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科场捞人上岸(229)
名单每一个时辰更新一轮。
但事实上,反骨仔很少。
大部分人还是依据小三元同地方教育实力来押宝的。
所以,如顾悄这般小三元连中、院试卷子又令考官印象深刻的,名次通常就很是靠前。
甭管他到底名声如何,反正外乡人又没听过。
而热点榜排名越靠前,意味着考中的概率越大,相对风险就小,赔率也就越低。
小猪通扫一遍,发现红榜上休宁人除了这仨,还有个顾云斐。
他撇了撇嘴,心中不服,手里掏钱,指着红榜说,“来,给我押一个顾影朝。”
跑堂小厮十分热情地递来一张空票。
“客官,一注二十文,您可以押4-10个名单,红榜解元必押一人、黄榜、绿榜,黑榜可随意押1-3人。”
小猪拿着票,有些茫然,“不是押解元就行?”
小厮训练有素,娴熟解释。
“客官有所不知,咱们仿照南边换了玩法,难度虽然增加了,可一旦赢了赔率也高不少。”
生怕小猪听不懂,他还举了例子。
“往常只押一人,若是大热人选,赢了也就几钱银子是不?现在咱们这玩法,只需二十文钱,买定离手,押中最低能得五十两,最高能得千两!”
千两,那可是一百万!
别说头一次进赌场的小猪,老赌徒顾劳斯听了都心动。
二十块博一百万,就问你商场逛累了有没有福彩刮刮乐过吧?
那边,小厮还在游说。
“您若是头一次来,建议您押4人,中了五十两保底;若您是老手,这边建议您押10人,放榜后若是解元、正榜、副榜、落第名单一个不错,您就能凭票来兑千两大奖。”
彩票一旦填定,双方画押盖章后,卖方与买方各执一份。
兑奖这就是凭证,不记名式的方式,叫一众暗搓搓买票的体制内一致好评。
“当然,若是您精于此道,有钱亦有自信,也可以多买几注。中了奖金立马翻倍!
只要思想不滑坡,赢的总比赔的多!
爱拼才会赢,敢下就会红!
天上掉不掉馅饼?绝知此事要躬行!
所以客官,今日您押不押?”
鸭鸭鸭。
不愧是顾劳斯培训出来的业务员。
说到最后,小厮侧身过来,神秘兮兮使出终极杀手锏。
“咱们啊,有背景,做的是朝廷的买卖,可不像那些黑庄子,拿宝钞忽悠人,咱们不仅能兑现银,只要你想,还能兑货真价实的户部新白币!”
新白币!!!
朱庭樟又一次震惊了。
顾劳斯的公益彩票项目,目前仍在保密阶段。
起码外头这些人,还不知道这又是老顾家倒腾起来的玩意儿。
他先前听闻这事,就觉天方夜谭。
心道这等歪屁股生意,就算有政府背书,彩民们哪能无脑就信了?
原来顾琰之的后招在这里!
白币可是神宗心头肉,寻常商家不是老寿星上吊,可不敢公然说他手上有这个。
难怪!难怪!
小猪咂摸一阵,掏出所有零花钱,大手一挥,“给我来下百注!”
他瞅着顾云斐后头鲜红的99注,势必要给表弟找回场子。
接着填正榜的时候,小厮见他一副生手模样,还不屑做作业,忙出言提醒。
“客官,您若是对各州府考生不甚了解,可以参考咱们这红黑榜。”
他有些羞于启齿,“像您这样胡乱押宝,纯纯是……浪费银钱啊。”
有钱也不是这么败的。
这句话他憋回去了。
朱庭樟写大名的手一顿,闻言去榜上找自己的名字。
可找了很久,才在绿榜犄角旮旯处同黑榜最上头,看到朱庭樟三个大字。
绿榜孤零零3票,黑榜乌泱泱300票。
赔率1:100,触目惊心!
槽!
这是认定他副榜都考不上,99%几率要落榜???
