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道尊化敌为gay[剑三](181)
余长老:“……”
这个说法,他竟然也难以反驳。
行吧。
收弟子就收弟子吧。
总比当年自己病急乱投医,胡乱想出来的离谱借口体面得多。
七域主:“可惜我当年不想练剑,只想在家混吃等死。你们看我身上穿戴,便晓得我家大业大,有钱得很,不缺我一个混吃等死的。”
倒悬剑山弟子居然也很能理解。
他们感同身受:“不错,若是能在家混吃等死,谁愿意出来练剑呢?”
同伴心有戚戚:“我便是在家混吃等死不下去,迫不得已,来了倒悬剑山练剑。”
接下来故事的走向就简单清晰,一眼明了。
弟子哀嚎一声:“谁能想到,在倒悬剑山练剑的日子,比在家混吃等死的日子会更贫穷呢?搞得我这百年来,无颜回家。”
周遭的弟子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皆是被这人间真实,勾起了一些不愿回想的可怕回忆。
他们相拥而泣,嚎成一团,苦成一片。
余长老目瞪口呆。
可能是发现自己过去几百年为的是这样的宗门,这样的仙道奋斗,心生绝望,很想去死一死。
倒悬山主也告诫自己眼不见心为净。
胡说。
倒悬山主心想。
那时候的金翠羽,穿着打扮尚是个正常少年人,读书昼出夜归,与如今分明是截然不同两个极端。
他终究是没有开口戳破七域主的言语。
“再者——”
七域主话锋一转:“多年以后,我方才得知,收徒不过是个托词,姓余的,是与六道寺结成同盟。淮安所处正巧在仙魔屏障上,自然被人视为眼中钉,想法设法将赶走当地人,留下一片死地方便仙魔屏障的开启。”
若说余长老先前的所为,已经足够让倒悬剑山弟子愤怒。
毕竟他们倒悬剑山穷困潦倒,出去招收弟子没那么大底气。
如今还出了这一出强买强卖,有哪个好的剑修苗子愿意过来?
事关到六道寺,则是真正触碰了倒悬剑山底线,忍无可忍。
执法堂长老与倒悬山主传音了几句。
七域主却是一摆手:“他废我安身立命所在,我也废他安身立命所在,即他修为根基,两相扯平,很公平。我与他恩怨两清,余下的交给你们。”
倒悬山主不置可否:“我与长老商议的决定正是将他交给你处置。”
余长老成了被踢来踢去的那只皮球。
倒悬山主是个不耐烦踢皮球的性子,道:“既然如此,便让他在执法堂里养好罢。”
七域主觉得可行。
他关切道:“你们倒悬剑山养得起这个人吗?需要我托人定时送钱来吗?把他送来第七域就算了,虽说第七域很大,我也不想和此人呼吸同一域的空气坏心情。”
倒悬山主:“……”
不,不用。
倒悬剑山虽然在财政上捉襟见肘。
当真没有七域主想象的那样,穷到夸张的地步。
眼看大局已定,倒悬剑山执法堂的弟子一一散去,余长老被带入执法堂。
唯独七域主和倒悬山主立在原地。
倒悬山主见状便道:“魔道如今应是多事之秋,正是用得上人手的时候。”
是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倒悬山主修行许多年,早修得心形如铁。
倒悬山主固然感慨他与七域主一段前缘。
也只是感慨。
就如他少年时觉得金家那位小娘子颇有个性。
也只是这样觉得。
是湖面上一痕风吹涟漪,稍纵即逝,很快又是水平如镜,波澜不惊。
七域主装傻道:“那些事情,自有破军使去处理。”
他还年轻。
他还不想过劳死。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这种事情还是交给破军使比较好。
不是自己一个小小域主,可以去掺合的。
倒悬山主:“……”
他语气说重了一分:“倒悬剑山与域主恩怨两清,各当好自为之。”
七域主:“不,不是恩怨两清。”
他拎起族谱,在倒悬山主面前晃了两晃,强调道:
“山主知道我为了这能够证明山主清白的族谱,花了多少心思吗?”
也难怪七域主会激动。
他拿到这个族谱的过程未时是充斥着艰难险阻。
那户大姓人家见他开口讨要族谱,以为是哪里来的登徒子,看上自己家女儿不说,连媒人也不请一个,张嘴就来,说是要在族谱中有名姓。
当然是一口回绝。
同时痛斥了七域主一顿。
表示自己哪怕老眼昏花,眼睛再瞎,也绝对不会看错七域主一身花里胡哨的行头。
一看就不是能交托一生的正经人。
七域主:“……”
行吧。
对方垂垂老矣一老头,走路拐杖,讲话漏风,他能怎么办呢?
