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现代小相公 上(36)
赵哥儿有些迟疑道:“其实你不用跑这一趟的,我以后小心一点就没事了。”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方子晨无所谓的道:“我揍他一顿,让他以后见了你都要吓尿,看他还敢不敢打你的主意。”
正说到一半,村长喘着气迎面小跑过来,后面还跟着几个人:“方小子,你······你又打架了?”
……
什么叫又?
说得好像他很爱惹是生非,专干架一样。
“打架可能用的不太恰当,”方子晨道:“说教训可能比较好点。”
“不都一样,你还嘴贫。”
“那行吧!你说打架就打架呗!”方子晨耸耸肩:“您是来干嘛的啊?担心我的话,您可以回去了,要是来替刘癞子说话,那您也可以回去了,他不是什么好人,我此举算是为小河村广大妇女哥儿同志们出口恶气,没什么好指摘的。”
村长:“······”
“可是,你也不能动不动就打人啊!”村长说。
方子晨还未开口,跟来的河婶子插话道:“就是,凡事总得先讲个理,哪能一上来就打。”
村长脸色一凝。
方子晨没有立即说话。
一见到河婶他就不高兴。
方三少生平第一次下地干活儿,劳累半个下午,就被塞了几个烂红薯打发,占便宜占到他头上,虽然也有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意思儿,但见到人了总感觉膈应。
当下语气就不太好了。
“讲理?讲什么理?你这么爱讲理,还呆小河村干嘛?怎么不出去普度众生?”
河婶:“······”
“我···”
“我什么我,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有闺女哥儿吗?刘癞子哪天要是调戏了你女儿,你能耐得住气跟他讲理,你再来找我,行吧!”方子晨一点面子都没打算给:“事不关己,就别装好人。”
王大梅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弯弯绕绕,只觉得方子晨似乎对她大姑子特别有意见。
见河婶神色尴尬,她忍不住劝道:“方小子,你婶子她并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
“误会?是她不会说话啊还是我不会理解?”
王大梅笑笑:“是你河婶子不太会说话。”
“那就少说为佳。”方子晨对赵哥儿招手:“走了,回家吃饭去。”
第29章
路上,赵哥儿偷偷瞄了身旁人几眼。
初阳微暖的光照在方子晨高挑的轮廓上,整个人似乎都在发光,一张脸又白又俊,眉毛英气,当真是方圆百里难得的出挑人物。
赵哥儿突然出声问:“你以前也经常打架吗?”
“怎么可能,”方子晨当然不可能说实话,半真半假的笑道:“我都是来了这儿才打的。以前的我很善良。”
赵哥儿有点不信:“是吗?我看你很熟练又很厉害的样子。”
“以前没人敢惹我,”方子晨有些怀念的说:“在外面,我爸妈有钱,叔叔又是个大官,在学校里面,我大哥是学霸,二哥是校霸,更加没人敢招惹我了,到哪儿都能横着走,可牛逼坏了。”
可好汉不提当年勇,他轻叹道:“哪里像现在,尽有些不长眼的来找我晦气。”
他们并肩而行,说说笑笑的,马汶从人群中出来,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不动。
方子晨不知道说了什么,赵哥儿似乎有些恼怒,一巴掌拍到他背后,方子晨也不火,对着赵哥儿又是作辑又是赔笑脸,赵哥儿偏过头,眉眼间尽是笑意。
马大壮拉了拉他:“看到没有,你心心念念着人家,可你看看赵哥儿,他念着你没有?”
“爹,你别说了。”马汶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一听方子晨来找刘癞子算账,直接丢下手中的活儿跑过来,像是为了求证什么。
马大壮对赵哥儿颇为怨恨:“我只是想让你看清赵哥儿的为人,这才一个月啊!你看他对方子晨那副样,还记得你是谁吗?我看他对你根本就没有一点情分,”马汶脸色难看,他却像是看不到,自顾自的道:“就忘了他吧!爹娘给你找个更好的。”
马汶不说话,直至赵哥儿和方子晨的背影在拐角处消失,他才收回视线,
“爹,回去吧!”
吃过早饭,方子晨有些无所事事。
昨天码头的货已经卸完,船管事要明天中午才带他去醉宵楼‘面试’,那今天就闲下来了。
听说官船将在今天午时抵达,方子晨想了想问赵哥儿,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篱笆旁的地儿还没翻完,赵哥儿摇摇头:“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午时未到,方子晨还未靠近码头,就隐约听到那边传来阵阵痛哭声。
像是出殡的队伍刚路过,街道两旁还落着一些白纸。
码头人山人海,拥挤异常。方子晨扫眼望去,个个神态萧穆。
有人在痛哭,有人在忐忑,他甚至还看到几个披着麻布服头上戴白布的妇人。
“我儿子这次会回来吗?他都去了好几年了。”
耳边传来议论声,方子晨看过去,是几个老叟。
“谁知道呢!哎,对了,老王头有来吗?”
“没来,听说他现在床都起不来了。”
“哎!老王也是可怜,就一个儿子,年纪轻轻的还死在边关那种地方,可不得难受么。”
“听说蒋家那小子这次会带他儿子骨灰回来,归乡入土,落叶归根,这也算是点安慰了。”
……
三艘大船扬着帆从远处驶来,缓缓进入港口,船上两则站着手握长矛和身戴佩剑的守船士兵。
跳板被缓缓放下。
人群潮涌,方子晨挤不进去,只能凭着身高远远眺望。
有人从船上下来了。
是个拄着拐杖瘸了半条腿的士兵,他身后是几个互相搀扶的伤兵,身上白色的绷带满是血污。
陆陆续续。
有的被人抬下来,有的被同乡背着。
一船的人,竟是没几个好。
人群涌上去,方子晨听见有人在抱着痛哭,有人在欢笑,嘈杂的一片。
“我的儿,你可算是回来了。”
“大哥,你的···你的手呢?”
“怎么不见我家小虎,小李啊,我家小虎呢·····他怎么没回来?”
“娘,父亲呢!父亲呢~”
“他说回来了就来娶我,我等了三年,别人都回来了,他为什么·····没有回来?”
“钱兄,你看,那人就一条腿,蹦蹦跳跳的,像不像断腿的□□,好搞笑啊!哈哈哈~”
方子晨生逢盛世,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场面。
一船的人,他谁都不认识,却看得心情沉重。
生长在和平年代活在阳光下的人,永远无法体会战争带来的黑暗和残酷。
他看见有个士兵从破旧还染着血的包袱里掏出张包着东西的旧布来。
他对着跟前一苍老的妇人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缓缓将旧布打开。
那是·····骨灰。
老妇人颤颤巍巍接过,她没有嚎啕大哭,只是轻轻抚了一下怀里的东西,跟那士兵说了句谢谢后,步履蹒跚的走了。
这画面有些冲击。
死亡这种事,对他这个年纪来说太遥远了,方子晨对这个词没有一点概念。
但这一刻,面对着这样的场景,他脑子里突然就有了实感。
这是一个相比死于他乡,不能回归故土,躺在战场上任由秃鹫啃食,蚊蚁噬咬,最后白骨化成灰随风飘扬的士兵来说,他是幸运,但对于他们这些躲在后方,不受战火侵袭,安稳生活的人来说,他却是不幸的。
方子晨不由的想,那个人多大了呢?
他有没有三十岁,他甚至是不是只跟自己一般大,他那么年轻却早早亡于他乡,他的父母妻儿以后该怎么办呢?他死前最后一秒,是不是也很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