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奴持刀重生(326)
可话到嘴边,他选择抓住眼下易逝的时间:“继续……高骊。”
“再继续和我做。”
第206章
初十之后,到今日二十的十天里,谢漆又去了护国寺南寺三趟。
他一开始对萧然的恐惧消弭,他只把那亡灵当做一个获得情报的箱子,从他那里获知时空缝隙下的过去、现在,和缥缈难定的未来。
萧然观测到的世事有不甚清晰的,谢漆还有霜刃阁密集的情报罗网,和方师父留下的遗言绢布,他昼夜不休地循着蛛丝马迹去追踪,搜查不到太多有关生父的踪迹,但得到了生母的命途记载。
他的生母念奴,乃是从东境贩到长洛的负债孤女,肩上压着几辈子难以还清的家兄重债。同行堕入风尘的姊妹有太多煎熬不住轻生的,她也想过,只是到底心有不甘,还想挣脱出销金窟。
因她容颜与歌喉,她先在西区为妓,往来权贵官宦见得不少,或许年少时曾被几人艳绝过,却也清楚西区不易脱籍,风尘无真心,奢望赎身,那还是无望。
她先在西区挣够了还债的银钱,一步步绸缪着,提前让年岁渐长渐失价的风尘铁律发挥作用,从西区烛梦楼转到东区最末地窑窟。东区管理散乱,她用偷学来的药理服药,让身上显现出得了花柳病的斑纹。
窑窟鸨娘毫不客气地将她扫地出门,任她自生自灭去,她素衣素面踏出窑窟的时候,或许曾设想过离开长洛后,不为世俗、本家束缚的新生活。
然而她赶上了梁家的抓获。
他们把她当做深陷花柳病的妓子,将她抓进了天牢。
她在那天牢里,见到了被囚六年的睿王。
高子歇大抵是她年少时艳绝过的几人之一。
或者唯一。
她是众生蝼蚁中的渺小一蚁,正因渺小,才能在高高在上的世族剿杀中存活下来,她比不幸的同行人多了几分眼界和智慧,刚强与决绝。她或许和谢红泪秉持的心一样,从剿杀中幸存下来了,隐姓埋名远走他乡未必不能过改头换面的新生活,但是她们都不愿抛却过去。
谢红泪以自身步步为营,念奴以谢漆为棋路,用着有限的所知,养育与灌输他,在他五岁那年,成功把他送进了霜刃阁的采买幼童队伍中。
方师父在绢布上详细地讲述了念奴的半生,霜刃阁在三年前搜查到了,但被杨无帆抹去。
飞雀一年的春猎上,梁奇烽见到了谢漆的脸,从他那张与生父睿王极其相似的脸上察觉到什么,当天就传信进入霜刃阁,喝令杨无帆将谢漆生母的情报调出来交给他过目。
彼时霜刃阁仍和世家藕断丝连,杨无帆篡改了假信报传去,但为了不让谢漆遭受梁家无孔不入的毒手,直截了当地把他带回霜刃阁藏起来,以及尽全力解烟毒。
在获知这些身世和上代悲命时,谢漆有几回险些激发体内藏着的烟毒余毒,生生靠着银针和神医的药,尽力抑制悲喜熬过来。
他在这十天里捋清了诸多乱麻,最重要的一条是,他在思量自己的重生里,很快抓住了高骊仅有的两次怪异。
很快,他从萧然那里获知了高骊手上戴着的天命念珠,一共四十八颗,他维持四年的双重日两世穿梭。
谢漆因烟毒而失去的记忆没有恢复,但他依然靠着脑子想通了一切。
从方师父和萧然的口中,他知道自己是在飞雀四年的七月七重生的。萧然说谢漆前世从没踏入过护国寺,他没办法将天命念珠交给他,只能交给踏进护国寺的高骊,让他实现两世穿越。
萧然穷尽剩下的天子血造了四十九颗天命念珠,有一颗在多年前就丢失了,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裹住藏匿了,以至于萧然感应不到那颗念珠在何处。
他把剩下的四十八颗一股脑给了高骊,穿越时间越长,挽回必败困局的赢面才能更大。高骊因混血被龙脉认定为不纯净的天子,无法用天命念珠重生,只能用一颗念珠换一天穿越。
谢漆之所以能重生,是因为在未来的飞雀四年七月七,也就是高骊最后一次穿越的那一天,高骊会把最后的天命念珠交给他。
