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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步一杀(93)

作者:闻笛 时间:2020-12-04 09:52 标签:狗血  武侠  古风  

  不意间,她仿佛扑火的飞蛾一样张开翅膀。
  *
  擂台中,安广厦也被困在笼里。
  囚困他的牢笼是看得见的,由锋利的刀织成,三种不同的刀,三个相异的人。
  这三个人虽然容貌、身高、长相各不相同,却都有着相似的优雅仪态,他们自诩琴师,说话的声音也如翻弦一般嘈嘈切切,冷冽悦耳。
  好听固然不假,只可惜无甚温度,吐出的字句也如寒冰一样冷酷:“少当家,你当真想清楚了?我们以三敌一,当真不会坏了规矩?”
  他们表面说着问询的话,口吻却满是挑衅的意味,像是迫不及待地将安广厦的怒火挑起。
  安广厦却没有怒,只是淡淡道:“无妨,你们尽管三人一起上,我愿赌服输,绝不会追究规矩。”
  三人像是等待了许久,待他话音一落,便迫不及待抽刀出鞘。
  出鞘的声音也极齐整,三种不同的质地砥磨出高低不同的声音,却又不约而同地汇向一处,汇成一道尖锐的声响,仿佛银瓶乍破,冷泉入渊,回荡在山巅久久不散。
  而后,缭乱的刀光便化作牢笼,将安广厦囚困起来。
  只有看到三人成阵,你才会恍然惊觉,原来方才他们与木雪轮番竞逐,不过只是戏耍罢了,根本没有使出真正的本事。
  他们用刀光织出的曲谱,每一个音符都是乖戾的,一旦触碰,轻则皮开肉绽,血沫飞溅,重则遍体鳞伤,筋断骨裂。
  任何人被关在这样的囚笼里,被这样鬼魅的旋律萦绕,都难免感到恐惧。
  三人的身形交错,衣袂翻飞,神情从容,连发冠也不曾披散。安广厦却已挂了满头的汗珠,浑身的肌肉都紧紧绷着。
  但安广厦没有露出怯意。
  他有着钢铁一般的意志。
  *
  人的身躯当然不能化作钢铁,哪怕练了金钟罩这样的上乘内功,在刀山火海面前,也至多坚挺一时半刻。
  但人的意志却可以化作钢铁,时时刻刻抵御恶意的侵扰,不屈不挠。
  安广厦就拥有这样的意志,他年纪轻轻便成为西岭寨大当家,而后又经历了家门衰破,身败名裂,沦为阶下之囚,从巅峰堕入谷底。他几乎将别人一生的辉煌与坎坷都包揽了一遍,可他的枪却依旧光亮,依旧笔挺,像是从未经历过困顿折磨的少年一样。
  正因为如此,他毫不在乎别人的冷眼,也不在乎自己的模样有多狼狈,他只在乎最终的结果——只要能赢,便绝不认输。
  他已经精疲力竭,嘴边却挂起了笑容。
  朱羽不由得怔住,他的刀是不讲情面的,无时无刻不在窥觑安广厦的人头,他实在不明白这个人在身陷囹圄、性命攸关的危机面前,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他不禁发问:“你笑什么?”
  安广厦一面喘着粗气,一面扬起嘴角,道:“因为我很高兴。”
  “高兴终于能送死了吗?”
  “当然不是,我高兴是因为我已看穿了你们的伎俩。”
  朱羽一怔,几乎怀疑起自己的耳朵。眼下琴师三人将安广厦围在擂台中央,好似猎人围住一只困兽,眼看困兽的体力所剩无几,只消再有十个回合,猎人便能够把困兽制伏,迎来彻底的胜利。
  ——他本是如此打算的。
  可困兽却面带笑容,不紧不慢道:“你们的阵法与旁人不同,在于三人所持兵刃各不相同。旁人的阵法追求整齐划一,而你们却如奏乐一般,每个人采取各自的弦调,合在一起却能够携鸣共振,所以你们才敢以琴师自居,从前你们有五个人的时候,织出的阵法想必更加严密吧。”
  朱羽冷冷道:“算你有点本事,可惜看穿得未免晚了一些。”
  “不晚不晚,”安广厦面露喜色,道,“我方才聚精凝神,学习你们奏乐时的规律,现在已经能够分辨出你们每个人的音色了,原来乐律并不高深难懂,比我想象中简单得多。”
  朱羽又是一愣,目光凝在安广厦的脸上——原来这人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并不是出于恐惧,而是源于专注。因为他将所有的内力都调遣到双耳,努力听辨敌人的刀法,所以精神才如此疲惫。
  想到此处,朱羽心下有些发紧,但脸上仍带着轻蔑的笑意:“我倒好奇你听见了什么?”