他顿时与刚刚破口大骂那位仁兄深深共情了。
怎么办?老子现在也很想实名举报!
怒在黄榜给自己刷了三百票,小猪这才气冲冲找表弟哭去了。
后台顾劳斯瞧了个全套,他同张庆道。
“你看,咱们就需要这样浑水摸鱼的同志。”
张庆捂脸,“这有什么用?”
顾劳斯高深莫测,“典之,咱们是在做生意。
富在术数不在劳身,利在局势不在力耕,闱彩一事上,咱们既然坐庄,就要学会控制赔率,若是叫大家个个都买中,咱们挣什么?”
方白鹿在国子监名声最响,应天人大多押他,可既然开局,理应百花争鸣才对。
参照现代某岛大选,什么命理学、面相学、八字学、占星学,是时候都来预测一波了。
“叫你备着的那些神算,也该开张了。”
张庆脑子转得快,马上开窍。
“咱们要平衡,若是票数一边倒的时候,要及时扰乱视线,比如……追一些你与宋如松的票?”
顾悄点点头,“这是其一。”
“其二,”他点着名录,“我看了下红榜,各州府内凡小三元榜上有名的,具在红黄二榜,黑榜除了宋如松,再不见一例,若是你在黑榜买我呢?”
张庆:???
“或者你动动人脉,求访州府遗珠,如小猪一般押些顾影朝之类冷门呢?”
顾悄接着道,“咱们不止要坐庄,还要爆些冷门彩头才好,这样往后才有的玩。”
啧,黑还是你黑。
张庆应了,突然一脸谄媚地打探,“你给咱透个底,你是不是知道这届解元是谁?”
顾悄眼珠子一转,神秘道,“你且附耳过来。”
张庆不明所以,凑近耳朵。
“啊——”顾劳斯暴喝一声。
张庆神魂颠倒。
缓了许久,他才捂着发麻的耳朵,找回魂儿。
“顾琰之,你不是人!”
顾悄冷笑一声,“张典之,你是嫌脑袋太重要砍了?解元若是能提前定下,咱们干脆一起上天好了。”
“不知道就不知道嘛。”
张庆脑壳嗡嗡,“不知道干嘛拿我撒气。”
二人议完彩票发售状况,张庆却迟迟不肯离去。
一副扭捏神情,不干不脆的模样。
顾悄一看,就猜他遇着事了。
张庆抓头,“是有些异常。前些日子还好,来的大都是老赌手。
换了个样式他们也玩得明白,彩票是售了不少。”
“嗯嗯,”顾劳斯饿狠了,捡着桌上冷茶点,一边吃一边问。
“所以最近几日怎么了?”
“唉——”张庆开始长吁短叹。
“你知道的,监里有些不学好的,也好这一口。”
呵,不学好的,大抵也是你自己带进坑的。
张庆偷觑一眼,“原本大家私下押个宝,也稀松寻常。
可今年那姓梁的,不知道抽了什么风,非说咱这公益性彩票是纵赌养奸、亵渎举业,正四处纠集各处学子们联名举报。”
“刚刚……刚刚来骂的两个,就是他招来的。
连带着这几日生意都差了好多。”
“荷花宕夏日集,梁监生可是你的座上宾。”
顾悄似笑非笑,“怎么?好兄弟两肋插刀,他才插一刀你就不行了?”
张庆黑了脸呸了一声。
“此人奸诈,非我族类,不足以称兄道弟!以前是我眼瞎!”
顾悄十分敷衍,“那恭喜你返清复明哦!”
张庆:……
至于有人闹事,这点顾悄倒是早有预料。
不是姓梁的,也会是旁的什么人。
他拿出盖有太子大印的行政许可,含糊道,“叫他们举报好了,我倒要看看背后究竟是些什么牛鬼蛇神在鼓噪。”
张庆忧心忡忡。
“由着他们可不行,很多持币观望的,现在都不敢进门,又去了街市的黑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