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奴持刀重生(130)
他笑着问谢漆:“您说有急事想来问我,是些什么呢?”
谢漆又胡乱地抹了把脸,年轻的脸上透着老父亲的沧桑:“甲一,你要不要跟我回去?我心绪有点乱,我不太放心你。”
谢如月噗嗤笑开了,谢漆看着他的神情举止,确实没有透露出半分对东宫的不满意,心情更沧桑了。
“大人……要不我叫您一声哥吧。”谢如月看着他的表情,越看越傻乐,“真的不用,哥,你不用这么担心我,我已经很好地适应了东宫的身份转变,有很多事情只有在这里才能更好地做到,而且殿下确实缺人,我能帮到他,也能帮到你,眼下没有什么不好的。哥,你先说急事吧?你不说我心里也慌张啊。”
谢漆第三次抹了把脸,心神混乱到把唇角的易容给抹掉了都没意识到:“我是想来问你,太子可曾碰过梁家的烟草?”
谢如月眼神发直地盯着他唇角,没忍住伸出大拇指轻轻抚过他唇角,脸上是和谢漆刚才如出一辙的晴天霹雳,一脸的白菜被山猪拱了的痛心疾首:“哥……陛下强迫你了吗?!你唇角都肿成这样了,还有你的声音,我就说你声音平时那么好听,今天来怎么会哑成这个样子!”
谢漆:“……”
谢如月后知后觉地明白出来:“哦……你不会做自己不愿意的事的,那哥你就是自愿的啊?这,这这,陛下体格那么魁梧,有没有伤到你?啊,看你刚才过来的身法,好像也不是,那陛下一定是个和外表不符的很温柔的人吧,看不出来陛下还是个猛虎嗅蔷薇的。”
谢漆:“……弟,你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熟练。”
谢如月:“……”
两个人僵硬着大眼瞪小眼了半晌,谢如月干咳着打破了死寂:“梁家的烟草么?我想想啊……自我贴身跟着殿下之后,并没有发现他沾染这物什的情况,他也从来没说过自己碰过。但是梁尚书曾在一次应酬当中想要赠给他,他不好拒绝,只好象征性地收下,回来之后交给我,我就收入东宫的仓库当中了。这东西很要紧吗?”
谢漆勉强回过神来,揉揉僵硬的脸点头:“对,很要紧,你不要让太子沾到,最好不要让这东西再流通进东宫,太子不沾,手下的人更不能沾。陛下沾了一点点,我便觉得十分危险,此事不可宣扬。所谓享乐之物,往往都有玩物丧志的风险,尤其这些烟草在史书上并不曾见过。”
“好,我明白了,我会盯着的。”谢如月斩钉截铁地应了,随后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他,“哥,那个,大人,你需不需要一些药物之类的?就是……就是那个?”
“咱们跳过这个话题吧。”谢漆脸都要成苦瓜了,复杂万分地摸了摸谢如月的脑袋,“你小小年纪,怎么就这么早吃了这种苦头……”
“啊,不苦啊。”谢如月一脸茫然地打断他,“其实做熟了很舒服的,哥你、哥你不会是跟皇帝陛下还没有做到最后那一步吧!还是说他那什么技术不好,让你有阴影了?”
谢漆:“……”
已经无话可说了。
最后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和谢如月告辞,脚底抹油地疯狂开溜。
万万没想到今天会在谢如月那里得知这么一连串爆炸性的事情,当真是瞌睡遇到吊床翻滚栽地。
好在东宫还没被烟草渗透,那么接下来就剩下高沅宫中那边需要提防了。
谢漆想到方贝贝眼下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惨状,不知道现在伤势好转了没有。
他再派出大宛,就算联系不到方贝贝本人的鹰,方贝贝手下那群小影奴大概还是在的。
等了半刻钟,他把唇角的伤又遮好了,大宛也带着回应回来了。
谢漆松了口气,趁热打铁地跟着大宛潜进了高沅宫中的屋檐,果不其然在约定的地点看到了方贝贝手下的两个小影奴。
那两个小影奴看到他眼圈都红了,期期艾艾地叫着玄漆大人。
谢漆上前去追问:“你们主子怎么样?”
