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奴持刀重生(181)
小黑平日一定是欺负大宛成性了,看见大宛站在谢漆肩上,便闹起玩弄的禽心,扑棱着张开爪子要去把大宛抓下来。
谢漆情急之下逮住它,口中也吹出了哨声,他小时候熬了大宛许多年,熬到对禽语略有所通,现在人声发不出来,动物的拟声倒是发得顺畅,麻利地用哨声训斥小黑不可伤害大宛,激动之下还骂他七月七那天晚上抓死了大宛。
吹完一顿抑扬顿挫的鸟哨声,两只灵性十足的帅鹰都陷入了懵圈,大宛转着鹰脑袋张开翅膀一收一放表示本鹰活得非常好,小黑则是缩着脑袋让谢漆不轻不重拍了一顿,十足的呆样,羽毛还掉了两根。
谢漆和两只鹰玩了一通,突然发觉天泽宫底下的北境军全神贯注地都在望着他,挠挠头感觉到了微妙的尴尬,口中叼起自己被风吹得乱飞的马尾发梢,乖乖地向下跳又从窗口荡回天泽宫里头去了。
他还是不太愿意钻进人群当中,即便是熟悉的人也不太喜欢走得太近,麻利地又躲回他的爬梯小窝上。大宛和小黑或上或下,都在爬梯上的夹板蹦哒着玩,权当这飞雀一年陪伴他玩闹的两个小友。
*
高骊直到深夜才跌跌撞撞地赶回了天泽宫,身上有浓重的酒气,回来的时候先灌了两大碗解酒汤,眼眶仍然是红的。
他急切地屏退其他人冲进天泽宫来,一眼就看到了那架爬梯最高处小窝上闪过的一张苍白的脸,三两步跑到了爬梯下,小屋里的人又躲了回去。
尽职待在夹板上替他守人的小黑扑扇着翅膀落下来,到了他肩头歪着鹰脑袋叽叽咕咕。
高骊耳朵一动,眼角的红意加重,双手都哆嗦着,原本想要直接爬上去把他捞出来,刚抬腿便遏制住了,小心翼翼地用手轻敲夹板,低哑地叫他:“谢漆漆……我回来了。”
谢漆原本心中还七上八下地畏惧着,听到这声音莫名觉得与早上那个是不一样的,这回来的还是那个莽撞又热切的大狮子,于是睁圆眼钻出头来看他,看到他失魂落魄地站在底下望着他,满眼莫名的悲怆。
谢漆心中一揪,手脚并用地从爬梯上爬下来,一步一步到他面前,高骊泪意汹涌,一伸手,他便自觉地上去让高骊抱住。
小黑张开翅膀悻悻然地飞上爬梯,大宛咕了一声,率先展翅飞出天泽宫,小黑见状也跟着飞出去,冲上夜空化作两道自由自在的黑影。
高骊两手抱紧谢漆,眼泪骤然失控,埋在他侧颈那里发出沉闷的嘶哑啜泣。谢漆不明白他怎么了,无措地用力地搓搓他宽阔的脊背。
高骊胸腔中一片窒息,身上的酒气有些压垮理智,捧起他的脸颠来倒去地亲。谢漆抗议地呜了两声,被扣紧在夹板上拨开了腰带。
“你是不是……”
谢漆心跳震天响耳朵听不太清,试图转身爬走,右膝跪在阶梯上再上不去,马尾发梢兀自乱抖,前行不能,向上伸出欲要抓什么支撑的手也被按住,被扣得生猛。
“替我挡劫数……”
听不成行,呼气也不成行。
谢漆脑子嗡嗡,愈发觉得当下不是真切之地,糊涂又懵圈地想,又来了,还在来,这还是人吗?
