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科场捞人上岸(216)
顾悄:这一个两个的……
感情他这里成了专业的无主遗产委托处?
拗不过胡十三,顾劳斯苦逼兮兮接下摊子。
但他高估了自己,也小瞧了胡十三。
尤其当他的理财总顾问黄五远在徽州,培养的财务会计顾影停还在吸鼻涕,中馈大总管璎珞也远水救不了近火的时候。
空有一张会计从业资格证,顾劳斯对着数十个老管事、几大船账本子,慌得一匹。
真上手,他才知道胡十三口中“一点上不得台面的买卖”,摊子到底拉得有多大!
秦淮风月场只是个幌子,他涉猎甚广,沿江各处朝廷指定的木材倒运、铜铁开采,乃至盐商商号背后,他竟都有参股,很多还是实际控股人。
假以时日,这小子必定是大宁版的犹太财阀啊。
顾劳斯:……总觉得接手的,是一个了不得的烫手山芋。
这里头,要说没他二哥的意思,他顾字就倒过来写。
所以当顾爹提点他,遇事多想“你有什么,别人要什么”时,他才更慌。
泰王想要什么?
端看他最近玩的是什么?
玩的是钱!
所指还不明确吗?
意图还不明显吗?
狼子野心,还不昭然若揭吗?
你看,这都要钱要上门来了!
泰王:好冤,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呢……
为了避人耳目,他的小集训营,选址本就极偏。
用的前朝乡绅旧居,粗粗整了个屋顶,勉强能避雨住人,着急忙慌就开了张。
如此赶命,实在是学生底子不好,开考时间又赶。
反正举业跟前,衣食住行都是身外物,唯有经书是真爱,也没什么人抱怨。
是以集训营远远瞧去,白日里四壁通风、破破索索;夜间烛火摇曳、蚊鼠喧天。
比集中营也好不了多少。
一身华服的泰王,负手立在荜门前,就十分突兀。
他虽被圈禁,但仍能拖着守卫在一定范围内闲逛。
毕竟再落魄也是王爷,天高皇帝远,水深太子无,打工仔们谁敢勒令他不许出门?
大约是等得无聊,他手瘾又犯,遂大手一挥,慷慨就赠这新学校一副门联。
上书:书读春秋,羞同蚊鼠为三害
下书:道闻朝夕,狂向阁台求百贤
横批:敢想敢为
得,这一骂骂一窝。
上联说他们一群书蠹,刚好跟蚊子老鼠搞个组合叫三害。下联讽刺他们没皮没脸,全部中举是痴心妄想。
这浓浓的嘲讽味道,呛得小顾一个喷嚏朝天。
这王爷墨宝,还轻易不能扯了。
他上坟一般,瞪着联子半天,不得不自我催眠:反正挂在门外,书生们关在里头,看不见看不见。
别说,话不是什么好话,字却当得好字。
大宁书之一门,最崇大气舒朗,狂放洒脱;其次尊台阁体,秀丽端庄。
泰王的字,却是极少见的法度严谨,内敛朴拙,最擅寓险于平,反倒别具一格。
都说字如其人。
能写出这等字迹的人,通常城府极深,善于隐忍,最懂知雄守雌,以退为进。
像极荒野孤狼,难缠又危险,瞧着不成威胁,反口却能给你致命一击。
他一现代人,只在动物园见过这物种,哪里招架得住TAT。
“皇……咳咳咳,顾家小子,本王这贺礼如何?”
泰王一见到他,周身阴风都散了不少,露出一个堪称和蔼的笑。
他是太·祖老来子,论年纪其实虚长不了宁云几岁。
可他久病枯槁,瘦到脱相,又因周太后磋磨,沉郁于中,反倒显老。
与顾悄站在一处,挺像爷孙。
笑起来,更有一股浓郁的爷气。
顾劳斯突然不慌了。
宁家吃人,但这位好似也是被吃的一位。
这么换算,跟他在食物链属于同级。
菜鸡互啄,怕个锤子哦?
