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道尊化敌为gay[剑三](29)
呵,仙修的一面两套,清净不争,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相信的。
舒遥昏昏沉沉中做了一个梦。
很长的一个梦。
他梦见两百年前的自己站在证杀尸体面前,心情犹如手上长剑刚刚滴落下来的鲜血一样滚烫明艳。
那时候的少年舒遥以为证杀之死,会将他来到这世界最不愉快的一段回忆划上句号,从此新生。
真是天真。
梦外的舒遥漠然想。
不知道自己在证杀宗门三番两次偏袒的情况下强杀证杀本是一种明晃晃的挑衅,会引起天刑孤煞两脉的撕破脸皮。
孤煞一脉追杀他,天刑一脉也不愿意为保他一个小人物惹祸上身。
举世皆敌。
更不知道两百年后证杀会死而复生,从头到尾证杀的死都是人家用来设局的一步棋子。
而两百年后的自己甚至还不知道他们做局为的是什么。
梦里的少年舒遥在不知第几次的劫杀中被少年破军相救。
两百年前破军还没有这会儿瞎讲究的派头,倒依然是折扇在手,一副脉脉含情俊美眉眼。
“我叫破军,敢问道友名讳?”
少年舒遥心想你是欺负我没有听到杀破狼这三颗星还是咋地,于是言简意赅道:“贪狼。”
破军愣了愣,捧腹大笑。
后来舒遥才知道人家是真叫破军。
奈何破军一出生即为孤儿,比舒遥还要惨一点,不知道父母姓什名谁,也不知道仇人姓什名谁,只有一块玉牌上孤零零刻着的破军两字。
少年舒遥故作冷漠,眉眼间却有克制不住的少年人勃勃朝气:“我身上有大麻烦,你跟着我会后悔的。”
少年破军举扇一笑,十足十的风流轻薄做派:“我最不怕的便是麻烦,最喜欢的便是美人。”
然后他被舒遥狠狠揍了一顿。
一路上很老实,安静打下手做饭。
他们遇到了七杀。
七杀所在的师门被孤煞魔修屠得彻底,剩下七杀一个人历练回来对着满目废墟和未曾离去的孤煞魔修。
对方人多势众,他一个人难免有所不敌。
舒遥和破军一个举剑,一个举扇,三个人一起把孤煞魔修解决了。
等打完三人一起寻处隐蔽所在瘫了下来。
舒遥:“不必谢我,我大仇得报,无所事事,只想顺心而为。”
破军:“不必谢我,我大仇——唉,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大仇,反正挺无所事事是真的,你长得勉强顺眼,贪狼又冲上去了,帮一帮不过分。”
七杀的丧门之痛都被这两个神经病冲散大半。
他憋了憋,勉强憋出一句:“敢问两位名姓?”
破军:“破军。”
舒遥:“贪狼。”
七杀想了想道:“那我叫七杀罢。”
没有多余的言语,像是一切要说的都在杀破狼这三个名字里说尽,他们三个收拾收拾一起上路。
他们三个就这样漫无目的,得过且过地随便逛着魔道三十二域,也不太怕死,也不太明白自己想干什么,今朝有酒今朝醉,路遇孤煞就是怼。
直到他们遇见让雪天。
三人一不小心打了某域域主的直属亲属,闹到域主那边去,是身为域主更看重的直系亲属的让雪天替他们兜住。
让雪天问他们三个说:“三位如何看孤煞?”
舒遥:“能怎么看?直接上手打呗。”
破军认真思索了一下,回答道:“反正不喜欢。”
七杀冷冷道:“邪魔外道,人人诛之。”
让雪天笑着叫了一声好。
说三位可有意愿和我一同改变这孤煞当道的魔道。
可你自己最后也入了孤煞。
还有七杀。
梦外的舒遥嘲弄想。
梦里的少年意气哪想得到那么多?
他们眼眸明亮,笑着闹着大声叫好,说一斛珠里的“深恩负尽、死生师友”唱得不好,缠着姑娘们换成“何处高楼不醉酒,谁家红袖不相怜。”
舒遥不想看下去了。
他看见少年七杀把他和破军两个,恨铁不成钢狠狠训了一通,料来无疑是又因为他们捅出的篓子忙前忙后赔礼道歉。
另外一个忙着赔礼道歉的人却毫无怨言,甚至笑着圆场:“算了算了,看贪狼和破军动手教训他们,我心里高兴得很,不在乎这一点。”
七杀瞪他们两个。
瞪着瞪着四个人就笑成了一团。
剑锋擦过剑鞘的声音凄厉,流窜出一连串的爆鸣。
舒遥闭了闭眼,兀的喝道:“让我出去!”
再回头细看,他手中何曾有剑?
舒遥茫然环顾,寻不着剑,倒是看见他和七杀拔剑相向的局面,破军阻在他们两个人中间,喊道:
“够了!大家相处百年,有什么不能摊开来好好说吗?为什么动不动要打打杀杀?”
转眼间梦里的舒遥已经从那个强装冷漠的少年,成长成梦外舒遥最熟悉的贪狼使模样。
居高临下,坚不可摧。
连他语声中都透露着不可动摇的意味:“他入了孤煞。”
“他入没入孤煞我不知道!”破军濒临不发,几乎是不管不顾,“我只知道这一百年间是他照顾的你我!他是我的朋友!”
