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现代小相公 上(349)
正统书院里头,不止授课,还有君子六艺可学。
大户及世家子弟人脉广,底蕴厚,自是不会把孩子送来这种小地方,可像寻常家庭,银子有是有,但又没多到能单独聘请一夫子的地步,可又想送家里的孩子习文断字,孔夫子这种私塾,就成了不二之选。
听闻这孔祥是个秀才,要说学识有多好那也是没有,当年那届秀才选了九十八人,他好像是垫底的,九十七还是九十六,方子晨已经记不得了,反正就是擦着尾巴上去。
虽只是秀才,不过给个孩子启蒙,应该是没有太大的问题的。
刚到院外,就听里头传来朗朗的读书声。
方子晨循着声过去,第一间课室里坐着二十几个孩子,大概都是六七岁左右的样子,他在屋子外头看了片刻,脸色有点难以形容。
方子晨有点想不通。
这些小孩,头顶上像插了把圆规,要在天上画圈圈一样,摇头晃脑的,也不知道晕不晕,背书时这般操作是不是就更容易背一点。
小厮刚领着方子晨和赵哥儿去第二间课室看,孔夫子迎面走了过来。
第274章
孔夫子到了前,略微疑惑:“你们是?”
他五官端正,一张国子脸,瞧着就很正义的样子,比吴老头稍显年轻些,下巴照旧留着一簇山羊胡。
大概是教书育人的,面色瞧着很严肃,很有教导主任的风范。
他先时没瞧见乖仔,这会见方子晨牵着乖仔,立马就晓得人是来干什么的了。
小厮见着他脸色不是很好,急忙恭敬道:“老爷,这位公子和夫郎想送孩子过来求学,小的正领他们参观参观。”
这小厮是新来的,不过半个多月,孔夫子听了这话没说他什么,只目光落在赵哥儿身上。
“这位夫郎,你可晓得这是什么地?”
他突然的询问让赵哥儿有些愣。
“我······”
孔夫子似乎并不想让他回答,赵哥儿刚吐了个字,他便打断道:“此乃教书育人之地,并非市井街头,你怎的乱进?”
赵哥儿听了这话心里有些不舒服:“孔夫子,我们并没乱进!是你家小厮领着我们进来的。”
“我家小厮不懂规矩,但你怎地也不晓得?”孔夫子两手背于身后,提醒道:“此乃习文学礼之地,并不是你们哥儿姑娘可以随意踏足的地方,出去。”
赵哥儿脸色难堪,低头道:“对不起。”
他扭头就要出去,手却被拉住了,赵哥儿微微偏头。
“夫君?”
方子晨神色阴沉沉。
他一直都晓得古代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他们强调品行,认为读书多了思想活泛,容易萌生不安定的因素。
封建思想和儒家观念里言女子的地位低下,程朱理学极力主张“存天理、灭人欲”,在婚姻家庭制度方面,蔑视妇女的权益,甚至提出:“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这种在方子晨看来简直可笑的言论。
人是裹小脚,这孔夫子怕是裹大脑。
当着他的面,就敢这般对他夫郎说话,简直是找骂的。
他刚要说什么,赵哥儿扯了他一下。
乖仔仰着头,看看赵哥儿,又看看方子晨,最后蹙着眉朝孔夫子看去。
“夫君。”赵哥儿苍白着脸色,勉强笑道:“我去外面等你,孩子的事要紧。”
他这话明显的就是不让方子晨闹,方子晨心里憋了气,但到底还是松了手。
孔夫子见着赵哥儿出去了,这才看了方子晨一眼:“孩子们正在上课,不宜打扰,你们随老夫来吧!”