做足心里催眠,他立马调整心态,一撩衣摆,作势要拜,“王爷盛情,小子惶恐。”
“彼时金陵,顾慎婚宴上,你可不似这般鹌鹑。” 宁权笑着拦下他,“怎么,单单要与我做戏?还是本王这张老脸,实在不讨你欢喜?”
“不敢不敢。”顾悄抹了把额间汗。
这大热天的,冷汗如瀑,可真难为人,“不知王爷莅临,有何指教?”
如此生分,叫宁权笑意淡了几分。
“你与宁云,倒是亲热,称兄道弟,听说还要拜把子?”
“哼,无知小儿!你当真以为他就温柔敦厚?
也不想想,那是谁的种。”
他不甚客气地嘲弄,“可别最后被卖了,还傻傻替人家数钱。”
顾劳斯的小雷达敏锐捕捉到信号。
他立马直起身,堆着笑,“泰王英明神武,可否细说,怎么个卖法?小子又能换几钱?”
“休想在本王这里套话。”
宁权嫌弃地瞅了一眼他这学校,“何为门禁?日头毒辣,也不知道请本王进去喝一壶凉茶?”
好嘛好嘛。
顾劳斯认命刷卡开门。
这卡不是现代能滴滴的卡,而是一张纸片,从门缝里塞进去,里头聋三哑四的看门大爷才会见卡开门。
防的就是不速之客。
比如泰王。
他引人入内,专捡没人的小道,可即便再三小心低调,还是惹得内里学员们一阵鸡飞狗跳。
第136章
“今日来人, 莫不是太子殿下?我瞧着他腰间玉环,可是龙腾祥云。”
这5.0的斥候视力,如个厕的功夫, 都能瞄到校长接待上级领导。
上考场必定自带瞟窃buff。
“去去去。”同桌忙着笔走龙蛇, 没空理他。
“你是不是才从山里出来, 太子治水失踪已经一个月余。”
这位正经府学出身, 见过世面。
颇有百夫长架势, 也很会研判真假军情。
“你们猜会不会是陛下微服,毕竟太子失踪是国之大事。”
后排学生竖起耳朵撅起屁股,凑上前来搭话, “咱这算不算过了天子明路?”
这位妥妥只能做个狗头军师。
皇帝老子的事, 能随便嚼舌根吗?
前桌两人掏出书对着他就是一顿猛打。
“你个蠢货, 出去别说跟咱们是同学。”
也有人条理清晰, 推断合理。
“此时此地,又有皇家风仪, 来人当是泰王。”
泰王啊……那就没什么好现的了。
男孔雀们眼珠子一转,收起了蓬勃的开屏欲。
南都仓廪失窃案,当时围观者甚众。
不多久坊间就有说书先生将这事编成段子。
什么毒太后窃国通敌贻害千年;义王爷大义灭亲卧薪十载。
什么纨绔王爷为家国大义生死两抛, 贤德太后贪一己私利生灵涂炭。
总之洗白的政治意图十分明显。
可污点证人始终是污点证人。
泰王民意度还是一度跌停。
再加上泰王闲散,一贯不干涉朝堂,同昨天来的顾部长、前天来的林部长、大前天来的韦处长、大大前天来的方市长等大人,科场影响力完全没有可比性。
还是散了散了吧。
朱庭樟拐拐表弟:“他们真的好现实哦!”
一如当下的婚恋市场!
负责看堂的顾影朝扶额敲桌:“刚刚说话的,今日课业另加策论一篇。
题为:神宗迁都撤东胜、开平、大宁三卫利弊论。”
一众学生军事理论才刚起步, 军事地理更是两眼一抹黑,一下子就上国际时政, 还是在皇帝神经上蹦迪的敏·感话题,这地狱级难度叫学生们哀鸿遍野。
“这题真的是我等会写的?”
“你应该问, 这题真的是我等能写的???”
“你们有没有发现,顾家真的很喜欢论军务。”
“家学渊源使然吧,毕竟苏将军出身行伍,自小肯定耳濡目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