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现代小相公 上(18)
隔天天不亮方子晨就醒了。
赵哥儿热了馒头递给他,方子晨摇了摇头,说不吃,他到镇上了再买,出门时赵哥儿背着昨晚接乖仔时特意从周哥儿家借来的背篓,跟着他。
方子晨只以为他要去捡柴火,顺点路,结果到了村口赵哥儿还在他背后跟着。
“你跟着我干什么?”方子晨纳闷了。
赵哥儿捏着背带,声若蚊呐:“我想跟你去扛包。”
方子晨啧了一声:“就你?”
“我有力气,能干很多活儿。”赵哥儿说。
方子晨比划了一下:“那装货的袋子这么大,一包得有百来斤了,你确定你能扛的动。”
“能的,”赵哥儿说:“不试试怎么知道。”
方子晨看他有点不服气,默了默没再说话。
他当初跳级十三岁上高二,成绩好,老师常夸他,班会课班主任更是经常对坐后排的三个叼毛说让它们像他好好学习学习,说的多了,又或者说好学生和坏学生天生就互相不对付,那三个叼毛就看他很不顺眼,常常在他背后说他矮。
他那时确实是不高,比不上十五六岁的同学,起初说一两句他也没怎么在意,那些叼毛就更嚣张了,最后毫无顾忌的直接在他面前说他矮,说他是七个小矮人的后代,虽没指名道姓,但那眼神和语气,一听就是在嘲讽自己。
方子晨脾气也大,当下就回了一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人家回他一句:“确实比不上你,浓缩就是精华。”
后来体育课,在球场上,有个叼毛拍着篮球问他:“你这个儿,再吃十年饭跳起来能摸到篮板吗?”
“会三步扣篮吗?”
“哎!不是,你这矮个头小身板,篮球你举的起来吗先?”
方子晨直接气炸了。
他气势汹汹跑到器材室,抱了个篮球,雄赳赳气昂昂地往篮球场走。
事实证明,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话不假。
那天他被好生嘲讽了一顿,郁闷了半个多月,每顿必吃的鸡腿都啃不香了。
虽然最后那三个叼毛被他大哥二哥联手揍了一顿,还跟他道了歉,但这件事好像在他记忆里扎了根,忘都忘不掉。
要治这种不服气,劝没有用,让他上一次,明确的知道自己不行,他就服气了。
“行吧!”他说,赵哥儿松了口气,笑了起来,方子晨走了两步,却突然停下来:“你跟我去了,那乖仔怎么办?”
他起来时乖仔还在睡。
赵哥儿指着背篓给他看:“他在里面呢!”
方子晨:“·······”
乖仔缩在背篓里,小小的一只,跟小狗似的,挪了窝还睡得安稳。
“我可怜的儿子。”方子晨真心实意的道:“委屈了。”
到了镇上太阳已经出来了,方子晨来的凑巧,刚好赶上开工。
他拉着赵哥儿跟船管事说了一声,船管事也没说什么,只道他要是能干,那就干。
方子晨给乖仔塞了半个馒头让他靠着背篓坐在一边等,这才带着赵哥儿去上工。
赵哥儿在马家的时候,很多活儿都得做,做饭洗衣挑水喂猪这些都算轻松,他也扛过柴火,背过猪草,那时候也不是不累,是累了也没有办法,他像只推磨的骡,有人拿着鞭子在背后监督着,只要他稍一停顿,就得一顿鞭打。
扛大包不一样,是真的很重,上百斤的重物压在肩膀上,整个人似乎都要被压垮了。
方子晨见他来回搬了几次,气都喘不匀,在赵哥儿拉过大包要往背上背时,方子晨阻止了。
“你别扛了,你看你,浑身上下没二两肉。”
赵哥儿喘着气:“你不也跟我一样。”
在体型上,他们确实都是属于那种青年人拔个时惯有的样子,消瘦且单薄。
“我跟你哪里一样,”方子晨道:“我虽然看着精瘦,但我骨头缝里有肌肉,你知道以前人家都是怎么叫我的吗?”