他才能借着天命念珠的能力,被龙脉定位重生到四年前。
眼下是飞雀三年十月二十日,明年的飞雀四年七月七,高骊如果不把念珠交给届时在天牢中的异世谢漆,不促使谢漆的重生,那也许眼下的这个晋国将会因为过去的更改而改变,走向被云国灭国的原本结局。
萧然也不知道明年七月七之后,等待他们的是什么样的新局面。最大的可能是,高骊在明年七月七交出念珠之后,他与暴君的魂魄再也互换不回去。
暴君会留在此世,高骊会困在那个异世晋国,接受举国被云国踏破的死局。
谢漆捋清了他和高骊的重生与双重日,在推算出这个近乎无解的结论时,身上的余毒终于压制不住,来势汹汹地发作了。
今天是高骊带着大军风风光光凯旋的日子,他也想衣冠齐整地站在城门前,做第一个迎接他的人,和他在接风宴上浮一大白。
可他失眠了许多天,余毒发作了两天,实在无力走到举世瞩目之下和高骊并肩,营造那双雄并立的美好童话。
他只能回到这天泽宫,靠良药吊出精神维持无事的表象,坐在爬梯上,等高骊回来。
等他来了,一起相拥,一起醉生忘死,一起厮缠入睡。
此时天还没亮,床幔掩着烫热的气息。谢漆坐在他身上,努力抓着他后背,抓住他蓬软的卷发,不管不顾地卷舌而吻,发了疯一样去承受,竭尽全力容纳,疯狂之中,反而得到更多痛快。比起明年七月七之后的莫测未来,他有些绝望地想,若高骊将来回不来了,那他还不如在此刻咽气于他怀中。
狮子身下死,做鬼也风流,不比未来的结局好?
高骊尚不能想通重生与穿越的关联,他沉浸在谢漆是睿王之子和重生的震颤里,抱着他从下而上全部撞进去,他本就像饿红眼的狮子,心里说着克制克制,举止发狠只想大口开吃,此刻酣畅得眼里都泛起泪光来。他有些害怕谢漆真被自己做坏了,但他又头皮发麻地沉湎,往坏里做谢漆,当真是酣畅得天灵盖都要飞出去了。
他掌住谢漆,执着到近乎癫狂地盯着他。
忘生忘死。
*
谢漆极沉地睡了一天一夜,醒来时已是二十二日的清晨,他颓靡地睁着红肿的眼睛动弹,发现自己在高骊的臂弯里。
疯狂发泄过后,身体虽然像被碾成泡沫又重聚一样,酸痛难忍,但压抑的心魂舒展了不少。
谢漆一眨不眨地凝视高骊,看他满头的卷发没有束成发髻,松散地用发绳绑住发梢,蓬松得像一大团云朵糖。
他看他轮廓分明的脸,看他只要不笑就显得凶神恶煞的眉眼、鼻梁、薄唇。
他仰首去轻吻旁人眼中的暴君,眼睛又潮湿起来。
高骊很快被细微的贴贴惊动,转着眼珠子睁开眼,一见谢漆就笑,凶厉的气质消失得无影无踪,转变成了有些憨痴的笨拙。
他低头反客为主,从谢漆眉眼亲到喉结去,野兽一样咬住他喉管又吮又舔,含糊地同他道早。
谢漆忽然想让他咬断自己的脉搏,但他很快转移阵地,凑上来对着朱砂痣那地胡乱亲,捞紧他往怀里摁,恨不得每一寸肌理都能贴贴。
高骊粗野地亲昵着,在躯体相拥中告诉他,昨天谢漆睡了一天,神医来诊治他的身体,对着他们俩又是好一顿数落。
“回长洛后是不是天天睡不好?接下来我每天晚上都来监督你睡觉,怎么样?”
谢漆沙哑地应承了:“求之不得。”
高骊喉结滚了滚,大手掌到了他的腰,低声给自己定规矩:“那一天一次,最多两,四天给你歇一次。好,非常好,就这么完美地说定了。”
谢漆窝在他怀里,冬季来寒,他始终是热腾腾的,焐得他遍体升温。他希望就这样和他厮磨,希望明年的七月七永远不会到来。
高骊知道他冷,搂进心头摩挲:“昨天我去上朝,昨晚和唐维独坐,说到了……给睿王翻案修史的事。绕过梁家的刑部和大理寺,宫城里的审刑署来彻查。现在梁家忙碌着给高沅操持易储大典,我们的人做足搜查准备,绝对要让梁家崩颓,我要梁奇烽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