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道尊化敌为gay[剑三](183)
那便只剩下剑修的执着精神一个解释。
这不免有些难办。
出人意料,七域主倒不觉不耐。
甚至思考起自己是不是要装模作样笑个两声,笑得让倒悬山主满意了,他就可以放过这个冷笑话。
大乘耳力细致入微,倒悬山主将七域主的自言自语一字不落听入耳。
“……”
倒悬山主并非是会和七域主车轱辘“我是”、“不,你不是”、“不,我就是”、“不,我说你不是就不是”的人。
他简略道:“事实如此。”
为佐证自己言语,倒悬山主回想一瞬:
“我记得当初聆同伴说过,令尊令堂曾想给域主取名叫金元宝和金铜钱,令祖则想给域主起名叫金如意。后来不知为何,换了金翠羽这个名字。”
当时倒悬山主也想,虽说那是人家的事情,可给一个漂亮素雅,一心向学的小娘子取名叫做金元宝金如意金铜钱,确实不太合适。
还是金翠羽这个名字最好。
“舒遥!”
七域主悲愤怒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是表面安生,背后指不定怎么搅风搅雨!”
“你以为有寒声寂影在,我就不会把你名字里那个遥,原来是窈窕的窈字一事说出去吗?”
倒悬山主:“……”
真是意想不到。
不过他本来也对魔尊本名是何没有兴趣,更不会闲极无聊说出去就是。
七域主突然想起对着天吼,有点不妥。
天罚之雷到底带了天罚两字,尤其是喊舒遥名字。
谁也拿捏不准,雷霆会不会下一刻劈到自己身上来。
七域主一身怒火逐渐被浇熄。
他轻声尴尬道:“咳,山主,魔尊的本名…是我们魔道不传之秘,您看在寒声寂影的雷霆份上。就别说出去罢。”
连尊称都用上了,看起来是真的不传之秘。
倒悬山主应下。
“等等——”
七域主神色逐渐茫然。
茫然之中,又带着点崩溃:“我记得这些日子,山主应当没与尊上见过?”
倒悬山主:“是。”
于是七域主的神色更加茫然,也更加崩溃:“三百年前的那个定行云真是你?”
他颤抖道:“你你你真知道我以前差点叫过金元宝金铜钱金如意?”
倒悬山主缄默。
他反手拔剑,从魁剑铮铮两声,雪亮剑刃出鞘。
七域主:“???”
不至于吧???
他定行云都知道自己差点叫金元宝金铜钱金如意了,自己知道他倒悬山主以前打过短工的黑历史怎么了???
现在仙道的人都那么蛇蝎心肠的吗?
知道了过去不光彩的时候就想要拔剑灭口?
亏自己还对他另眼相待过,以为他是面冷心热,致力于讲冷笑话的剑修典型。
剑锋朝的却不是七域主。
倒悬山主口吻带了两分无奈:“你实在不肯相信,我可立心血誓为凭。”
七域主差不多相信了。
他冷静了一下,不由感叹道:“那当年淮安的风水可真是好。”
别人说一地的风水好,说是三世进士。
淮安单单他们一代,就是两个大乘。
如果一定要按人数占比来描述一下珍惜程度,大概是两个六元连中的难度罢。
现在在淮安就地取材,建造书院还来得及吗?
七域主胡思乱想。
就淮安的风水宝地级别来论,拳打大争书院,脚踢玄山之日可期,仿佛近在眼前。
七域主又冷静了一下。
他兀然间没了兴致,意态萧索。
七域主少年时有过很多不甘。
最浓重的,最根本的是两项。
一是失却少时安身立命之所,背井离乡。
二是未免祸及家人,孤身入魔道
这两桩不甘,等七域主百年后回去,恍然惊觉家人身化黄土,已然在墓碑前与他阴阳两隔是,酝酿到了极致。
那是七域主第一次晓得,原来修行者与凡人之差,天差地别。
悬殊到他事务匆匆,应接不暇,只以为是弹指一挥间,自觉仍是少年。
可他那一边的家人,早垂垂老矣,早跨入轮回,甚至说不准迈入了新一轮的轮回。
此后不甘化作了遗憾。
七域主寻得出太多他不能回去的理由。
归根到底是魔道风云变幻太多。
一朝被蛇咬,到底是害怕极了连累家人。
没了他,哪怕膝下孤独,至少也可以安心养个老。
但这样的理由说一千道一万,七域主心中陈年郁结仍是不得开解。
也无从原谅自己。
没办法,人活着,总是要往前看的。
他无法与自己达成谅解,便只能装傻充愣,将过去十几年的时光从自己人生里整个抽去。
权当是没有走过这一遭。
本来余长老的结局,是该为这一遭画上落幕的。
可如今多了倒悬山主,又不一样。
世上多了知道他过往的人。
似是在无声提醒着七域主,他还有这一段经历。
那种感觉谈不上好受。
因此七域主改了主意,径直道:“倒悬剑山诸事尘埃落定,山主所言甚是,魔道百废具兴,我很该回去处理事务。”
这便是告别的意思。
七域主不怪倒悬山主,也不觉他做错什么。
人嘛,隐瞒自己少时不光彩的经历,总是人之天性,能理解。
只是有倒悬山主在,待在倒悬剑山,竟也没有待在魔道处理事务痛快。
七域主当然是选更痛快的那一项。
走前,他随口问了一句:“对了,不知山主是何时认出我来的?”
