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又茶又娇,疯批为爱折腰(82)
谢枕云低声道:“我的确在秣陵住过一段时间,但我不是秣陵人。”
他不愿再与秣陵有任何牵扯,偏偏天不遂人愿,远远看见云溪镇的府衙站着一道身着青色官袍的身影。
青年声音冷冽一如曾经。
“本官还是头一次见,嫌疑人还未到,就提前把大夫请好的。”
“莫大人,你手底下的人一贯就是这般荒唐行事?还是说这嫌疑犯——”青年句句冰冷如刀,“与你们府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干系?”
第101章 他不在的日子里,谢枕云被其他男人养得很好
“谢大人,您这可就冤枉下官了。”云溪镇的里正擦了擦额前的汗,“这一日为了迎接大人前来视察,府衙里的事都是手底下的人先斩后奏,我一向觉得他们做事公正严明,方才不曾过问。”
“待人回来,定让他们当着知县大人的面一五一十说清楚。”
说着,里正的余光瞥见赶回来的官兵,眼睛一亮,随即讨好地看向谢青云,“诶,刚说着就来了,谢大人,不如先上前查问清楚再定罪不迟。”
谢青云面色冷漠,不耐转身。
“……”
刹那间,周遭一切景物都模糊不清,唯独牛车上的少年——
纵使满身灰尘,那双琉璃珠般剔透的眸子明亮一如昨日梦中。
他很确信,少年看见了他,却又低下头把脸埋进獒犬身上,露出一截白皙伶仃的后脖颈。
重逢来得猝不及防,他的三弟不愿认他。
谢青云袖中手指攥紧,眸色暗下。
牛车停在了府衙前。
谢枕云仍旧低着头,耳边是里正对几个官兵的呵斥声。
这其中是不是有谢青云的授意?见不得他被其他男人讨好?还是因爱生恨想要报复他?
其实他若想尽早回上云京,最好的法子就是表明身份让信使去联系谢家的人。
谢枕云已经被神不知鬼不觉冒出来的南疆人吓怕了。
他不敢暴露身份,怕还有下一个柳明烛出现把他抓走。
这一次,可没有萧风望替他解决一切了。
但谢枕云又受够了担惊受怕的赶路,既然谢青云在这里的话……
眼珠微动,他浅淡的唇缓缓勾起。
送上门来的狗,不要白不要。
“里正大人,您不必责问他,都是我的错。”谢枕云抬眸,眸中水光莹润,怯怯望向来人,“是我着了风寒,走不动路,几位官爷是为了抓我回来审问,才不得不拉来了牛车。”
“现在我已经来了,我知道嫌疑犯不配请大夫,我会乖乖去牢中接受盘查。”
里正呵斥的话堵在喉口,对着这张说句重话便像是要碎掉的脸蛋,根本说不出来。
“还不带他去?”里正见到少年的脸,便知道手底下的人起了什么歪心思,偏偏今日撞上谢青云下来巡查,愈发对下属怒目而视,“还杵在这,是想碍知县大人的事么?!”
其实秣陵这些年,因知县年老昏庸早已不管事,手底下几个镇子早已各自拥立新的里正,知县形同虚设。
即便不久前朝廷派了新的知县赴任,也无人将其放在眼中。
一个刚中榜的愣头青,分明是榜眼却被送来这种地方,说不定便是不懂人情世故得罪了京中的权贵。
无人在意。
然而这位谢大人上任第二天,就捆了隔壁镇子的里正,当着镇中所有人的面宣读了足足九条贪污朝廷银两的罪证,亲手执剑砍下罪人的脑袋。
谢大人面色冰冷,鲜血溅了一身,吓哭了不知多少个孩童。这般杀鸡儆猴,其余镇子的人,即便心里有不满,明面上却纷纷示好,不敢有半分怨言。
同时心里也不禁揣摩,这般狠辣的手段,也不知到底是何来历。
此刻下属被训斥,也是敢怒不敢言,正要扶着少年下车,谁知那位谢知县径直上前,在他前头攥住少年的袖袍。
少年似是被吓到,惊叫了一声,唇瓣愈发苍白。
“你宁愿去牢里受苦,都不愿认我?”谢青云垂眸注视他颜色未改的面庞,眼中好似猝着寒冰,“你那么喜欢骗男人讨好你,为何不继续骗我?”
