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又茶又娇,疯批为爱折腰(41)
“说什么傻话?”谢凌云眼下一片乌青,从侍从手里接过温水。
喂了几口温水,谢凌云又随即端来一碗汤药。
“大哥,青云哥哥呢?”谢枕云试探问。
“枕云,你哪里还有第二个哥哥。”谢凌云淡笑,“族谱上分明只有我与你。”
谢枕云垂下眼睫,“都是我不好。”
“我从不知他竟会对我……”后面的话似是难以启齿,只好沉默下来。
“是他的错。”谢凌云眸底闪过心疼,“倒是连累你又病倒了三天三夜。”
“爹娘还好吗?”谢枕云忐忑不安抬头,“我昏迷前,是不是不该说那样的话?”
“爹娘被谢青云气病了,如今在主院静养,闲杂人等一律不得打搅。”谢凌云舀起一勺汤药,吹冷后递到他唇边,“你身子不好,日后不必再去主院,好好在院子里养病。”
“缺什么,少什么,尽管与我说。”
“好苦。”谢枕云只喝了一口,便拧起细眉。
他喝的药,似乎越来越苦了。
“知道苦,下次便好些珍重身子。”谢凌云无奈道,“乖,喝了药病才能好,难道枕云不想去国子监上学了?”
“想。”谢枕云低头,苦着一张脸喝完了药。
“大哥看起来很累,先回去休息好不好?这里有白翅照顾我便好。”
谢凌云喂了一块海棠糕给他,方才起身,“我的亲卫都在院外听你差遣,记得保护好自己。”
谢枕云点头,目送他离开。
又是半月过去,他终于有了力气下榻。
“公子不如再养几日吧?”白翅满脸担忧,“外面这么冷,公子身子才好就要去上学,我都心疼。”
“不行。”谢枕云摇头,“半月没上学,再不去,便要听不懂先生的课了。”
他赶到国子监时,才下了马车就被一群公子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好在九皇子生了气,将人都替他赶走。
可还是有人没离开。
谢枕云侧目,看见不远处一身素白的谢青云。
半月不见,谢青云清瘦了许多,越发让人觉得冷清。
以谢青云的才识,即便被赶出谢家,也足够留在国子监,所以他并不意外。
午时,他特意独自一人站在回廊下看雪,谢青云果不其然找了过来。
“枕云。”
谢枕云扭头扫他一眼,语气疏离,“谢公子不该这样亲昵唤我。”
谢青云像是察觉不到他的冷淡,走上前,声音沙哑:“枕云,我已履行承诺离开谢家,这半月我一直很担心你。”
“我们之间……”
谢枕云掀了掀眼皮,“我们之间,清清白白。”
谢青云拧眉:“枕云,你可是还在生我气?”
谢枕云转身就走,被他拽住衣袖。
“别走。”谢青云深吸一口气,“我突然离开谢家,不曾与你商量是我的错,因为自我见到张氏后待在谢家的每一刻都是煎熬,辗转难眠,梦里都是你在秣陵受苦的样子。我一想到你,心中愧疚,什么春闱,什么礼法,我都顾不得了。”
“我不曾带走谢家任何东西,但这些年我已自己经营了铺子天地,绝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我们……”
谢枕云笑了笑,“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一点也不恨你吧?”
“什么?”谢青云一愣。
“若不是为了让你滚出谢家,我也不会忍着恨意和你和睦相处。”谢枕云仰着头,天真烂漫的眸子弯起,“如今你恢复了贱奴的身份,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他走近一步,上下打量谢青云不复从前的简素衣裳,眉眼尽是轻蔑,“你也不想想,我怎么可能不会恨一个抢走我十八年荣华富贵的假货。”
“谢青云,你好天真啊。”
第51章 恶毒又美丽
少年面容姣好,嗓音柔软动人,唇瓣里吐出来的字眼却一个比一个恶毒。
每句话都化作利剑刺在谢青云心口上。
“所以……从一开始,你便没有将我当做过你的兄长。”谢青云眸中霜雪碎了一地,“你说我是上云京对你最好的人,也是骗我的?”