太深了。
第93章
新年一来,更多的冗杂事排着队扑面而来,各地新科考推行,长洛今春先试点,其他州正轨要到明年才开启,七日何卓安处斩,紧接而来便是白涌山春猎。
“先前我黏着你,还说着……”高骊鼻梁蹭着谢漆的下颌骨,“说着我陪北境移民看何卓安谢罪天下的结局,你陪着我,现在我不太放心。”
高骊本意不想在亲昵时谈屋檐外的风风雨雨,只是一解禁,他一见谢漆就想死在他身上。此刻也仍是怎么看都觉不够地紧盯着他,谢漆一身紧劲流畅的肌肉在他的视觉触觉味觉里都极度诱人,加之一身或明或隐的伤疤,色兴之外充满内敛的野性,冷白的肌理和灰白的疤痕掺和成克制的色感。
谢漆软塌塌地躲不开,可即便他被高骊磋磨得喵呜到哑,安全感也还是来自这卷毛大狮子。
高骊轻吻他撇到锁骨窝里的黑石吊坠,唇上温柔手下克制着狠力,低低地继续同他絮叨:“你的三个下属调进了审刑署,我大概知道了你当初给他们取名时是想怎么安置他们了,都是大好的少年少女郎,一身利落拳脚和侦查嗅觉,和你一样刻苦十几年出来的好苗子,本领扎实性情忠纯,不输送到办实事的地方里去多浪费啊。”
谢漆因干渴而无意识探出点舌尖,本是迷离状,却在听到高骊轻诉对十五个小影奴的安置打算时,布满水雾的眼睛迸发出明亮的光芒。
高骊一下子看出他是真心牵挂那些小朋友。
一时又是欣慰又是酸胀:“老婆,你也多多牵挂我。”
谢漆诧异到震惊地看着他:“喵……”
他满脸写着“不是吧,都让你做成这样了,还不够啊”。
高骊顿时不太好意思:“是我贪了。”
可是他就是想要更多。
高骊扣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脖颈上,充满隐忍的眷恋依赖:“小煦光,床上你听我的,谢漆漆,床下我听你的,可我仿佛有好久不曾听你掌控我了。”
谢漆迟钝地慢慢眨过眼睛。
眉心微微提起,神情是饱含怜爱的柔软悲伤和宠溺。
高骊哑然,从前谢漆克制,现在谢漆烂漫,他都爱之入骨:“我好想你,我还是好爱你。”
他捧起谢漆的脸欲亲,忽听到海东青的声音在窗外略有锐利地啼三声,知道是有人要来会面,抓紧时间捧起谢漆后脑勺一顿发疯似的狂亲。谢漆膝窝猛抖,左膝上的护膝正巧在不久前的跪状里半松,这会经不住抖缓缓滑下,被甩到地上去了。
高骊不餍足但满足地提前中止,弄完细致擦身,拿干净寝衣裹住谢漆掖进被窝里:“真乖。”
谢漆脸还红扑扑的,疲惫的脸上半是余韵未消的绮丽,半是委屈嗔怨的可怜巴巴。
力气又拼不过,当然乖了,哼。
高骊看出他的表情,笑开了:“睡吧,睡饱饱的,到晚膳时间我抱你起来。”
谢漆侧首便安心睡去了。
高骊下地把纱帐放好,穿戴整齐去开窗,并指指挥小黑传话,小黑翻飞到天泽宫前门指挥北境军守卫,众守卫自觉屏退十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水。
不多时,打好招呼的方贝贝秘密赶来,和谢漆一样,这些影奴们习惯不走正门,利落地从窗户翻了进来。
方贝贝跳进来后顺势半跪着,扫了一圈后面朝高骊行礼:“陛下,卑职来叨扰了。”
“起来。”高骊坐在桌上,示意他直接说正事。
方贝贝有些拘束地站起来,坐着不敢站着又变成俯视皇帝,还不如跪着自在,而且一站起来就看到了空空荡荡的天泽宫里有一架树屋似的奇妙爬窝,他的注意力被那玩意勾去了小半会,越看越有攀爬的冲动。
没想太久,他就意识到那东西不是弄来摆设,九成是造给谢漆的。
不,是十成,绝对是建给他攀爬的。
羡慕之情让方贝贝醒过神来,低头报起了正事:“禀陛下,卑职已想好哪一日适合铲除梁千业,初七何家论斩,长洛城将如宋家处斩时一样万人空巷,梁家主掌刑部更会多施人力在刑场上,梁千业身边的防守未尝没有可趁之机。”
他是刺客,高骊听从他自己的准备:“你一个人去?”
此前谢漆刀渴,也为了保险,本是要和他搭档一起杀流通烟草的罪魁祸首的,眼下……
方贝贝想到当日看到谢漆的状况,铁石心肠和没心没肺的性情都破防了:“卑职会带上手下影奴,虽然我们捆在一起都不如昔日的谢漆,但今朝这样,竭力一拼,未必不能杀成。”
“人手不够直接说。量力而行,活着回来。”
谢漆的朋友不多,折一个少一个,要是方贝贝死翘翘,高骊想他一定会很难过。
“是。”方贝贝郑重低声,他可以伤不可死。今天初三,还剩下四天,他身上的伤刚养好不久,初七是苦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