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又茶又娇,疯批为爱折腰(121)
白鹭上前接过,走回凉亭双手奉上,“小公子。”
谢枕云垂眼,扫过信封上的字迹。
——枕云亲启。
的确是梁成烨的字迹。
信封口的火漆纹路完整,只等他拆开。
谢枕云沉默片刻,还是打开了这封信。
“枕云,常听戏文里说,亲眼目睹心爱之人死去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但我知道当你看见此信时不会痛苦,故而犹豫再三还是让人转交给你。
心有千言万语,口中无法诉说,只好留于纸上。
初见并非国子监,我曾在你来到上云京的第一日,便在仙人居二楼瞧见谢将军护送你回谢府的马车。
那日你穿了一身素白衣裳,身姿柔若蒲柳,胆怯挑开车帘朝外偷看,如山间稚嫩的雏鸟无意闯入狼群而不自知。那时我便想,我终于有了可以让谢家与东宫结盟的法子。那时对你认知浅显,于是我自以为,一块昭示储君身份的玉佩足以俘获一只孤苦无依的雏鸟,殊不知自己才是池中鱼,心甘情愿困顿于虚妄的池水中。
谢家把持兵权已久,然而朝中无人可用,父皇不得已挑拨谢家父子,让沙场老将与初生牛犊英勇无畏的少将军一南一北父子情谊断绝,从而分裂谢家,用以制衡。
却不知你的存在,竟能让谢凌云不惜背上不孝的骂名,强行打破平衡收揽了谢家所有的势力。
父皇自始自终不愿我与谢家联姻,他忌惮长大的太子,亦忌惮谢家有了外戚身份登堂入室威胁皇室。然而我心如磐石,我想娶你,不可转圜。我从未想过,谢家子嗣中适龄女子如此之多,为何偏偏是你。
直至萧指挥使的死讯传回,我见你日日追忆往昔却不见眼前之人,心头嫉妒翻涌,方能明确心意。
我不怕一个死人,因为我知道于你而言最重要的是何物。我以为我拥有名正言顺的身份,最是配你,却不知我亦是谢青云,无法配你。
笔到此处,方知言语字句皆难以诠释心中所感,也无法留住你,无法留住我。
愿卿得偿所愿,长命百岁。
——梁成烨字。”
谢枕云逐字逐句看完,浅灰色的眸子愣愣睁着,旁人瞧着,定会以为他太过伤心。
毕竟曾经是太子妃,会伤心难过本是人之常情。
“这么难过啊?”男人滚烫的手穿过他的膝盖,把他从石凳上抱起来,唇瓣贴在他耳边,“我死的时候,宝宝有这么难过吗?”
谢枕云猛然回过神,不满地瞪着他,“你怎么每次都神出鬼没的?”
“死过一次,不是鬼是什么?”萧风望瞥了眼远处一片焦黑的废墟,散漫开口,“哦,倒是忘了,梁成烨现在也是鬼了,宝宝会不会也要演一出对他难以忘怀的深情戏码呢?”
醋味几乎要盖过烧焦的气息,恨不得人人都闻得到。
并不理会吃醋中的男人呢,谢枕云将信叠好,在男人紧紧盯着的目光下,放进信封里,交给白鹭,“回去放在我的宝贝盒子里。”
“把他的信放宝贝盒子里,把我放沟里踩?”
谢枕云侧目,从萧风望死死压住的眉头到猩红的眼,丝毫不害怕男人会做什么,抬手环住他的脖子,“坏狗,你是不是偷偷派人跟着我了?”
若只是梁成烨自焚,萧风望绝不会跑过来。
“成婚之前不盯着你——”萧风望面无表情道“你跑了怎么办?”
谢枕云掐住他的耳朵,抿唇道:“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像个土匪强盗,跑到别人地盘上抢人?”
“想抢也得有本事,他们有几斤几斤我不知道?”萧风望扭头,咬住他的手指,“但是你想跑,我未必能次次都追得回来。”
第150章 你会记得他吗?