……
赵哥儿在门外头等了半个时辰,方子晨才出来,乖仔留课室里了,孔夫子说,先让他适应一天,看看情况,若是不闹腾,明儿就可以送来了。
“方老爷您慢走。”小厮送到门口说。
若换了平常,方子晨听了这话,肯定还要返回去让人改口,可这会他没心情,出了门就走,也没叫顶着烈日,一直站外头等他的赵哥儿。
赵哥儿见他直接走,竟是不给自己半个眼神,也未曾喊他,只以为他没看见自己,连忙叫他。
“夫君。”
方子晨没有停。
赵哥儿心里一沉,追了上去,又叫他:“夫君?”
方子晨像是没有看到他,也没有听见,目不斜视,没有应答。
赵哥儿伸手拉他:“夫君,怎你么了?”
方子晨这次终于看他了。
“他那么说你,我想给你讨个公道,你为什么不给?”
赵哥儿定定看他,沉默了一下,哑声道:“夫君,我晓得你心里有我,你不忍我受委屈,我也知道,但孔夫子说的没有错,那种地方,就不是我们能进的,其实这种事儿,我都习惯了,这没什么的,你跟他闹,我们还怎么把孩子送他那儿去?”
方子晨垂下眼眸。
他知道时代如此,这里对姑娘哥儿近乎苛刻,但如果他身份高贵,今儿同赵哥儿一起去,不看憎面看佛面,那孔夫子,还敢这般吗?
他若是当个什么三品大官,孔夫子都得给他夫郎下跪了,哪里还敢如此放肆。
说来说去,没地位,终究还是要让家人受委屈的。
赵哥儿那一瞬间的难堪和无措,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眼。
他放在心尖上的人,骂一句他都不舍得,那死老头,凭什么敢这般?
看来还是要努力,给赵哥儿争个诰命什么的当当,让他走路都带风,再不受今日这种鸟气了。
哼!!
赵哥儿小心翼翼看他,道:“夫君,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方子晨闷闷的:“我是生我自己的气,都怪我没出息。”
“才不是,夫君你已经很厉害了,你都不知道,我经常在店里听客人讲起你,说你是源州近五十年来,第一个小三元,也是第一个打破清河书院永占第一的不败神话,大家都说你学识不凡,可厉害了。”赵哥儿神采奕奕的说,每次在店里听着客人们谈起方子晨,他是无论听多少次都不会觉得腻,而且······大家都在夸赞的那个小三元,可是他夫君呢!他与有荣焉。
方子晨一听好话就忘了气,他揉揉鼻子,接着又摆摆手:“哎,这帮人真是的,总是爱说大实话,其实小三元什么的,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事。”
赵哥儿看他一副飘飘然的样子,笑了起来。
夫君真是很好哄。
他伸出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夫君。”
看着他眉宇间带笑的神色,同额上晒出的汗,和固执的停在半空中的手,方子晨心里一软,抓住了他的手。
赵哥儿却反手握住,五指扣着他的手不肯放开。
读书人,最是讲究,有些也最是死板守旧,他们固执己见,又自认清贵高尚,端着一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样,做的却又与此相悖,这个瞧不起,那个看不上,自命不凡。
然真正文人雅士,便又言:“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方子晨有时候想想,好像也确实是如此。
那孔夫子给方子晨的第一映像就不怎么好,方子晨不太想把孩子送他那儿去,可转念一想,这儿乃封建时代,大多夫子也应是如此。
想想吴老头,他虽是疼孩子,但对吴佳怡吴佳乐所教的,还不是持家相夫之道。
现代哪里这样啊!
孔夫子这儿不去,又还能去哪里?
再挑三拣四的,儿砸怕是都没学可念了。
而且,孩子总不能一直留家里浪啊!
再浪下去,他家这个得送山里当猴了。
乖仔坐得住,安安静静的,捧着本书,不用人督促,就能看一天,孔夫子晓得他已认了字,甚至百家姓,三字经这些书儿都看过,更是满意,如此这般,教导起来,要容易许多。
晚上方子晨来接,他便直言,让他明儿带着束脩过来吧!
方子晨就哦了一声。也不热络,孔夫子只蹙了蹙眉,倒也没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