底,都是闲心不足罢了。”
破军折扇在手心一敲,语重心长告诫三个年轻人:“所以说啊,人生在世,选理想别选太大的,别吃不到饼反被月亮噎死,拯救天下泽被苍生洗洗睡吧。”
“像我一样,就想着纵情声色,多看几个美人,就活得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