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现代小相公 上(168)
乖仔要去挖蚯蚓,扯羊草,即使是小心再小心,也难免脏一些。
赵哥儿刚给他做的这两身衣裳,颜色稍暗,耐脏,他自个虽然也喜欢,却是不及另一套。
那套是方子晨买的料,鹅黄色的,鲜艳得很,刘婶子还在两个口袋上缝了两只小鸡,他第一次穿的时候,羞答答的问方子晨,他这么穿可爱吗?方子晨哄他,说可爱死了。
乖仔就一直记着。
今儿他扯了羊草,又挖了蚯蚓,小伙伴们喊他出去玩儿,他也不去,直到忙完了,他才洗了手,自个去箱子里找,然后高高兴兴的换上。
等赵哥儿回来,怕他傍晚会冷,想给他换,他却不愿,赵哥儿想来强的,他就躲到一边,捏着衣角,红着眼眶,泫然欲泣。
今儿方子晨回来,赵哥儿只得妥协,若是乖仔哭了,方子晨回来瞧见了,肯定要念叨他,赵哥儿想着让方子晨回来了,哄他换别的。
明知方子晨快的话也要下午才到家,可早上开始,赵哥儿就略显心不在焉。
心里既高兴又激动,甚至昨晚儿就开始睡不着,早上也不想去卖辣酱,想在家里等他回来,分开几天,于他而言,却像是过了几个春秋,初时觉得无比漫长,可如今恍然一想,又觉得只像个梦。
这个梦浑浑噩噩,没有现实感。
临行前一晚,方子晨抱着他,扶着他的脸,缱绻的对他说:“等我回来”。于是,方子晨不在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等。
等日出西方,等晨曦与落霞交换,等······他的夫君。
赵哥儿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
可生意不能不做。
吃过苦的人,比任何人都现实,光是甜言蜜语填不饱肚子。
他对金钱的渴望,也远超常人。
一来到镇上,熟客们就来了。
见他今儿只背着半背篓辣酱,生怕晚了买不到,嗑都不敢唠,买了辣酱就走。
张怀文又来了:“赵哥儿。”
“张公子,是来买辣酱的吗?”张怀文每次来,总要买上两罐辣酱,赵哥儿有些歉意,道:“今儿的辣酱卖完了。”
“啊?今儿卖得这么快吗?那真是可”张怀脸色有些沮丧:“不过这也证明赵哥儿你的手艺不错,这辣酱很受大家欢迎。”
赵哥儿:“谢谢。”
张怀文看着他,默了片刻,似是而非道:“谁能娶到你,真是上辈子造了福。”
他目光如炬,直白得不加掩饰。以前赵哥儿倒是不怎么在意,对方乃县太爷小舅子,回南镇首富之子,身份尊贵,赵哥儿自认自己不过一村野哥儿,粗鄙庸俗,能得方子晨喜欢,已是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别的他是不敢妄想。
大娘那天说的话,他是往心里去了,却也不过是想着要跟张怀文保持距离,镇上人多嘴杂,方子晨认识的人又多,他就怕一些不好的话会传到他耳里,至于大娘说的张怀文喜欢他,他却是不信的。
地里刨食的哥儿,飞吹日晒的,粗糙不甘,自己几斤几两,他心里清楚。
可这会张怀文用这般歆慕的眼神看他,赵哥儿不由拧起眉。
“张公子过奖了,我······”
“精品斋昨儿个刚出了道甜点,我弟说很好吃,口感不错,你今儿收摊快,我想请你一道前去,可否?”张怀文突然笑着说。
赵哥儿摇了摇头,开始整理东西:“不好意思,我儿子还在家,他还小,我不太放心。”
笑容顷刻停顿在脸上,张怀文心沉了沉:“赵哥儿······”
他知道赵哥儿在拒绝他,而且拒绝他的理由很是敷衍。
上次乖仔没来,张怀文没见着那个大头娃,每次他总是绞尽脑汁找话同赵哥儿搭讪,那次也毫无不列外。
他一问,赵哥儿便说孩子在家,张怀文道那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在家,没个大人照料,没事吗?
