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又茶又娇,疯批为爱折腰(85)
“谢枕云!”谢青云忽而大步走上前,眼眶微红,紧紧盯着少年的背影,“你回头,我还有话未和你说。”
谢枕云转身,站在车架上,垂眸望他。
“小猫玉雕我雕了一个新的,拿去庙里开过光,”谢青云掌心握住那枚小猫玉雕,递给他,“你收下好么?”
谢枕云仍旧望着他,面色平淡,没有接过。
像是早已预料到接过,谢青云手臂僵了片刻,缓缓放下,“我……心中有惑,想要你的回答。”
“若我不曾顶替你的身份,不曾害你在秣陵受苦,你会不会——”
“不会。”谢枕云打断他,“谢大人,你怎会觉得,乳母之子,也配入我的眼呢?”
谢青云阖上眼。
“陆大人,启程吧。”话罢,谢枕云转身钻进马车。
“阿云很讨厌这位谢大人?”江絮低头,用帕子擦去少年雪白靴子上不慎沾染的灰尘。
“我不该讨厌他么?”谢枕云抬脚,轻轻踩住江絮的衣摆,不让他退开,“若非他,我也不会在秣陵受苦。”
“江絮哥哥难道要为他说话么?”
“……”江絮抬头,只见少年居高临下俯视他,面上带着不满与倨傲,早已不是曾经在秣陵需要靠在他怀里寻求庇护的小孩。
“我自然会站在你这边。”江絮温声道,“阿云讨厌的人,我也讨厌。”
“那若是有一日,我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哥哥也会站在我这边么?”
江絮尚未说话,谢枕云又道,“我问的是江大人,不是江絮。”
“……”江絮目光清正,仍旧是从前在秣陵替他浣衣的小孩,“阿云,在我心中,你从来不是恶人,也绝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
“若有一日人人皆说你罪大恶极,那么你一定受了很多委屈,你定有苦衷,定是被人冤枉。”
“我会尽我所能,还你清白。若不能,便替你担上骂名。”
谢枕云半阖着眸子,笑了笑,“哥哥还是和以前一样天真。”
一样天真,一样自欺欺人。
可他需要的不是有人替他还什么清白,而是不问缘由,不分黑白,不论是非,做他手中刀,替他扫除一条用血铺就的路。
从秣陵到上云京的路他已经经历过一次。
路途劳顿在所难免,谢枕云身子虚,马车驾得很慢,可他仍旧有些难受,多半时间里都在昏睡。
半月后,马车终于抵达熟悉的上云京南门。
这辆马车用来赶路的确很结实,却并不舒服,所以城门口早早就有谢府的马车等候。
谢枕云下车时,陆节忽而上前唤住他。
“小公子。”陆节从怀里摸出一个十分厚实的信封,塞进他手里,压低声音,“老大曾交代过我,若他哪日在外抓逃犯不慎出事,他名下的土地房契与南边那几座矿都偷偷过继给您,毕竟……咳公子您懂的,每月上交的银钱数目太大,不能无人看顾。”
谢枕云怔了一瞬,在陆节羡慕又不舍的目光里把信封藏进了袖袍里。
第105章 家书抵万金
“阿云。”江絮走过来,拢了拢他身上的披风,低声道,“你好好休息,若有什么我能帮上忙,便让谢府的下人告知我。”
梁成彻亦乖乖站在一旁,虽不舍,却并未缠着他。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唯恐他因为那个男人的死黯然神伤。
谢枕云敷衍地应了声,与他们告别后上了谢府的马车。
只是钻进马车时,他身形微顿。
“小公子,可是有何不适?”管家紧张道。
“白翅呢?”谢枕云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一个侍卫。
“白翅他……”管家神情微妙,小心翼翼道,“被萧大人打了一顿,还在床上躺着。”
谢枕云:“……”
平日白翅就算是受了什么重伤都会坚持守在他身侧,这是打得多狠才连爬都爬不起来了?
