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现代小相公 上(312)
刘小文也自觉同京城里的人格格不入,拘谨又自卑,同人说话都一直垂着头,回道:“我是从西北原陵来的,想回老家源州。”
“啊?······”那人闻言,眼都瞪大了。
“那你怎么不直接走江州?还跑来京城干嘛?都绕了一大圈路了。”
“车夫说到京城坐水路快些。”刘小文说。
那人目光变得可怜:“你这是被骗了,京城水路往南,只到陵南,陵南到源州,中途不通水路,只能转马车到下阳,下阳转南平,南平再转洛河,才有水路通源州,你走这边这路线,没有一年半载是回不了家的,你若是从原陵直接去江州,再转马车到扶南,便可搭船回去了。”
刘小文听得云里雾里,好些地名他听都没听过,但也抓到了重点,不由心慌无措了:“这,这······”
那人直言:“你是去原陵服兵役的吧?听说退役费只有十几两啊!你这点银子,就算京城有船可直达源州,你也是坐不起,马车都坐不起。”
确实是坐不起,马车坐了半月,便去了九两了。
剩下那点银子,能做什么?
原以为是遇上了好人,没成想是个缺德的。
刘小文举目无亲,不知寻谁帮忙,只好先去找活儿做,他大字不识一个,做的苦力活,连抽转,做了大半年,才堪堪赞够三十两。
这也得是在京城这遍地达官贵人的,一板砖砸下去,有两还是官的地,才能半年赚得这般多,若换了其他地方,那是想都不要想,不饿死,都得道一句阿弥陀佛,老天保佑。
每到一个地方,银子全给了马夫,身无分文时,他便要想方设法地找活做,州城这些地还好,州城富裕,能找的活儿也多,工钱也高,若是到镇上,那就惨了,人家看他瘦,很多活儿都不愿顾他,就怕他做着做着累死了染上官司,镇上,没几个有钱的,加之小地方,人胆子也不大。
找不到活儿,刘小文只能要饭,但大家都穷,自顾不暇,哪还有多余的银钱可怜他?吃不饱,睡不好,人又更瘦了,好不容易凑够车钱,去往下一个州城,因着衣衫褴褛,骨瘦如柴,这会州城的老爷也不愿找他做活了,刘小文又只能重操旧业,要起了饭。
他从下阳开始,一路乞讨,要了两年多快三年的饭,前几天才好不容易到的源州。
若是识路,不怕遇上匪徒,走回来倒也可以,偏偏刘小文是个村里人,从没出过扶安镇,外头哪是哪,他都不晓得,之前实在讨不到钱,他咬咬牙,想着实在不行,便走回来算了,拿着讨到的十几文,买了十个馒头扛背上,雄赳赳,气昂昂的上了路,一路沿着官道走,走了九天八夜,结果又给饶了回去。
他先头从平幸镇坐马车到了律州,结果又从律州走回了平幸镇。
这三年,其中辛酸艰苦,真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李艳梅在院子里听了几耳朵,表情满是怪异。
觉得这人委实可怜,但又控制不住的想笑。
赵哥儿看他一边掉眼泪,一边扒饭,听着他的‘英勇事迹’,不由叹了口气。
刘小文从小就这样,人说一句话,他能记几年不忘,但小河村就那么大,山也就那么些,这人偏是个不记路,且没有方向感的,山上的小道,走来走去,隔天再走,问他还记得这路通往哪里吗?
他能回你一嘴:“这路我们有走过吗?我咋滴不记得了。”
刘小文吃饱了,说完了自己的事,又问了些家里的,知道爹娘夫郎都过得好,这才问起赵哥儿。
他一连跑出十万个疑问。
“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孩子呢?”
“马家有没有再欺负你?”
“肯定是欺负的,马家就是帮畜生。”
“这回我回来了,我罩你,你别这么看我,我这几年虽混的有些惨,但我在军队里,跟人学了几招,锅铲挥得可溜了,打起人来虎虎生风。”
“你怎么在这?”
“你同马汶在一起了?你怎么那么想不开呢!”
“他走商带你出来的?”
