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奴持刀重生(6)
最后一个死士意识到必死无疑,最后的求生欲爆发,一把从腰间掏出一颗石子似的东西,往刀上一刮便闪出细微的火星,然后猛的向谢漆丢去。
但谢漆等的就是逼出死士祭出底线的这一刻,他侧挥刀用内力控住丢来的石子,单手挥灭它的火星,而后撕破衣襟撕出一块布料眼疾手快地包住了这东西。
前世晋国给这玩意取了名字,叫破军炮。云国先研制出了它,率先用在了两国交战上,给晋国无数兵士带来了不可愈合的伤亡。
前世破军炮最早的出现就在“韩宋云狄门”之夜,当时的破军炮还是初步研制,体量仅仅石子大小,后来云国的研制越来越成功,破军炮越来越大,威力也愈发恐怖。
谢漆前世背着高瑱逃出青龙门时,那群云国死士见阻不了他们,遂丢出了这破军炮,伴着轰隆爆炸声响,谢漆把高瑱抱入怀里死死护住,仅剩的三个小影奴如工蚁一般死死围抱住他们。
轰炸声停时,青龙门终被兵士们以血肉之躯打开,谢漆抱着高瑱,透过血肉模糊、残骨支离的小影奴们的身躯,看到了城门外的最后的希望。
然而即使希望来了,他所拥有的一切也失去了。
自己的下属,爱鹰,连同自己的未来,都在时代的铁蹄下被碾成齑粉。
现在谢漆重回血泪泼天的“韩宋云狄门”之夜,他要抢先一步杀云国死士,夺破军炮为样本,为了新生的片缕未来。
那云国死士抛完破军炮就没命地逃跑,谢漆把破军炮小心收进衣服夹层里,而后抬眼锁定跑出老远的死士,反握玄漆刀,长臂攥刀起,手背青筋暴起地掷出了长刀。
玄漆刀在夜空中划出真正刮月剐日的光芒,怒吼着劈斩到逃奔的死士背上。
死士带着惯性向前坠,还没从高檐上坠到地面,谢漆狂风一般掠到,单手握住玄漆刀刀柄拔出,而后一脚踏在死士身体上借力,一跃再上屋顶,再向青龙门进发。
死士加速摔到地上,死不瞑目前还喃喃着一瞬看到的刀铭:“玄……漆……”
原来那就是让云国千机楼不寒而栗的霜刃阁影奴。
谢漆在屋顶上飞掠,跃进正东街时终于看到了巍峨的青龙门,一道国都的脊梁。
青龙门是长洛城正东的主门,穷尽数代神机师的心血,整扇门内外的机关鬼斧神工,门的两翼钉有精钢铁索,要打开它不仅可以派士兵从内合力开,还可以操控城楼上的机关绞盘。
眼下青龙门前重兵把守,谢漆纵使可以扫光敌军也做不到单独一人从内开城门,唯一的选择是攀上城楼,抢夺机关绞盘的控制权,操控绞盘开青龙门。
前世他是和其他悍不畏死的将士合力从内打开城门,短短三丈内尸骨如山。城楼上的机关绞盘始终被敌军控制,那时他想过若自己武力全盛,便可以尝试上城楼。可当时他一来要保护高瑱,二来已经身负重伤,没有力气上城楼了。
这时半空传来熟悉的鹰啸声,他抬头一看,只见大宛疾驰到头顶来,锐利地连声蹄叫,与此同时,青龙门上的城楼忽然出现了一排整齐划一的火点,暴虐地射向城外。天空再响一声鹰唳,那只凶悍的海东青冲向青龙门外的城外,城楼上便有燃着火星的箭矢对准它。
谢漆眉头皱紧,看情况是城楼上的内鬼和外敌发现了城外的高骊军队,正在用箭阵削弱他们。
他立即再伸手进衣服夹层里找武器,摸了片刻,找到了专门设计用来攀墙的飞钩索。
正东街此时一片战火,有大批的敌军正在屠戮靠近城门的士兵和百姓,敌军之中也有人发现了鬼魅一样的谢漆,举起云国飞弩瞄准他,谁知射出的箭全被叮叮当当地反弹,弹回来击中射箭人。
敌军很快高度戒备,云集起来阻挡谢漆的前路,大宛在半空中紧盯云集的敌军,瞄准他们抽箭上弩的瞬间,收翅坠下再振翅呼啸,爪子上的鹰爪钩凶悍地划过敌军的眼睛,一举抓出了前排敌军的惨叫。
后排的敌军只看到一道小鬼影在前头划过,惨叫声还没停下,大鬼影又来了!