我也不想的。
我想你们都好好的。
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落到这个不可收拾的地步。
可舒遥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眼睁睁看着梦里的自己启唇,冰冷冷说了一个字:
“滚。”
受重伤的人总归是有点特权的。
比如说情绪暴躁易激动。
尽管舒遥知道他在梦里,仍涌上了难以名状的烦躁,攒促着他跟着梦里的自己一起喊一句:“滚啊!”
下一刻他落入了一个怀抱。
似春风般温柔和煦。
有人和声哄他道:“没事了。”
舒遥喃喃说:“我也不想的。”
“我明白。”
他固执地重复一遍:“我也不想的。”
随即很轻很轻加了一句:“我也想你们都好好的。”
那人顿了片刻,犹疑着把他抱得更紧,拍了拍他的肩胛,手上的力道却很轻,像是生怕弄疼了他。
“所以说,躺在床上的人,到底是谁?”
江云崖见好友迟迟不回他话,只得再重复了一遍。
他原本好好躺在坠青天的万丈崖底,望着天空中的星轨有一搭没一搭算着未来百年的天下大势,和明天打牌的输赢大事,被卫珩好几张传讯符急拉回玄山救人。
看卫珩的势头,吓得江云崖以为是玄山掌门相依为命好几百年的天王保心丹终于失效,深受心脏之苦危在旦夕。
没想到赶来玄妙峰见到的红衣人满身魔息,重伤濒死。
江云崖沉吟着问出今天的第一个问题:“他到底是谁?”
那藏不住的魔息,说红衣人是玄山中人,江云崖是不信的。
没想到不等卫珩回答他,那人呓语不止的样子似遭梦魇,泪流满面。
江云崖能怎么办呢?
他只能木然看着好友将人揽进怀中,好言软语耐心哄,对他的问题充耳不闻。
江云崖:“……”
他堂堂位列六派之一,法家坠青天的掌门人不要面子的吗?
碍于日月照璧,江云崖忍气吞声问了第二次。
第二次卫珩也未作答。
因为玄妙峰上设的法阵忽似水波盈动,伴着激动的鹅声嘎嘎。
卫珩道:“是掌门师兄来了。”
求生欲使江云崖小心问道:“我要不要回避一下?”
免得见到什么仙魔虐恋,清理门户之类的好戏,引来玄山和坠青天两宗翻脸成仇。
第30章 伦理大戏
“不必, 你在此代我照看着他。”
不妙的感觉涌上江崖云心头。
他回想了一下, 发现自己自从接到卫珩催命似的传讯符那一刻起,就躲不开地一步踏进了玄山伦理大戏。
明明是玄山的伦理大戏,他为什么要有姓名?
江崖云悔恨得想剁掉自己去手贱接传讯符的手。
陷在梦里的舒遥不让卫珩走。
卫珩想将他放置回床榻上,他却不依不饶往卫珩怀中滚得更深,将他衣襟抓得更紧。
江崖云在旁边幸灾乐祸:“道尊,这可不是我不帮你。他抓的如果是你的袖子,你还能学古人断袖一回, 他抓的是你的衣襟,你总不能脱了外袍去见你掌门师兄吧?”
闻言卫珩淡淡瞥他一眼。
随即舒遥手里抓着那件他不肯放手的外衣,被卫珩放回床榻上,卫珩衣着如新。
哪怕过程中他不安分挣扎了几下,那点力度对卫珩而言与小奶猫肉垫拍人的程度无疑, 轻而易举被镇压。
江云崖:“……”
也是, 大家都是修仙的人了,换套衣服简单得很, 眼也不必眨一下。
玄山掌门被堵在玄妙峰上山路上,迟迟不能上峰顶。
他四周是清风徐徐拂过青竹依依, 隐然间有竹叶起伏的悉娑声响。
兰草绕白石,清泉照古松。
可惜玄山掌门对被贪狼使蛊惑的师弟的担忧焦虑占满脑子,无暇欣赏。
他和卫珩一场单方面的的争执过后, 醒来便是人去楼空的玄妙峰, 和神色无辜的玄和峰主。
气得玄山掌门再吞了一瓶天王保心丹。
好不容易等玄妙峰有了动静, 玄山掌门怎能不过来看看?
他满心期待, 指望着和卫珩开诚布公谈一谈时,一定没想到自己被凄凄惨惨拦在峰顶往下的下场。
尽管玄妙峰一贯设有阵法防护,但卫珩一旦察觉玄山掌门的气息靠近,神识控制之下阵法自动为之而开。
从前往后几百年,这是玄山掌门第一次被堵在玄妙峰门外。
玄山掌门对此展开合理的联想。
他被拦在玄妙峰外,一定是有卫珩不得不拦他的理由。
结合一下卫珩这次去魔域为的人——
可以很合理推测出他把人家贪狼使给带了回来。
玄山掌门越想越胸闷。
占满他脑海的贪狼使三个字,在晕眩之下,逐渐拉长成五个字的篇幅——
天王保心丹。
熟悉的后颈一痛,熟悉的口中一凉,熟悉的玄和峰主塞天王保心丹的手法。
玄山掌门对她怒目而视:“你怎么又来掺合热闹?”
玄和峰主向他扬了扬手中玉瓶,叹气道:“掌门师兄要是一不动气伤心,二记得随身带天王保心丹,我也不必天天跟在掌门师兄身后碍眼。”
玄山掌门丝毫没被她这套说辞安慰到,更加愤怒:“那你怎么不问问你二师兄为什么天天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