“你是在这店里做活儿的吗?带我进来,东家会不会骂你?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赵哥儿同他说起这大半年来的事。
刘小文替他高兴,忍不住的笑,那股好友相见得差点阙过去的激动劲稍散,才想起了事,他左顾右盼,用手不停的搓着侧裤。
“孩子呢!在哪啊!我见见。”
赵哥儿朝外头喊了一声。
接着一小孩跑进屋。
刘小文高兴,像见到了自个亲孩子,激动得坐不住,上前一把抱住了。
“哎哟!这孩子长得可真快。”他说着眼眶泛酸,他把赵哥儿当自己弟,把乖仔也是当自己孩子疼,摸着小风的脸:“长得好长得好,当年我离开的时候,这孩子小得像只奶猫,我抱他都不敢用力,如今只一眨眼,竟都这般大了,个子可真高啊,一点都不像是四岁的。”
小风极力的解释:“我,我不,不是······”
刘小文紧紧揽着孩子,高兴得无法自已,道:“来,喊声叔叔。”
他同周哥儿都比赵哥儿大些,应是喊的伯伯,但周哥儿说喊伯伯显老了,便让乖仔喊他叔,刘小文当初溜进马家给赵哥儿送鸡汤时,抱着乖仔,也一口一个‘叔叔抱叔叔抱’。
赵哥儿看着小风憋红了脸,好笑道:“这是小风,不是乖仔。”
“啊?”刘小文松开了手,定定看小风:“你是孟氏的儿子?”
小风点点头,他对刘小文没有任何的印象,这会见人胡子拉碴,爆炸头,不由好奇。
刘小文也没在意,不是乖仔,但都是同个村的,他好不容易回来,难得见到第二个同村人,那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小风你也长这么大了。”他道:“当初你随你娘嫁过来,你也还小小的,好像只三岁多一点点,如今瞧着,都是个大小伙了呢,来给叔叔好好看看。”
孟氏改嫁给刘狗子的时候,刘小文还没去服兵役,那时倒也见过小风几面,但几年过去了,孩子又是一天一个样,见风就长,变化大,赵哥儿若是不说,他也是认不出来的。
赵哥儿看小风都有些手足无措,僵硬着身子,刘小文不晓得他是个哥儿,一下拍拍他的背,一下捏捏他的肩,说这孩子长得真好,结实。
小风脸都红了。
赵哥儿将他拉过来,问道:“你弟呢?”
“躲,躲屋,屋里,他,他害怕。”小风说。
“怕啥啊?”刘小文纳闷。
“我去看看。”赵哥儿到了小风的屋里,就见乖仔大脑瓜躲在薄被下,碗大的小屁股露在外头。
赵哥儿拍了一下,乖仔屁股一紧,伸出两只小手儿捂着。
“野仁来咯,野仁来咯,不要西乖仔,乖仔臭臭滴,你快走,不然父亲回来打你,呜呜呜~”
“胡说八道什么。”赵哥儿将他扯出来:“去见见你刘叔。”
乖仔头发蓬乱,小揪揪都歪过了一边:“乖仔害怕,野仁会割小孩几滴鸡鸡,啃小孩几滴屁股,乖仔怕。”
赵哥儿尽量缓着语气:“你刘叔不是野人啊!世上没有野人,不要听你父亲乱说。”
“父亲才没有乱说,父亲都见过鸟,那野人神农架里跑出来滴,想西父亲,被父亲一拳打跑鸟,亲眼所见,西莫会有假呢!”
赵哥儿见他对方子晨的话是深信不疑,不由头疼,最后好说歹说,乖仔才出去了。
原来是溜溜滴父亲啊!
那得见见。
是个人他就不怕了。
第246章
乖仔冲进厨房,高声喊:“刘叔叔,刘叔叔~”
刘小文见到他,眼睛就是一眼:“哎呦,乖仔?你是乖仔?”
“系我呀!”乖仔好奇的看着刘小文,刘小文不止头发蓬乱,脸上还黑黝黝的,倒也不是脏,而是晒的,乖仔被刘小文一把抱住,说:“叔叔,爹爹说,你系溜溜滴父亲,那我西莫都没见过你啊?我去找溜溜玩,只见周叔叔,还有刘奶奶和刘爷爷,都没见过你?你系去山上当猴几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