赵哥儿当时怎么说的?
他说没事,孩子听话,不会乱跑,没什么好担心的。
现在······
赵哥儿背了背篓就要走,张怀文一把拉住他。
赵哥儿脚步顿住,脸色不愉:“张公子?”
“赵哥儿,”赵哥儿挣了挣,张怀文没有松开手:“你拒绝我拒绝的那么干脆,我就那么不得你青睐?我是哪点不够好吗?”
若说方才还算含蓄,那么这一刻,这话算是彻底挑明了。
赵哥儿虽是个哥儿,也比张怀文矮了半个头,可到底是常年干活儿的,张怀文富家子弟,没吃过苦受过累,手无缚鸡之力,赵哥儿用力一挣扎,甩开了他的手。
张怀文愣愣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被甩开的那一瞬间,他似乎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张公子,请你自重。”赵哥儿说。
张怀文说开了,挑明了关系,对自己抱有这种心思,那便是连朋友也没得做了。
赵哥儿阴沉着脸,既是有些震惊,又有些许的愤怒。
他把张怀文当朋友。
可张怀文······
赵哥儿不再看他,只是换了脸色,道:“我已嫁人,公子好于不好,自当与我无关。”
“我知道,我都知道。”张怀文表情痛苦,当街挑明关系,实非上举之选,也太过倡促,可他再也等不了了。
赵哥儿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与他保持距离,他废了多大的心思,才得向他走近一步,可结果,在他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赵哥儿却一把将他推开了。
他们又回到了原点。
像朋友,又不像朋友,他们只是能说得上两句话,多的,再是不能了。
他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赵哥儿为什么不明白?为什么不能接受他?
他哪点不好?
他有钱有才,跟了他,不说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起码比现在这般要好得多。
他不必再如此辛苦,不必在遭受风吹日晒,赵哥儿,究竟为什么······
赵哥儿微不可见的撇了一下嘴,这场景似曾相识,他突然就想起了方子晨和马汶。
马汶当日也曾这般问过他。
他不知道马汶喜欢他什么,在马家时,他问过马汶,马汶却是吞吞吐吐的说不出,最后只道他好看,喜欢他笑时的模样。
赵哥儿当时听得一阵恍惚,他不记得他有笑过,于是他料定了马汶在敷衍他。
后来,方子晨哄他,不害臊似的,开口闭口就是我爱你。
他说时,赵哥儿总要打他,说他不正经,是浪荡子,但不得不说,听了那些话,无论多少次,多少遍,每次方子晨说,他心里都是难掩的高兴。
可他极度自卑,于是,他患得患失。
他这辈子,前十几年,就像一场噩梦,他深陷在泥潭里,苦苦挣扎却是愈陷愈深,他也没得过什么好,想要的东西,也多是苦求不得。方子晨说喜欢他,他想当真,可又怕这只是他寒冬腊月里做的一个美梦,梦醒了,他又是一个人,带着孩子,苦苦挣扎,就像在马家,他梦到爹娘来寻他,把他接回了家,可结果醒来,他依旧躺在稻草剁里,冷得瑟瑟发抖。
黄粱一梦,醒了,那种落差,那种失落,最是要人命。
于是,方子晨说喜欢他时,他又抑制不住,问方子晨喜欢他什么?他的喜欢,是不是真的。
方子晨没有直面回答,只是认认真真看了他一眼,赵哥儿不确定当时自己内心的自卑和忐忑是否被他看穿,只听他道:“不要问我喜欢你什么,我喜欢你的所有,不是你单一的某一个优点。我喜欢你,你放的屁我都喜欢,你要知道,能被我这么优秀的男人看上,那就证明你也是不赖的,不然一般人入不了我的法眼,你自信点。”
方子晨那番话,他听了是又气又无奈,可更多的,是心里滋生出的一股暖意。
要是方子晨看上的只是他的皮囊,那么以后,比他更好看的人出现了,方子晨是不是就会抛弃他?
喜欢他勤快,那么有一天他动不了了,方子晨是不是就不屑的再理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