小影奴泪眼汪汪的,看起来有些六神无主,小心翼翼的问他:“绛贝大人现在没有什么人管,您愿意去看看他吗?”
谢漆脑子又被轰了一记:“什么叫做没有人管?”
小影奴们把方贝贝的情况说了几遍,谢漆才回过神来,沉着脸跟着他们跳下屋檐,潜进了高沅宫中的侧卫室,一进去就看到方贝贝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发着高烧。
谢漆赶紧上前去看他是个什么情况,一掀开被子扒开那单薄的里衣,就看到他身上全是一些外伤。不重,但一看就拖了不少日子,伤口已经烂到发炎了。
方贝贝往常那一张生机勃勃的脸毫无血色,别说医治,看起来都像是好几日没进食的虚弱样。
“为什么没有人给他上药跟医治?”
“王爷嘱咐的,说不让他养伤……”小影奴们眼圈红红的,“之前听到王爷私底下喃喃自语说,说主子没用,只有他爬不起来了,才能去调玄级的差遣……”
谢漆心中好似被一锅开水泼上,伸手把自己腰上的腰牌给他们:“用我的腰牌去叫个御医来给他医治,现在就去,快点,别耽搁了。”
小影奴们也不知道等这一刻等了多久,拿过腰牌赶紧就跑出去了。
谢漆在方贝贝病床边简单处理他的伤势,搜出小刀想处理他身上那些溃烂的地方,指尖抖得下不去手。等听到外面脚步匆匆传进来时,他转头看到了御医,以及跟在后面风尘仆仆的高沅。
高沅凑巧刚从梁家回来,看见他便快步上来:“你……”
谢漆猛然暴起闪到他身后,一把掐住他后颈,踢了他膝弯,逼迫他跪下去。
第70章 鞭笞小九
高沅完全搞不懂情况。只知眼前一花,冰凉的一只手搭上了后颈,雪花似的三点指尖骤然用力,外加膝弯遭踹,他天旋地转地看着膝磕地,冷和疼似风雪扑面而来。
高沅茫然地本能发怒,抬手便攥住了掐着自己的那手腕,挣扎着要抬头,那劲瘦的手腕却纹丝不动。
“谢漆!”高沅粗喘着喊,另外一只垂下的手神经质地发着抖,像是在克制着不要抬起来去打那手腕,又像是单纯因为激动而战栗,“除了天地君亲师,还没有人让我跪下!你现在松手本王不和你计较!”
他听见头顶上微抖的嘶哑声线,却不是在和他说话:“医师,劳烦你快去医治病床上那位侍卫。”
高沅身体一僵,一者是怕方贝贝伤重不愈,二者却是莫名感觉到了这人身上的低气压,透着一股愤怒之外的伤心低迷。
后颈上的手没松,高沅自己先松了攥他的手,讨好似地轻握他手腕,一下又一下。
御医在不远处前哆哆嗦嗦地解释着方贝贝的情况,高沅听不太清,也不怎么在意,全身的感知集中在那只手腕上,颈间脉搏悄无声息地震耳欲聋,他溺水般地喘息着,世界只有他自己躁动。
忘记了此刻还跪着,地面的冰凉在顺着膝盖攀援自己这座腐烂的荆棘山。
三天没有点燃烟草,没有薄雾缭绕这具华丽骷髅,只有抚平后捏皱再抚平的糖纸。
忘记了此刻还难受。
各种哆嗦的脚步从身边掠过,高沅忽略了那些窸窸窣窣,竭力斜过眼睛去看身后侧静驻的靴尖,心里有一只手抽搐着,在摸索,在期待,谢漆要对他做什么,要让他干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小影奴端着一盆水走过他身边,忧惧双管齐下致使手抖,不小心把水盆摔到了地上,淡淡的血水淌过地面,蜿蜒着蔓延到高沅膝下。
高沅看到血水流到膝盖旁边沾湿了衣服,吊诡的期待被打散,厌恶地皱紧眉头便骂:“脏死了!谁打翻的?有没有长眼睛……”
还没有说完,后颈上掐着的那三根手指变成了五根,施加的力度大了几倍,高沅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按着扑到地上去,只来得及狼狈地侧过脸,才避过了鼻尖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