“你连哄我几句假话都不愿意了么?”
里正神色莫名,干笑一声,“原来是大人的熟人?既然是误会一场,不如——”
“什么熟人?我才不认识他!”谢枕云眼前阵阵发晕,仍旧倔强地仰头瞪着谢青云,两行清泪无声淌过面颊,“入了府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可他下一瞬,那柔弱的身子已然遭不住风寒的侵袭,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獒犬焦躁地在一旁叫唤,却还是眼睁睁望看着少年被谢青云扶进了府衙里。
毕竟它只是一条狗,纵使感受到了主人身上异常的温度,也束手无策,终究还是要让其他男人来救人。
“愣着做什么?大夫呢?让他来把脉。”谢青云面色冰冷扫过身后众人,大步跨过府衙的门槛。
里正跟在身后,这么多年的人精,早就一眼看穿谢青云冷漠面孔下的焦急,对少年的身份有了新的猜测。
毕竟少年长得神仙似的,勾得男人成了断袖,根本不稀奇。
他给了身旁下属一个眼色,跟在谢青云身后走了进去。
干净宽敞的厢房里,抓药的,端热水的,送新衣裳的,来了一波又一波。
谢青云坐在榻边,将帕子上的热水拧干,俯身去擦拭谢枕云脸与脖颈上的灰尘血污。
事事亲力亲为,若是旁人想要上前,都会被他森冷的眼神逼退,就像一头精神紧绷看守伴侣的雄兽。
“小公子怕是一路舟车劳顿,又屡次受到惊吓,虽未受到虐待,但心绪起伏太过,昨夜脚心受凉,便着了风寒。”大夫把完脉,叹了口气,“老夫行医这么多年,还未见过这样虚弱的脉象。”
“此前若非用了无数金贵药材养着,怕是早就……”大夫避讳着某个字眼,话未说尽。
“能治?”谢青云半阖着眼,敛住所有思绪。
谢枕云说得对,他是天生的贱命,所以哪怕少年厌恶极了他,他还是忍不住为他心疼。
“老夫会开个温补的方子,好生静养几日,也就无事了。”大夫道,“好在小公子的身子此前被人养得很好,大人不必太过忧心。”
“……”谢青云的目光落在床榻旁对他虎视眈眈的獒犬上。
那是萧风望的獒犬。
他虽远在秣陵,却也知晓谢凌云去了塞北的消息,所以谢凌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谢枕云是被这个男人养得很好么?
嫉妒来得汹涌,又不得不伴着苦涩一并吞下。
他甚至还要为此感到庆幸,庆幸他不在的日子里,他的心上人被另一个男人精心呵护。
第102章 他的尸体,没有在崖低寻见,应是死无全尸
谢青云挥退了所有的人,就连云溪镇这些年的账本与宗卷都被他命人搬了过来,就这样守着人低头处理政事。
天黑之时,谢枕云的额头退了热,终于醒了过来。
但他缩在床幔后一声不吭地装睡,若非谢青云每过一炷香便来查看一次,都不知道他已经醒了。
他就这样……不想见到他么?
谢青云并未质问出声,只是沉默地扶着少年坐起身,然后喂他喝药。
虽是温补的药,却很苦。
低头喝了一口,谢枕云眸中的泪终于决堤,小声抽噎起来,“青云,太苦了……”
“……”
“你唤我什么?”谢青云哑声道。
谢枕云掀起眼皮,露出那双湿漉漉的眸子,干净得好像曾经那些事都不曾发生,无辜得好像国子监内一声一声羞辱他是贱|狗的人也不是他。
“若是不喜欢,我不这样叫你便好。”谢枕云怯怯道。
多可怜。
若谢青云不曾见过他恶毒傲慢的真面目,都要被这副美丽脆弱的面孔继续骗得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