“带我去看看他。”
管家劝道:“小公子,您一路劳顿,今日先歇息,明日再去也不迟,府医已经在院子里等着把脉了。”
“罢了。”谢枕云摆摆手,弯腰走进马车,猝然瞥见马车里端坐的人影,险些惊叫出声,好在对方率先一步捂住了他的嘴。
“枕云,小声些。”男人放下手。
谢枕云缓过神,压低声音,“大哥,你不是去了塞北,为何又回来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打量谢凌云。
风尘仆仆,就连右肩的银色臂膊都未来得及换下,眉目憔悴,眼下乌青浓重,像是刚从塞北赶回来。
可是将帅无诏私自回京,是死罪。
“枕云不怪我回来得太晚便好。”谢凌云揉了揉眉心,难掩疲惫,“上云京的消息传到塞北已经多日以后,偏偏所有人都还瞒着我,就连陛下都骗我说你安然无恙。”
“我实在放心不下,谁也不愿信了,必须亲眼看你平安回来。”顿了顿,又安抚道,“这几日战事暂歇,军中事务都有副将代理,我以养伤之名不见人,不会有事。”
“大哥何时回来的?”谢枕云问。
“也就比你早到一盏茶。”谢凌云苦笑,约莫也是知晓自己擅离职守实在是昏了头,“明日我就走。”
谢枕云怔愣的目光触及到男人腰侧隐隐渗透出血的绷带,低头便要查看,“大哥受伤了?”
谢凌云拦住他,摇摇头,“在战场上,哪有不受伤的?不必在意。”
“大哥……”谢枕云眼眶微微湿润,“你这又是何苦……”
马车徐徐朝前行驶,谢凌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嗓音颤抖,“枕云,我只有你一个弟弟。我与你相依为命,如何能不担心你的安危?”
谢枕云低着头,一声不吭。
“我十四岁上战场,到如今已有十一年,不论是父亲还是母亲,从未让我有过半分牵挂,十一年,我不曾收到一封家书,每每看军中将士捧着家书热泪盈眶,也不曾对亲情有过半分艳羡。”
谢凌云睁眼看着他,哑声道:“可是枕云,即便你不愿回我的家书,我仍旧放不下,我想弥补这些年欠缺的手足之情,我也想要有牵挂。”
“我从未如此后悔,当初没能马上将你从昭狱接回来。”
“大哥知道错了,是以如今种种煎熬,都是对我的惩罚,我甘愿承受。”
“枕云何时觉得惩罚够了,何时给我写一封家书,可好?”谢凌云道。
沉默半晌,谢枕云看向谢凌云腰侧露出来的绷带,“大哥的伤没有包扎好,我帮大哥重新包扎吧。”
“好。”谢凌云笑了笑,不再追问。
谢府落座于东大街中间,左右前后都是世家府邸,人多眼杂,谢枕云只得先下车,然后吩咐马夫牵着马车绕到后院,再让谢凌云下来。
抵达院子时,府医早早在里面等着了,只是在瞧见谢凌云时难免瞠目结舌。
但在上云京,守口如瓶才能活得长久,有些事不必多说。
“小公子的脉虽虚弱,却比先前好了许多,应是雪莲王株起了作用。”府医道。
这次谢枕云被两个男人来回争夺,一路奔波,又是跳楼,又是赤脚跑去山崖,却都并未像从前那般病来如山倒,可见这雪莲王株比之寻常雪莲是何等稀罕物。
“但小公子这贪吃贪凉的性子的确该改改,”府医无奈道,“路上定是又偷偷喝了什么凉的甜酒。”
谢枕云心虚移开目光。
“多谢府医,那枕云日后的药……”谢凌云无奈道。
“药还是得吃,毕竟身子亏损多年,并非一朝一夕能养回来。”府医道,“待会老夫会让药童抓好药送过来。”
“管家,送府医回去。”谢凌云温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