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现代小相公 上(29)
赵哥儿想卖身契是方子晨花了三两银子‘买’回来的,理所应当归他管,可等晚上睡觉他把卖身契递给方子晨,方子晨却是不收:“你收着吧!等我赚够了钱,去衙门办户籍和文书时顺道把它消了。”
这害人不浅的东西,留着膈应得慌。
赵哥儿没说话,良久才轻轻道:“好。”
码头最近几天很忙,似乎赶着卸货,中午休息一时辰,船管事说谁要连着干,这一个时辰内,可以两包一文钱。
这诱惑力有点大。
重金之下,自有勇夫,几乎所有的人都选择连着干,就方子晨一个‘娇弱’。
毕竟正中午那会儿实在是热,方子晨有点眼红,但想了想,还是命要紧。
他一个富二代能低下头勤勤恳恳的扛大包赚钱,已经是相当不错的进步了,留着命在,以后何愁赚不到钱。
吃过午饭,他又像往常一样来找船管事的表亲聊天。
聊了半个下午,才知道船管事这么着急的卸货,那是因为官船要来了。
码头就这么大,商船自然要给官船让道。
这官船也不是载着什么官货,此行载的都是从边关退下来的伤残士兵。
二十年前可没有这个政策。
那时候在边关残了打不了仗,就写退役书,服役没到期的交点银子就自个儿回
交通不便,大多伤残士兵没死在战场上反而死在了回家的路上。
现如今皇上仁慈,感叹他们家乡离边关山高水远的,着实不便,好歹是保家卫国的英雄,便下令让边关官员对其伤残士兵返乡之事好生妥当安排,当地官员接令后,想了想便让官船将人护送回来。
水路总是快些。
“这仗打了六年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表亲摇晃着脑子叹气:“我那村里有个汉子是从边关退下来的,他刚回来那会儿,整个人瘦的啊我都差点认不出来,”
“他断了一条腿,”表亲把手放在膝盖处:“从这儿断的,说是被蛮夷大刀砍的,当场断成两节。”
“不过他能活下来算是命好,当初村里一共去了二十个,就他一个人回来。”
方子晨没说话。
其实这是很正常的事儿。
边关没人了就急急征兵,被征的大多数都是交不起银子的贫苦人
他们一生多在村里,是老老实实的庄稼汉子,眼界有限,不会耍枪弄棍,一到边关都来不及接受专业的训练就被拉上战场,千军万马、敌人挥着的大刀,光看着他们就腿软了。
这些人完全就是去凑人数给敌人送人头。
死的可不就多了。
方子晨来自和平的年代,平日里连血都没见过,虽说胆子够大,打人也厉害,但他根本无法设想,要是自己有一天真的站在战场上,狼烟四起,风烟弥漫中面对敌人的大刀和马蹄,他会不会表现的比那些人好。
怕是不太可能。
打架斗殴都是小儿科。
砍人割头那可是真要命的。
他估计也会腿软。
“我听说,”表亲往四周看了看,见人都忙着,没人注意这边,才凑过来压低了声音跟方子晨说:“明年可能又要征兵了。”
方子晨不由眼皮一跳,也压低了声音:“不可能吧!不是今年刚征过人吗?”
“这不太清楚,”表亲脸色有些凝重的说:“上次东家过来,在我这儿喝茶,不小心说漏嘴,我听了两耳朵才知道的。”
方子晨碗里的水都咽不下了,搁了碗问:“这消息靠谱吗?”
一年一征兵,京城那位是怕老百姓们不造反吗?