  安广厦响亮答道:“一群乌合之众,一段靡靡之音。”
  朱羽脸色一沉。
  田宫和阮角也当即黑了脸。他们平日陪侍在薛玉冠身边,听得都是蜜糖似的话语,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
  田宫年纪最小,性情也最为冲动,将飞刀横持眼前,怒道:“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他的飞刀从来不曾怜惜过旁人的性命,此刻已像嗜血的野兽一般急躁,迫不及待地闪耀着银白色的冷光。
  安广厦再次摇头,道:“你错了,我很珍惜自己的命,就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败类,我才不能死,我才要活下来,给你们点教训尝尝!”
  三琴师没有再说话,因为他们面对安广厦,已经全然无话可说。
  他们奏出的乐曲在一瞬间突然加快,仿佛水流行至山崖尽头,沿着峭壁陡然跌落。冷刃铮鸣的声音撕破了风,连风都尖啸着为他们的旋律助力。
  数不清的刀光剑影汇聚在一处,光芒也挤进一线之间,犹如穿透石缝的日光一般闪耀。
  他们一齐笑了,田宫的笑意最深,他的飞刀已迫不及待,他要用这道光,将大不敬之人勒死在囚笼中,叫天底下的侠客英豪从此敬畏他的名字。
  他雀跃着出手,却感到手上骤然一轻。
  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眼前的飞刀没有来得及扎进敌人心脏,甚至没有来得及离开他的手心,便从刀刃根部被削断,如同孱弱的草叶一般凋零。
  飞溅的刀刃疾驰着扎向他自己的肩膀。
  他猛然回过神,飞快地侧身,失了凭依的刀刃贴着他的肩膀划过,向远处飞去,钉在擂台后方的立柱上。
  他的弦音因此而中断。
  朱羽和阮角也纷纷露出骇色,正因为他们每个人的音色都不相同,所以他们每一个都无法由同伴取代,只要有一人落败,三人织出的旋律便彻底溃散。
  安广厦的手中,长枪的锋芒光彩熠熠,乌黑的眸子望向朱羽,眼里的锋芒也随之展露出来。朱羽这才发觉,敌人竟离自己如此之近,而方才这人对付田宫,用的竟是身后的那一面刀刃。
  安广厦斩断田宫的飞刀时,非但没有浪费多少力气,甚至连看也没有看上一眼。
  他的顿悟来得太迟,长枪临风抖出,势如破竹,径直挑向他的手底。
  朱羽惯使长刀,擅攻不擅守,只是疏忽片刻,便被对方钻了空子,将他逼得接连后退数尺,才勉强保住了手中的兵刃不落,但三个人的琴阵就此崩离,只剩下阮角一人。
  阮角手持弯刀,趁着安广厦向朱羽出枪的功夫,从侧面攻来。
  长枪再凌厉,也不过只有一根杆,两块铁,顾及了前后,势必要疏忽左右,阮角瞄准的正是这样的机会,他的弯刀行迹鬼魅难测,就算安广厦急转枪势来对付他,也断然快不过他的招式变化。
  果不其然,安广厦刚刚逼退朱羽,手中的枪杆来不及收回,便看到弯刀迫近,愕然地睁大了眼睛。
  阮角心下大快,高喝一声:“量你有三头六臂,也该用尽了!”
  弯刀的圆刃朝外,迫向安广厦的喉咙,眼看要绞断他的喉管,割下他的头颅。
  不可思议的是,刀刃竟被来自左右的两股力量死死地挡住,好似撞上了南墙一般。
  安广厦手里的长枪竟从正中分开,变作两支短刺,稳稳地擎在左右两手中。
  长枪转做双刺,身法大为不同,阮角尚未回过神,便被掀翻在地,弯刀狼狈脱手,被对方踩在脚下。
  安广厦脚底踩着阮角的刀,手中的双剑抵住朱羽、田宫两人的喉咙。
  不过片刻的功夫,三人便已用竭了手段,可他却还留有诸多余力没有使出。
  他的目光扫过三人,用平淡的口吻道:“看来是我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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