当然是赶紧澄清,说自己只是对当地风土人情尤为好奇,可惜当地没有地域志,希望能通过各家大姓的族谱了解一二。
老头将信将疑看他。
大概是也觉得七域主这花里胡哨一行头,像是吃饱了撑着没事玩,瞎附庸风雅的公子哥。
七域主眼见有戏,趁热打铁,言语可谓是感人至深,听得人清泪两行。
他花了大概能买下那户人家十家院子的金银,又将重宝压在了那户人家,放从老头手里,暂且借到了族谱一用。
倒悬山主:“……”
这…的确是应当感谢七域主的。
倒悬山主不在意自己少时经历被人评说。
但他揣度了一下如今仙道年轻一辈的心思。
只怕少时经历不是重点。
他和七域主会被传成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写进话本里成为新一代的墙头马上,才是最紧要的。
倒悬山主于是没了言语。
七域主真诚恳求:“钱,我是从不在意的,就当是余长老下半辈子的饭钱。只求山主能让我暂住一段时日。”
去躲过魔道事务最繁忙的这段时日。
“钱不必。”
倒悬山主合了合眼:“是我欠你的两出。”
一处是督查失职,令执法堂纵容了余长老三百年在法外。
另外一处是自己分明可以作证,却仍是七域主奔波仙凡两地,带回来的证据。
这样一说,哪怕是破军或魔尊亲来责问,自己从魁剑也是应护他一护的。
毕竟是两处人情。
七域主被喜悦填满的内心,无暇计较为何一处人情会变作两处。
他张口就来:“要不我为山主写一本秘史替你澄清,表明你一心剑道无心他顾,权当是暂作倒悬剑山的报答?”
“山主大可放心,魔尊秘史,便是我落的笔。”
“……”
倒悬山主不太放心。
魔尊秘史,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秘史。
他开始重新评估起从魔尊寒声寂影下救回七域主的难度。
“说起来,在话本里总叫山主为山主也不大好。”
七域主随口一说,问道:“可否请教山主姓名?”
“……”
倒悬山主生硬道:
“域主的族谱当早日归还,我还是陪域主一道去归还族谱罢。”
第104章 倒悬山主x七域主(3)
可惜倒悬山主一心练剑数百年, 世情不达。
他刻意转开话题的作态,莫说是行云流水神色不改,就是七域主也睹见了很大的破绽。
七域主心中有谱。
他与倒悬山主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大约对倒悬山主性情摸了个清晰透彻。
倒悬山主并非是那等会故意藏掖之人,虽说疏于言辞,性情冷淡,却也不是到了充耳不闻,只字不言的地步。
能说的, 倒悬山主再简略也会提一两句。
如此看来,倒悬山主的名字想来定然是有难言之隐在。
若倒悬山主遇到的是个正常人, 估摸着很有眼色地笑一笑, 权当无事发生, 便揭过不提。
奈何七域主不是。
他内心涌动着强烈的好奇心蠢蠢欲动写,攒促着七域主作死的欲望高涨。
有来有往方是正道。
没有倒悬山主知道他名字叫金翠羽,他却不知道倒悬山主姓甚名谁的道理。
把柄, 就是要互相握在对方手里才算把柄,才能安心。
如同他和舒遥那读作舒遥,写作舒窈的名字是一个道理。
七域主如是作想,理直气壮。
他瞬间对倒悬山主另眼相待。
不想倒悬山主看着乏善可陈的剑修外表底下,藏着的,居然是个有故事, 有名字的人。
看起来自己为了逃避魔道事务, 在倒悬剑山的这一行不会太无聊。
起码可以想方设法套出倒悬山主真名。
然后用以威胁他,嘲笑他。
七域主实在是一个很怕无趣的人。
他在金家时, 就厌烦过先生教的经史子集,几百上千年的未曾变动,沉沉如死水一潭,做起了在经典书皮里包话本的勾当。
等到了魔道,最初尚好,毕竟修魔一路上,总有数不完的坎,和杀不完的人,从来不怕不惊险刺激。
等到了后来,他这个第七域域主的位置也坐得稳稳当当,在魔道中,被人提起时,也是好一号闻风丧胆的人物。
七域主深觉无趣。
深觉无趣,打心眼里认为魔道那些听风就是雨,主旨从一而终始终不变的传闻乏味极了的七域主,就不免做出来写魔尊秘史这种事。
若不是魔道事务繁多,百废待兴,舒遥尚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兴许七域主已经在寒声寂影下交代了性命,此后再不用担心无不无趣的问题。
可惜寒声寂影留着他一条小命。
七域主也就有空沉思如何该空手套姓名这一事。
他很有自知之明。
论持之以恒逼问,他肯定是比不过以执拗著称的剑修的。
何况倒悬山主是其中翘楚。
论起强取豪夺——
七域主还是退缩在了从魁剑剑锋之下。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机会很快送上眼前。
他们来到小镇上。
小镇人家多是白墙灰瓦,脚下的青石砖路窄窄一条,铺得崎岖不平,有野草自石隙中蔓延开来,攀爬上生了裂纹,沾了泥灰的黯淡白墙。
很寻常的人家居处,很寻常的小镇。
远处隐隐有挑担卖糖粥、玉兰的叫卖声。
那一户大姓在当地算是大户人家,院子便比其余的圈得大些,屋瓦也要多些,密些。
除此之外,平平无奇。
因借出宝贝族谱的原因,老爷子这两天天不亮就在门口拄着拐杖探头张望,等开晚饭才捻着胡须,口中叨叨去了厅堂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