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奴持刀重生(106)
“我跟个色中饿鬼似的,居然出息到扒裤子了?真不敢相信。”
“少喝酒吧呆子,助兴助得过头了。我记账上了,帝高骊,欠侍卫谢漆一条裤子。”
“好说好说。”
“哦,还叼我吊坠!”
“吊坠算什么……你来咬我回去吧?”
“咳,也不是不行。”
一阵窸窸窣窣。
半晌又窃窃私语。
“没想到啊,急得要死,结果半途而废。”
“胡说,明明是出师未捷,刚出师就折戟回家。”
“啊对对对。”
“哈哈哈……”
*
一晃又是几天过去,十一月十日那天,高骊在满朝的怒骂声里推动了内阁的正式运转。
唐维第一个穿上侍笔的小吏官服,光明正大地进入宫城,久违地见到了高骊。
高骊在御书房独自焦急地等着,一见到唐维便先把他从头到脚扫视一遍,斥退旁人追问:“这阵子朝臣吵得凶,唐维,你们没遭到什么刺杀的吧?”
唐维脸上挂着发青的黑眼圈,精神劲头却很好:“有,不过都是小事,袁鸿在呢,况且我看似乎有影奴蹲守在我们那边,虽然这一个月来危机四伏,但也没有伤筋动骨。陛下最近顶住四方压力,日子也不太好过吧?”
高骊带他去御书房旁边开辟的偏殿里,这里以后就是内阁的就职之地了。
他不太自然地摸摸后颈干咳:“白天是很烦,不过晚上有谢漆陪我,日子也就不算难捱。诶你以后要是天天进宫忙活,袁鸿怎么办?要不要找个宫里当值的空缺塞给他?省得他闲到长膘。”
唐维笑开:“可别,千万别操心他,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身上那股顽固的土匪气,宫城里到处是礼制规矩,让他进来当值他非得闷死不可。他那人就适合做个副将,每日练练兵就是了。往后我若是天天往返于吴宅和宫城,他就顺便当当马夫。”
“这样。”高骊之前经常想着要给袁鸿和张辽安排职位,可是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位置是安全且舒心的,何况吴攸从中阻拦了几次,他更没什么做主的权力。
唐维就着小内阁的侍笔人员聊了好一会,见高骊没什么精神,便转了话题:“说起来,你最近和谢漆进展很好?”
高骊窘迫得耳朵微红,胡乱点过头搪塞过去,有心想请教些事情,结果张口又闭口,最后还是欲言又止。
唐维看不明白他到底要传达什么,满脸问号地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高骊最终还是开不了那个口,反正眼下的燃眉之急也不是这个,他揉揉眉心,满怀期待地指自己左腕:“先不提别的,唐维,之前拜托你们帮忙去查找我手上的天命念珠的事,你们有查到眉目吗?”
唐维歉意地摇摇头:“对不住,我们背地里努力地翻找过护国寺,但是关于你所说的天命念珠,却是毫无头绪。”
高骊叹了一口气:“唉,反正这东西也是邪门的物件,不着急,慢慢来就好。”
他一想到明天十一月十一就浑身刺挠,忍不住还是嘱咐了唐维:“明天这小内阁就开了,如果明天我有什么地方表现得怪异,你就当我是在演戏,不用理会我的奇怪之处啊。”
唐维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是答应了,随即又谈起别的事:“对了,梁家近来在市面上做的烟草生意越来越广,前不久塞人进了我们住处,试图拿那些烟草来引诱我们入道。虽然如今我也没听过有谁人吸食那烟草吸食到生病,而且你也远在宫城,但是那事发生之后我心里总是不安定。陛下,你小心梁家的烟草,最好不要沾染到那销金物。”
高骊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想到那张书桌暗格里塞着的一匣子鼻烟壶,袖中指尖蜷了片刻。
还好——