谢枕云垂眸看着指尖上的牙印,勾了勾唇,“很遗憾,我现在还不想跑。”
“我抱你回去?”萧风望低声问,“不要待在这里了好不好?”
“你在害怕?”谢枕云指尖抚上男人的脖颈,指腹下,萧风望的喉结随着他漫不经心的逗弄无声滚动。
“有什么可害怕的,死人而已,”他轻笑。
萧风望抱着他大步走出凉亭,往东宫外走,随口道:“怕你待久了,夜里做噩梦。”
“你怕我做噩梦,那你先前还日日在梦里吓唬我!”谢枕云拽住他的头发,不太高兴。
萧风望猛然停下脚步,直勾勾盯着他,“你刚刚说什么?”
谢枕云:“我说什么了?”
“你梦到我了,”萧风望舔了舔唇,若不是此刻宫人与骁翎卫都跟在后头,怕是要直接舔了上来,“梦里我对你做了什么,你这样怕?”
谢枕云转动眼珠,轻哼一声,“当然是有人变成狗追着我咬,那么大一条狗,牙齿那么尖,当然吓人。”
“那你不知道踢他,用东西砸他?”萧风望仍旧盯着他,嘴巴已经贴在他手背上,“狗这种畜牲,越打越听话。”
“这么有自知之明啊?”谢枕云挑眉,指尖点了点男人的鼻尖,“学声狗叫给未来的皇后听听。”
萧风望面色一僵,眼睛瞥了眼身后众人,用眼神示意。
这么多人看着呢,他体面还要不要?
“罢了,”谢枕云没再逼他,话锋一转,“你打算怎么处理今天的事?”
“还能如何处理,”萧风望全然不在意,“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呗……”
谢枕云微笑看着他,没说话。
“我都听你的,”萧风望立马改口,正色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是不可以让他妨碍大婚的日子,好不好?黄道吉日可遇不可求,我挑了许久。”
“按照亲王逝去的仪制葬入皇陵,让礼部选个好听的谥号。至于葬礼,便不用了。”谢枕云淡淡道。
萧风望转头看向身后的御前太监,“听到了?”
“奴才马上去礼部传旨。”刘公公恭敬道。
待抱着人回到寝殿,萧风望迫不及待便要用被子裹住人,脑袋往里面钻。
“你又做什么?”谢枕云赤脚踩在他的脸上,把人踢开。
“想舔,”萧风望舔过犬齿,“宝宝,我会让你忘记今天的事。”
“你怎么如此小心眼?”谢枕云倚靠在床头的靠枕上,垂眸睨着他,“人都死了,你计较什么?”
“你看,你现在已经会为一个死人同我计较了,”萧风望满眼幽怨,恶狠狠道,“还没成婚就这样,日后成了婚,你更不会珍惜我了。”
“梁成烨他不要脸,他学我,你怎么可以帮他说话?”
谢枕云叹了口气,手抵住额头,闭眼假寐,“你非要这样想,我也无别的法子了。”
萧风望怒火冲天,低头狠狠亲了他一口。手随手一扯,纱帘垂落,遮住少年的惊叫声。
……
入夜后,萧风望随意披着一件外袍从榻上起身。
殿中烛火如豆,榻上的人尚在沉睡,眼尾湿红未褪,雪白面颊被热意熏出了血色,似乎一口咬下去能渗出汁水。
萧风望捏了捏谢枕云的脸,眼底蕴满餍足。
盯着人看了许久,他方才起身去了桌案前,翻看未曾处理完的要事。
桌案边堆满了婚帖。
按理来说,帝后大婚哪里需要婚帖,该是天下臣民共仰。
但有些人远在千里脱不开身,需要一封御前的婚帖才能渡过重重关卡光明正大回京,比如那位谢府的大舅子。
这一叠婚帖都是谢枕云亲手写的,萧风望一本一本翻下去,果不其然,第一本便是谢凌云的婚帖。
剩下大多数也都是塞北的将士。
萧风望拿起最后一本,打开,目光倏然凝住。
这是一本要送往秣陵的婚帖,婚帖邀请的人——
是谢青云。
他倒是忘了,谢青云去秣陵后,的确将秣陵治理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