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奴持刀重生(196)
方贝贝回去了也抓耳挠腮,还被逮去干些火头军的活,肚子叽里咕噜地捱到入夜。
天黑时营中围篝火,听说昨夜北境军的篝火热火朝天,今夜却是围坐一起吹塞上胡笳,乐声无比凄异,听得人心窝子极其堵。
方贝贝蹲在外围的篝火听楞了,周遭萍水相逢的北境军闲聊着对逝去亲属的悼念,他听得戚戚然,平时碎瓜瓜的嘴到这时憋不出一个好屁,不知道说啥好。
旁边一个吹排箫的混血北境军烤着鸡,见他面生以为是世家那头过来蹭吃的,有些别扭地举着烤得黄褐的烤鸡凑过来:“喂,吃吗?”
方贝贝撸起袖子就接过了:“谢谢谢谢。”
混血兵被这直来直去爽到了:“你是谁家的兵啊?”
“梁家的。”方贝贝吭哧一口咬下鸡肉来,也不怕烫,斯哈着痛痛快快地吃着,“真他娘好吃啊!”
混血兵乐了:“就一叫花鸡,你们长洛人吃这玩意也就吃个新鲜。”
方贝贝埋头苦吃起来,都顾不上搭话了。
混血兵便拿起怀里那截破破旧旧的排箫继续吹起来,箫声悠长沉浑,方贝贝听得五脏都要揪住,不通音律也听得头皮发麻。问起吹的什么,答是异族的小曲,用中原的话译过来叫做所爱在银河,纪念逝去后魂归银河化作星辰的亲人。
混血兵质朴地闲聊:“你家人都还在吧?多珍惜他们啊。”
方贝贝啃着烤鸡点头:“我记事起就是孤儿,论血缘是珍惜不了了,不过上有糟老头的师父,中间有一群异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下有跟着我混日子的小下属,生生死死,来来去去,都珍惜不过来了。”
混血兵听得微怔,挠挠头:“兄弟,你这情况好像跟我们嫂子有点像啊。军师说嫂子也是这样的。”
方贝贝:“……你们嫂子不会叫谢漆吧。”
“是啊!我去,你是我们嫂子的朋友吗?”
方贝贝正色:“我是他异父异母的哥。”
混血兵肃然起敬,麻溜地去给烤鸭了:“嫂子的哥哥就是我们的大舅子,我这就给你多烤几种叫花牲!”
方贝贝差点笑出猪叫,笑了半晌见那混血兵真的在认认真真地烤鸭,莫名觉得热乎。
他咂咂嘴,烤鸡翻个面继续生啃:“你们肯认他当嫂子啊?他可是男的,没办法给皇帝陛下生崽崽的,以后陛下娶个皇后,或者纳一堆贵妃,那你们就有更多真正的嫂子了。”
混血兵摇头,并不觉得坐在皇位上就异化:“北境人一辈子就娶一个。男的女的无所谓,娶了就好好过日子。”
方贝贝嚯了一声:“常言说入乡随俗,那你们进了长洛,不会跟着三妻四妾?那多浪费。”
混血兵呃了一声:“大舅子,你这么说,那你娶了几个老婆?打算一共讨几个啊?”
方贝贝把烤鸡啃了一半,大言不惭:“小爷我打算讨三个娘子!一个皮肤白,一个小麦色皮肤,外加一个黑土色的。”
混血兵:“……”
混血兵:“等等嫂子不会跟你一样想法吧?”
“那不至于。”方贝贝撕下鸡腿狼吞虎咽,“他以前学艺时说要一辈子打光棍呢。真是岂有此理,想打光棍的现在热恋得把什么都搭上去,老子想讨老婆半个都没得。”
混血兵放心了:“那就好。老大很喜欢嫂子的,看起来比袁哥喜欢军师还喜欢。嫂子要是想讨个小的,他一定会哭死的。”
这下轮到方贝贝噎住了,也不是不信,就是不明白,穷尽想象力也一头雾水。
只是若皇帝陛下真那么非谢漆不可,谢漆要真回霜刃阁,那他不得闹翻天?