他想,他只用过一壶,吸食过几口而已。
不管怎么样,以后不要再去碰它就是了。
找个时机扔回给梁奇烽那龟孙就行了。
“知道了。”高骊片刻就恢复了镇定,“我也是第一次听说烟草这种东西。”
*
因着内阁初立,长洛城中的寒门子弟行动得越来越频繁,因着上一辈的蛰伏者不住浮出水面,谢漆的小影奴们查到了不少事情。
这天下午他们便在偏僻的飞檐上开会。
“大人,您看这名单。”
张关河把之前谢漆希望他们去寻查的名单交过来,名单先是小桑依据梁太妃看他的奇怪眼神而找出的昔日故人名单,谢漆继而在名单上划掉了一些不可能与他存在血缘关系的人,现在名单又在小影奴们的排查里剔除掉了不少名字。
现在名单上剩下的两个名字,便极有可能是谢漆苦苦追寻的生父。
谢漆接过名单,喃喃着念出上面的名字:“汤执棣,唐实秋。”
两个名字的后面都伴着查到的种种资料,小影奴们看谢漆怔怔出神的模样,便按顺序深入浅出地和他概括:“按照年岁和身份,还有与梁太妃娘娘的关系,这两位大人最有可能是与您息息相关。”
“这位汤执棣,昔年是寒门世子当中颇为出众的人物,二十年前他还住在东区,彼时寒门变革失败多年,他家境拮据时和三教九流来往密切,常常为歌女们写曲,为舞姬们编舞,而且,我们打听到这位大人生前最喜欢听的一首曲子……就是念奴娇。”
谢漆先前为了让他们寻查得更容易,便将自己母亲念奴的事情告知,眼下从他们口中听到“生前”、“念奴娇”等字眼,心中自是复杂得难以言喻。
他点头,垂眸不语。
小影奴们轻声又说起第二个:“至于这位唐大人,来历正好和陛下那位唐军师有渊源。”
谢漆皱了眉,仔仔细细地看着名单上的内容:“睿王的……妻舅?”
“是。”小影奴们面色肃穆,“有关睿王的事迹太难寻查了,但唐维唐大人此次进驻内阁牵扯出了唐家的许多旧人,我们顺藤摸瓜才找出了唐家与当年睿王的关联。”
谢漆熟读过皇族高家的族谱,对高家人有基本的大框架了解,只有睿王此人不清不楚。
因幽帝最憎恶这个手足,于是直接抹除掉了睿王在族谱里的所有记录,宗庙中更是直接排除,不见一个牌位。
更有传言睿王之死也是幽帝派人下手的,因长公主高幼岚对幽帝的态度而推测出来的。据说长公主少女时与睿王手足情深,甚至一度动过念头想扶持睿王登帝,但睿王当年主张扶持寒门抑制世家,遭受了世家的极大排挤。
而彼时的储君,也即后来的幽帝,却是毫不犹豫地直接选择成为世家的代言人,与世家共利共血,不仅将睿王一派打压到尘埃里,甚至在最后还要赶尽杀绝。是以,长公主对长洛心灰意冷,最后索性和丈夫远赴南境,丢下儿子吴攸在长洛。
谢漆一边想一边看着名单:“睿王的妻子便是唐家人?”
小影奴们点头:“我们查到的就是如此。四十年前的唐家是寒门中一呼百应的大族,就和如今先太子妃的梅家地位接近。”
说到梅家,谢漆就想到先太子妃梅念儿,何卓安的知己梅之牧,以及……影奴张忘。
如果把四十年前的唐家和今日的梅家对比,谢漆便会觉得唐家也是不容小觑。
果然只听得小影奴解释:“当年他们唐家中人才辈出,大小姐与睿王情投意合,结为良缘,小公子便是这位唐实秋。他们姐弟最初到长洛城时,住的地方就是现在的代闺台,也正是他们联手办了代闺台。唐小姐扶助女子,建女堂兴女学,唐公子集结寒门子弟,数年之间寒门之势蔚为大观。那位汤大人也是在代闺台闻名,进而差一点入仕的人物。”
谢漆很快明白了:“原来如此,他们当年风头如此之胜,睿王都迎娶了唐小姐,那么,彼时的梁太妃打马恣肆游玩长洛,自然就认识了他们。”
“是的!”小影奴们说着说着都激动起来,“梁太妃娘娘少女时是家当中最不拘一格的大小姐,常常女扮男装到东区与各寒门子弟结交,交情最深的寒门子当中第一个便是唐实秋,第二个就是汤执棣,太妃娘娘既然把您看做了某位故人,说不好就是把您认作了这两位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