“是。”谢枕云想起什么,唇角绽放恶意的笑容,“上次在钟楼上射你一箭被你躲过,我可是差一点就被你发现了。”
“不过你真的很好骗,随便说几句好听又可怜的话,就和狗一样听话了。”
“比秣陵白玉村的那些乡野村夫还好糊弄,或许你骨子里就是这么低贱吧。”
如今谢枕云已经达到目的,夺回一切,谢青云对他已经没了用处。
没用的男人和狗,都该丢了。
谢青云眸光缓缓扫过少年恶毒却又实在美丽的面孔,闭了闭眼,“我还有一个问题。”
谢枕云等他开口。
“这段时日,你有没有哪怕一时半刻,曾对我有过真心。”
谢枕云脸上流露出一种颇为古怪的神色。
“谢青云,你去过秣陵么?”
谢青云沉默。
“秣陵的冬日湿冷无比,那柴房四处漏风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即便是睡觉也只能靠着柴火蜷缩在角落里。”
“分明满屋都是供人取暖的柴火,却没有一根是属于你的。”
“若是偷偷烧了一根木柴,第二日被人发觉,便连一天的饭都不会有了。”
“谢青云,拜你所赐,整整十八年,我不曾吃过一次饱饭。”
“一次都没有。”
谢枕云掀起眼皮,轻描淡写开口:“而你,分明不过是个乳母的儿子,那么低贱的血脉,却占据我的身份,替我享了十八年不属于你的幸福,锦衣华服,玉盘珍羞,高高在上众星捧月,你当然可以有真心。”
“只是你忘了,即便你有真心,你也不过是个假货,根本配不上我。”
“真心给你,不如给一条狗。”谢枕云眉梢一剔,眼神里藏着轻慢,低头把玩腰间的配饰,“我能耐着性子哄你这几个月,你也该知足了吧?毕竟我对你,已经够仁慈了。”
“……”纵使到了此刻,谢青云仍旧没有松开抓住他衣袖的手。
“松手。”谢枕云不耐拧眉。
“不松。”谢青云愈发攥紧。
唯恐这一松,便再也不得触碰。
他甚至可悲的发觉,即便一切都是虚假,即便谢枕云恨极了他,骗了他几个月,把他戏弄得团团转,他仍旧无法生出半分怨怼与怒火。
谢枕云说得对,他的骨子里天生低贱。
谢枕云倏然抬手,甩了他一耳光。
“贱|狗,松手。”
谢青云兀自承受,薄唇抿起,不肯放开他。
“既然都已说开,你难道还要对我死缠不放?你贱不贱?”谢枕云不再伪装,刻意装作单纯的眉目浮现出原本靡丽而冷艳的颜色,颐指气使的姿态透露着骨子里的恶毒和傲慢。
这是最真实的谢枕云。
如藏有剧毒的海棠花,明知有毒,却无人可以抵挡他的魅力。
“我不愿与你桥归桥路归路。”谢青云望着他,艰涩道,“让我留在你身边,哪怕是当一条狗。”
可惜谢枕云不缺上赶着来讨好他的狗,若谢青云是什么拥有滔天权势的权臣,或许他还会迟疑一下。
两人争执间,袖中忽而掉下来一个东西。
玉器碎裂发出清脆声响,两人低头望去。
只见那只小猫玉雕摔在地上四分五裂,一块碎玉上雕琢的字迹尤为刺眼——
平安喜乐,长命百岁。
谢枕云站着没动,看着谢青云松开他的手,蹲下身去捡。
深冬的雪又大又急,他本就不曾痊愈,大夫多次嘱咐静养,心绪起伏容易让气血逆行,此刻已有些站不住,缓缓在美人靠旁坐下,绵软无力的疲惫感方才得以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