“是你自报家门的那时。”
倒悬山主也很坦诚,有一说一:“你与三百年前穿着相差太大,再往前时,我没把域主与金翠羽这两人对上。”
七域主:“……”
行吧。
他告别一声,踏上与倒悬山主截然相反的那条路,只留下远处淡淡的珠宝光晕如星芒耀动。
倒悬山主想了想,也收剑起行。
七域主不在倒悬剑山,一切自是他熟悉的步调。
等肃清风气,整顿一番论道堂后,大可放心闭关练剑。
自是好事一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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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七域主回魔宫后,他的笔便没停过。
处理事务尚是一桩,写话本方是最要紧的。
当然是引来了破军的好奇心:
“倒悬山主秘史——”
破军心中突有了很不好的预感,凝重问道:“兄弟,你是不是与倒悬山主有了争端,于是特意编排他的话本?”
“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你好歹透个底,这样等倒悬山主打来魔宫,我们也好有个准备。”
“不是。”
七域主道:“是我曾经答应过他,说是要写一本话本替他澄清流言蜚语。”
成功引起了破军的好奇心。
往对手身上泼脏水的方法,他从舒遥那里学上不少。
把对方洗白成高洁不染白莲花的作风,倒是第一次听闻。
破军从桌上将话本拾起来瞻仰了一番。
“定行云?倒悬山主这个名字,你起的倒是不错。”
“等一等?看家护院剁鱼头?”
破军不可置信:“兄弟?我没有看错罢?你究竟是在替倒悬山主澄清,还是在往他身上泼脏水?”
“你懂什么?”
七域主冷静道:“我们凡间有一种说法,身在寒微,饱经挫折,却能不堕凌云之志扶摇上青云的人物,我们通常将其称之为龙傲天。是话本里最喜闻乐见的一类主人公。”
破军陷入沉思。
七域主顿了一下,道:“再者,他那些经历并非是我造谣,确实是他曾经一一经历过的。”
破军叹道:“不曾想倒悬山主少时曾有过这样一段经历,想必是有大毅力之人。”
他很快发现了盲点:“但是兄弟,其他的我都懂。你为什么连他少年时看家护院剁鱼头的经历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难道当时倒悬山主看的是你家的院子,剁的是你家的鱼头吗?”
“借你吉言。”
七域主啪嗒一声重重搁笔,面无表情:
“他剁的是哪家鱼头不知道,但看的的确是我家的院子。”
破军显然是以为七域主不过玩笑一句,没有当真。
于是他也玩笑般地道:
“是我误解了。原来你们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不是从天而降怦然心动。”
七域主:“……”
现在的人啊。
说句真话,真的好难。
第106章 七域主x倒悬山主(5)
在七域主恨不得对天发誓, 以证清白的再三强调下,破军终于信了。
他信了倒悬山主少年时候是一路看家护院剁鱼头过来的。
好巧不巧,看的还是七域主的家。
他呓语道:“我想静静。”
七域主很是理解破军。
毕竟看倒悬山主如今那副手起剑落,如魔族首级如砍菜切瓜,千军万马里往来无阻的样子,谁会信他曾经剑下剁的是鱼头呢?
七域主欣然送别了破军。
毕竟破军走了,就意味着没人在自己耳畔念叨着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再三挑动自己想出手给他好看的冲动。
然而七域主毕竟还是太年轻, 太情绪用事。
他望着仅有自己孤身一人的殿内陷入沉默。
不错,大殿确实很空旷, 很安静, 回音足可袅袅绕梁。
不错, 魔宫确实也很华丽,两列鲛珠作灯明如昼,一毯锦绣铺陈至眼前。雕花梁上龙飞凤舞, 云母屏里瑞兽衔草。
可这一切的一切,均无法改变案上高高堆叠如山的公文。
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七域主深深吸了一口气。
公文就公文,起码比在倒悬山主身边来得强。
一个是身体上的劳累,一个是心灵上的折磨。
七域主自认已是大乘,自不会在意身体上区区劳累。
过不几日, 七域主发觉自己错了。
批阅公文何止是身体上的劳累?简直是身体心灵的双重折磨, 两相映衬,愈演愈烈。
七域主又见到了破军。
他这几日一心沉浸于公文之中, 无暇他顾。
自然无从得知外面如烈火烧野草般一发不可收拾的谣言。
据传,谣言起初是出自破军使与人喝酒时,口中的“我有一个朋友”系列。
据好心知情人士提醒,道魔双尊的传闻,最初也是这般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