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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科场捞人上岸(204)

作者:斜阳边鹤 时间:2024-11-29 11:07 标签:穿越时空 逆袭 科举 群像 权谋

  宁云含笑宰羊,“林大人还不快快替孤收下这心意。”
  这一张嘴甚有神宗强取豪夺的风范。
  “孤等的人未至,眼下安庆、池州两府守官无不心急如焚,今日便先从马报应对说起吧。”


第128章
  若真有洪峰, 不漏南江,就要漏北江。
  这二选一的开奖率,叫两岸谁也坐不住。
  是以马报一起, 江对面的孙知府一刻不敢歇, 划着小船就过了江。
  他来得晚, 一进门就听太子提马报, 赶忙先发制人。
  “下官听闻, 方大人泄洪有方,江北以一府之力抗下洪涛,仍有余裕。
  不若劳烦方知府, 再吃下这一波。”
  他可是听说了, 对岸这位临(zhuan)危(ye)受(bei)命(guo), 才到任上屁股都没坐热, 就接到急报,叫开堤放水。
  可怜方大人什么准备都没有。
  空对着错漏百出的府城堤防图, 差点学了那陈修,卜卦动土。
  好在方知府朝中有人,心下不慌。
  几下恩威并施, 总算叫躺成一片的安庆府动了起来。
  衙门里没有懂行的,但里老村正里有。
  村民代表大会开了几轮,终于在汛前安全转移走群众,敲下损失最小的泄洪方案。
  这风浪扛得举重若轻。
  方知府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人。
  秉着死同僚不死本官的操守,隔岸观水的孙知府摇旗呐喊。
  方徵言, 你行,你多上。
  我小孙弱小无辜, 朝中无人,真的扛不动一点点TAT。
  方徵言一听, 这还叫人话?
  他熬了几个日夜,累到连亲儿子都没力气亲迎。
  才在衙门里眯个觉,就被“破城”的人工闹铃赶醒。
  好容易逮了个带头搞事的,迎面又来了个兜头泼洪水的。
  真当他方徵言软柿子好拿捏了不成?
  他气呼呼一甩袖子。
  “孙知府,若是你肯替我担下今年税粮,我便是替你扛一波水患又如何?”
  小孙闻言惊得连连却手。
  “我阖府上下漕粮一年也只得二十五万担,不敌你一府四分之一,这如何使得?”
  方徵言冷笑,“哦,原来孙知府你也有自知之明啊。”
  小孙欲哭无泪:我宁可没有。
  二人为了谁主动泄洪,争得面红耳赤。
  “都是为公,二位莫要动怒。”
  身为上官,苏训不得不和泥,“不若先看看这马报。”
  似是应他话音,遥遥又有一骑绝尘而来。
  马上明孝卫来不及驻马,寺门前一个鹞子翻身,墙上几个借力,瞬息就到了跟前。
  “殿下,马报是假,湖广、江西借此祸水东引才是真!”
  “什么?!”
  “假,假的?”
  不止两府知府,豪华治水团也是一阵惊呼。
  “敢矫汛情,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是谁,胆敢拿江山社稷儿戏?”
  “殿下令我等溯流而上,查探江西、湖广水情。
  可我等才到九江地界,便被九江卫截杀。
  明孝卫折损严重,十不存一。
  千户与我几人侥幸深入江西腹地,才知两省置太.祖垦殖禁令如无物。
  江汉各州府放任乡绅富豪肆意围湖造田,洞庭、鄱阳两湖亦步亦趋。
  两岸只一味互相拼斗,不断筑堤垸田,并不曾认真疏浚河湖,终至河成悬河、酿成大祸。
  自春以来,各支流水位无不高于往年,如此隐患各地均瞒而未报。
  入夏又逢时雨,支江满溢又无余湖蓄水,以致内涝无处排遣,终于纸兜不住火,程先这才想出导河湖入江,叫下游泄洪的阴损法子。”
  说罢,他呈上一封带血的密报。