“应该靠谱吧!”表亲道:“东家在京城里认得些人,他们听说朝廷是有这么个打算,我们这儿离京城远,有些消息不灵通,我就是跟你提个醒,这事儿可别往外说。”
方子晨点点头:“我知道的。”
一整个下午方子晨都有些心思不属。几个平时跟他聊的挺来的见他一副焉了吧唧的样,问他怎么了。
方子晨摇摇头:“可能晒蒙圈了,感觉有点累。”
“累你倒是少扛一包啊!”有个汉子说:“你也是厉害的,都扛了差不多一个月了你才喊累,等会儿下工了买点好吃的补补。”
方子晨眼睛一亮,抬头看他。
下工后方子晨当真去逛了。
这个点很多摊子都收摊了,一家猪肉铺还开着,案板上搁着两块巴掌大的猪头肉。
那老板见到方子晨,招呼道:“小伙子要买吗?一斤八文钱给你。”
猪肉不便宜,好一点的部分要十二十三文一斤,猪头肉便宜,可寻常也是九文钱一斤。
方子晨摸摸荷包:“六文我就要。”
老板有些犹豫:“都要完吗?”
“嗯!”
“行,那给你六文钱一斤。”
反正搁明天也不新鲜了。
盯着那两块肉,方子晨喜滋滋的,心情都好了。
第22章
接了肉正要走,方子晨看到有个老头在卖糖葫芦。
他突然想起,好像这么久以来,他还没给他那便宜儿砸买过东西。
乖仔还是挺可爱的,每天都帮赵哥儿干活儿,见了他也总是一叠声的喊‘父亲父亲’。
稻草上还扎着四根糖葫芦,方子晨想了想,叫住老汉:“大爷,给我来三根。”
老汉看他一身粗布旧衣,脸蛋儿却是一副矜贵模样,笑呵呵道:“小兄弟,就剩最后几根了,要不你都买了吧!走街串巷的不容易,就当可怜可怜老汉我。”
“我可怜你谁可怜我啊?”方子晨拍拍荷包给他看:“听见响声没?里头就十几文钱儿,还是我抗了一天大包才换来的血汗钱,爱莫能助啊!”
他肩膀处的衣料有些脏,老汉看他虽然个儿高高,但看着瘦得很,想不到竟然还跑去扛大包。
都是为了混口饭吃。
当下也不卖惨了,说:“不容易啊小兄弟,剩下的那根就当送你了。”
方子晨笑呵呵:“这感情好,谢了啊。”
方子晨吃不惯糙米,一赚钱就买了大米和面粉,这两玩意儿精贵,赵哥儿从七岁那年开始就再没吃过。
方子晨上工辛苦,知道他嘴挑,赵哥儿便想方设法用有限的条件尽可能的做出更好的东西来。
周哥儿今天来给他送衣裳,给了他一把酸菜。所以今晚他做了包子,里头是酸菜馅的。
包子蒸上不久味儿就出来了。乖仔和溜溜都不玩了,齐齐趴在门口往里看。
“爹爹~”乖仔吸溜着口水喊了一声。
赵哥儿往锅里看,说:“还没熟,要等会儿,你们先去院子里玩儿好嘛。”
乖仔和溜溜并不是闹吃的孩子,两人往锅里瞄了一眼,嗯一声后跑院子外头玩去了。
过了不久,赵哥儿听到外头传来一声惊呼。
“父亲回来了~”
赵哥儿疾步来到门口,就见方子晨手里拎着东西,左右两边腋下各夹着一个孩子。
他脸上不自觉露了笑:“回来了。”
“嗯!我买了肉,你拿去。”方子晨说。
接过肉进到厨房,发现里头有两块,赵哥儿想了想,打算等会抄一块,另一块留明晚儿。
猪皮肉不油腻,家里没什么配料,包子蒸好后,赵哥儿将猪头肉洗干净切成小块跟着剩下的酸菜和下午在山上挖的野葱一起炒,想着应该会好吃。
正忙活着,方子晨进来了。
嘴边被什么东西擦过,赵哥儿下意识一舔,发现竟然是甜的。
方子晨举着糖葫芦,问:“甜吗?”
“嗯!”赵哥儿说。
“给你,”方子晨接过他手里的铲子:“我来炒。”
“我不吃,你吃吧!”赵哥儿不松手。
这糖葫芦贵着呢!
一串都要两文钱了。
方子晨也不跟他废话,把糖葫芦直接往赵哥儿嘴上怼:“呐,沾了你的口水了,你不吃就只能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