只见一道凛如寒星的刀光划来,一刮而过,便是今生所见的尽头。
赶来支援的一个敌军看到了两队弩兵的溃败,当即惊恐地后退,扯下腰间的一级警戒烟花朝天拉开,烟花滋啦着向天空而去,大宛疯狂飞着扑过去,追到烟火上空时用翅膀猛力拍去,将烟花拍到地面熄灭,但烟花也灼伤和震伤它半边翅膀。它啸过一声夹着翅膀滑翔,鹰眼又看到了青龙门前有十数枚烟花冲上天空。
大宛还要追去替谢漆拦下烟花,地上便传来一声哨声,于是它听从命令,锁定一处屋檐下的燕子巢,扑棱着滑去藏起自己。
它夹着翅膀挤进狭窄的燕巢,羽毛都被压扁了,一向爱漂亮的它忘了理理羽毛,只紧紧盯着在夜里飞翔的谢漆。他已飞跃到了正东街的尽头,从最后的屋檐上飞起,一道钢线从他左手里飞出,冲天流星般抓向了高高的城墙,钢线末端的飞钩钩住了城缘。
冲天烟花向上空绽放,抓着飞钩索的谢漆也向城楼上飞去,那城楼上的火箭在烟花里对准他,他的刀沿着城楼飞掠刮出火花,火箭还没来得及射到他,他已带刀飞上城楼,就像一鹰入万雀丛。
大宛这才呆呆地歪过脑袋,飞快地理起羽毛。
城外,远道而来的杂牌军们先是举着潦草的盾牌挡箭雨,再是控着马后退到射程之外,副将张辽擦着被火箭燎得卷起的头发骂骂咧咧:“什么情况啊这?自己人怎么打起自己人来了?老大,是不是走漏了什么风声,国都城里的大人物们要搞我们啊?”
前头的高骊毫发无损,头上的毛帽没损一根毛,冷眼眺望着长洛城楼上的异样:“不知道。有必要吗?”
这时海东青小黑呼啸着飞回来,急吼吼地飞在高骊头顶上扑扇翅膀,带起的大腥风刮得不远处的张辽眼睛睁不开:“老大,小黑说什么呢这么激动?”
高骊伸手一把抓住小黑的爪子,从它爪子上扯下一小块染血的布料,认出了布料上的花纹是北边的狄族人特有,眼神顿时变得森冷。小黑还在扑扇着传达鹰语,高骊看了一眼它爪子上没凝固的血迹,松手丢开它,但小黑一个华丽翻转停到他肩上去擦爪子。
高骊和海东青同步抬头望向青龙门:“长洛城里很多火和死人。出大事了,里面有敌人,我们进不去。”
士兵们“啊”的一阵鬼叫:“那咱们怎么办啊老大?”
高骊垂手握住扣在马鞍上的漆黑长枪:“准备一下攻城。”
“攻、攻国都长洛城?城楼上还有射箭队……”张辽率先结巴,但看眼前人镇定得就像讨论今晚吃什么的模样,瞬间也沉着了,“是,听将军吩咐!”
高骊正要抬手安排行军冲锋,森冷的眼神忽然一愣,眯着眼锁紧了城楼上的异动。
他眼力极好,盯了片刻,脊背一震:“全军停步,待会看我手令!”
高骊一扬缰绳,海东青展翅飞起,他控马策入城楼的射程之内,城楼上的火箭顿时对准了他。
他边策马边取下背在背上的旧长弓,取三箭上弦,拉弓如满月,瞄准了城楼上奋力转动机关绞盘的勇士周围的敌军。
三支自削的粗糙木箭离弦,长空破火箭雨,携着千钧势射飞了城楼上的敌军。
箭出,高骊一边仰头透过箭雨看城楼,一边解开漆黑长枪的束扣,箭雨兜头射来时,他单手提起爱枪蓄势当空狂扫,罡风扫开了箭雨。
正此时,机关绞盘拧到了最后一节,轰隆一声如地龙低鸣,铁索声擦着所有人的头皮响起,巍峨青龙门缓缓打开了巨口。
高骊背回旧长弓,左手向后比了手令,马蹄声、踏步声与开门声呼应成地动山摇。
此时城楼上大乱,高骊提着枪望着,看那个操控完机关绞盘的人持着一柄快刀由南端杀到北端,这是他见过最快的刀法,不凶,相当漂亮。
青龙门完全打开了,身后士兵赶到,高骊没有任何犹豫,提枪对准城门里举起飞弩的敌军:“杀!”
士兵回以暴喝:“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