  “殿下,湖广、江西自知一损俱损,如今已是铜墙铁壁。
  以江西为首,布政史程先贪腐,都指挥使高锦包庇,两司沆瀣一气!
  唯有按察使文煌不惧权势,悍然上告。
  奈何程先一手遮天,文煌奏折不仅未达天听,还反被诬告扰乱地方治水。
  臣有辱使命,折下十人也不曾安全带出文煌,只……只带出这封血书。”
  他单膝跪地,脊背挺直。
  汩汩血水顺着膝盖,早已泅湿寺庙青灰色的石板。
  明孝卫指挥使神色凝重,接过密报,令军卫扶他下去疗伤。
  “殿下,敢斩杀明孝卫,此举与谋反无异,当禀圣上!”
  明孝却摇头,否掉了这个提议。
  “你以为,父皇不知?”
  知,但仍放纵,其中必有因由。
  大约这就是李长青说的,因果循环吧。
  他大病初醒就自请南下,并非顺应神宗意图,截赈灾之功、治水之劳。
  而是因为他的少傅李长青,戴罪递上来的一封密折。
  李长青自知必死无疑,却也在死前求见,与他这便宜学生交了一回心。
  锦衣卫暗牢。
  李长青遍体刑讯留下的伤痕,一身粗麻囚衣早已看不出颜色。
  他形容枯槁,见到明孝太子时,眼中才有微弱亮色。
  便是狠心与苏训说,他不曾有过弟子,可十数年的朝夕相对,又岂会一丝感情也无?
  “扶风。”
  李长青气弱,这一声叫得也不似往日持重。
  “逝者已矣,来者可追,老师你这又是何必?”
  若是这些年他清醒,断然不会放任国之栋梁就此毁于党争。
  可惜,他百密一疏,算漏一点。
  假中毒成真中毒,再醒来,很多事都再无转圜的余地。
  李长青也不与他争辩,只与他道,“你在高宗跟前长大,应当知我。”
  他艰难地动了动被紧缚在刑架上的右手,向上指了指,“他乃将才,实非王命。”
  “若为将,他当仁不让,必定千古留名,但治国终不似治军。
  寡恩不仁,必将众叛亲离。”
  宁云默然,显然是认了这评价。
  “助纣为虐,逢太后命毒杀你,非罪臣所愿,实乃形势所迫。”
  李长青粗喘几声,干裂的唇齿间溢出几缕血沫。
  “这些年神宗所为,桩桩件件皆令老臣寒心。
  他明知太后非善类,却亲手养肥一条毒蛇,就为诛杀异己。
  他明知赈灾非小事,却仍以百姓饥馑为筹码试探旧臣;
  他明知水患关乎千万黎民性命,却还一意孤行,欲将此事作为助殿下坐稳储位的踏板。”
  他颤抖着唇,气若游丝。
  “三十六年了。
  我非铁石,亦有神思松动的时候。
  高宗神宗,这天下统归都姓宁,我也劝过自己,何须执拗至斯?
  可每每我想投营,胸中道义总在问我,宁枢的天下,可容得下你那点初心?”
  宁枢,便是神宗名讳。
  如此直呼其名,叫监牢内外的锦衣卫明孝卫,吓得齐齐跪倒一片。
  可见李长青愤懑。
  “我出身微寒,爹娘早死,兄弟非命,唯有我命硬,靠着科举逆天改命。
  我这一路,走得形单影只。为官所求,不过是叫如我这般的人,在这世道里能少些挣扎,过得轻省。
  可惜宁枢的眼只看得到权利,看不到权利压迫下挣扎求生的庶民。
  扶风,若是你肯替他看得长远些,便亲自去湖广、江西,看看什么叫……人间炼狱。”
  他眼中的光将熄未熄,回光返照之后,便是颓败的死气。
  “江西按察使司文煌豁出性命,为民请命。这偌大的朝堂,却无一人肯为其伸张正义。他的密信递到我这,可惜罪臣无能,无力保家乡父老,也只有……以一死劳请殿下了……”
  可惜这人间炼狱,宁云终究是没看到。
  李长青饮恨而终,宁云本想伺机暗查,谁知行至安庆,行踪意外败露。
  不待他继续西进,神宗八百里加急的圣谕就阻住他脚步。
  “吾儿心系险情,朕甚快慰。
  但荆楚路途险阻,朕不忍你受累,已派能臣镇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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