“不知道。”
方子晨说“有的叫我帅哥,有的叫我三哥,有的叫我大力哥。”
赵哥儿不懂这些词汇:“帅哥?”
“就长得好看。”方子晨有些臭美的说:“我们那儿,长得帅的,就叫帅哥,长得丑的,一般都叫叼毛。”
“那三哥?”
“我家中排行老三。”方子晨说
赵哥儿:“那大力哥呢?”
“这还用问,力气大呗,我以前在学校搬桌子,一手拎一张,从一楼到六楼,脸不红气不喘,同学们都说我牛逼坏了。”
赵哥儿听不太懂,但看他嘚瑟的样,估计里面含了点水分。
“你在这呆着,等我扛完了一起回去。”
“我也······”
“你可别了,”方子晨推他走:“家里是穷,但也不至于缺你那十几文钱。”
“可是······”
方子晨虎起脸,扬起拳头:“你听不听话?人家都说出嫁从夫,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懂,是不是要我揍你?”
赵哥儿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刷的红了,不敢说话,乖乖往乖仔那边去。
第13章
方子晨存了心思要在赵哥儿跟前秀一把,腋下夹着两包,要不是大包放头顶实在不方便,他还想学学人家印度阿三。
方子晨来回搬了几趟,远远朝赵哥儿喊:“看见没,看见没。”
他脸上嘚瑟之意太过明显,赵哥儿抿了抿嘴,转过头去不看他。
乖仔倒是捧场,拍着手对方子晨道:“父亲腻害,父亲腻害。”
方子晨满意了。
午时赵哥儿去买了几个馒头回来,方子晨下工后三人躲在船沿的阴影下休息。
赵哥儿和乖仔啃着馒头吃的老香,眼里亮得厉害,像是在吃什么鲍鱼鸡胗,方子晨原本饿着,可不知为何看着他们父子俩,看着看着,心里头莫名有点酸涩。
他骤然想起赵哥儿到家里的第一天,他指着筐里的野菜,说他和乖仔吃那个就可以。
想到无意中看到他手臂上的那些陈年旧疤。
又想起他为了几个红薯,顶着灼心的烈日在地里满头大汗的干活儿。
他也不是不懂河婶打着帮他的名号来欺压他,可生活的重坦和不公压垮了他的脊梁和自尊。以至于很多事儿都得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能去计较,因为没有资格,也没有那个能力去计较。
别人指缝里漏出来的一点恩德,他都要跪着去感恩戴德。
乖仔也是,小小年纪,整天跟着赵哥儿上山下地,其他孩子在他那个岁数,个个都是家里的宝,就他是根草。
他们过着他从未想象或者说难以想象的生活,因为以前过得太过艰苦,以至于如今两个馒头,竟是感觉满足了。
赵哥儿见他咬了两口就停了,扫量他一番,奇怪的问:“怎么不吃了?是太累了吗?还是渴了吃不下?”
他一张口就是三连问,方子晨也不知道自己之所以吃不下是因为哪一种情况,又或者根本就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种,他捏了捏手里的馒头,不是很软,他突然很想问赵哥儿,你觉得以前过的辛苦吗?有没有想过算了,现在觉得这么过满足了吗?
好多好多想问的,可到了嘴边又被他生生咽下去,赵哥儿现在高高兴兴,他为什么要去掀他不知是否已经愈合的伤口,于是最后他开口时也只是说了一句,
“嘴干了。”
“那我去给你买一碗粥吧!”赵哥儿说。
“不用,”方子晨拉住他:“我去跟船管事要点水喝就成,你和乖仔要吗?”
赵哥儿扭头问乖仔,而后点点头。
码头扛货不包吃,但水还是有的。船管事人挺好,午时会给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早上起的早,方子晨搂着乖仔靠着船不一会就睡着了。
船管事在码头边的摊子里休息,摊主是他远房表亲,也是托了这层关系,才能在码头这儿支个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