混血兵闲聊间把烤鸭烹饪好了:“给,大舅子。”
方贝贝听着称呼想笑,诶了一连串谢谢接过来,刚想尝一口烤鸭的味道,旁边忽然换了一个人坐下,毫不客气地伸手拿走了他手里的烤鸭。
混血兵急了:“诶这是给大舅子的……”
方贝贝脊背又本能地麻了,小心瞟了一眼旁边坐着的易容人士,气质不像他那位不着四六的师父,看起来像阁主。
方贝贝抖抖手背的鸡皮疙瘩,脸上堆着僵硬的笑和混血兵打哈哈:“我手里有鸡吃很丰盛了,孝敬老人家,应该的,应该的。”
方贝贝快速扫一圈周遭,发现往右四个位子有个和人拼酒的精神中年人,就是他那位揍起人来还能笑眯眯的师父。
身边这位确实是阁主了。
混血兵皱皱眉也不计较了,张罗着去烤羊,方贝贝旁边的杨无帆却不着急吃烤鸭,翻转着,打量着,侧首越过方贝贝和那混血兵闲聊:“你们嫂子生了病,如今和傻子差不离,你们老大还喜欢?”
那混血兵不是驻守天泽宫的亲兵,怕是头一次听到这消息,手一抖把羊烤劈了:“啥?”
杨无帆语气平平地陈述:“谢漆傻了,瞎了,废了,丑了,是个要治许久病的拖油瓶了,皇帝还喜欢?你们还支持拥护?能容忍有这样的存在拖累你们北境军的首领?”
这下莫说混血兵懵了,方贝贝都震惊得啃不下香喷喷的烤鸡了,梗着脖子不敢看杨无帆的眼睛争辩:“他迟早会康复,现在的状态只是一时半会。”
“按照他现在的恢复速度,这个迟早至少要维持六年。六年之内,皇帝能做很多事,他只够做一件事,就是不给人添乱。”
杨无帆平静地翻着烤鸭,看了一眼那混血兵的反应,随即恹恹地放下烤鸭起身。
方贝贝急忙先叮嘱混血兵别到处宣扬方才听到的,随即起身去追杨无帆。
只是经过他师父身边时,阁老一把逮了他坐下,哇哈哈笑着要和他一起拼酒。
方贝贝慌了几顺,再伸长脖子张望时就见不到杨无帆了。
他使劲去瞧中央的篝火团,也不见高骊和谢漆。
第106章
入夜时分,谢漆原本在篝火团中放松地听大家奏乐,忽然不知怎的身体僵硬,皱着眉想出去透气,高骊立即背起他到离营帐不远的小溪边散步。
月光下水面波光粼粼,谢漆手里拿着他送的胡笳吹曲,声色都在平静里惊心动魄。
高骊边听他吹曲边竖着耳朵警惕周遭环境,自己在外时毫不在意什么埋伏刺杀,现在背上多了一个人,明明这里离营帐几步远安全得很,他还是杯弓蛇影。
“陛下。”谢漆吹完几支小曲趴在他颈窝里,“你紧张,那我们回去喵。”
高骊忙侧首亲他额角:“没有,我不紧张,谢漆漆喜欢在这里的话就再逗留一会。”
谢漆体温比他低,贴过来时总让他觉得是一捧雪。
谢漆孩子气地伸出手大力拍拍他胸肌:“鼓得硬邦邦,陛下怕什么?”
高骊被拍得失笑:“没怕!你继续吹胡笳,喜欢吗?”
谢漆没骨头似地歪着头靠在他肩头,说话都黏黏糊糊的:“第一次吹,很好,谢谢送我这个。”
高骊笑容快咧到太阳穴去了:“谢什么?我们还会有很多初次,谢不过来的,我收着,你接着。”
“陛下现在想要什么?”谢漆轻笑,“我送回礼。”
高骊想了想,颠了颠他:“当初你说四年之内只爱我,还记得吗?不记得也没关系,以后的日子更重要。谢漆,我不清楚当初你为什么限定四年,那时候我满足地想着别说四年,四天享受你的纵容都很好了,谁知越往后越不知足。我想争朝夕,还想争万年,现在就想要你更长的承诺,你答应一辈子跟我好,行吗?”
谢漆楞了半晌,埋头嘀嘀咕咕:“真不懂你……不懂我怎么这么会编,我是多渴望才把你想象成这个样子……”
高骊听他含混地叨叨,哭笑不得地使了个巧劲把他从背上抱到身前来,单手托着像抱小孩:“老婆?”
谢漆耷拉着抱紧他,呼吸断断续续地喷洒在他侧颈:“陛下,你原本有别的心爱人,虽然也姓谢,但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