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又茶又娇,疯批为爱折腰(37)
片刻后,白翅从外面赶回来。
只是因沾了风雪,怕过寒气给谢枕云,没有再靠床榻太近,一边给碳盆添火,一边道:“是白日里那个李耀祖的母亲张氏,因为没有等到李耀祖回去,便来了谢府闹事,说是谢府扣留了他的儿子。”
“公子不必担心,夫人和大公子已经去打发她了。”
谢枕云闻言,缩回被子里若有所思。
李耀祖没回去?莫不是还在梨园等?
也不可能,因为梨园一天黑便要关门。
随即他想到什么,缓缓勾起唇角。
这么多天,想必李耀祖早就花光了金叶子。
那就怪不得他了。
屋外的骚动很快散去,谢枕云闭眼继续睡,却又在半梦半醒察觉到有人撩开了床幔,月光洒在他眼皮上,迫使他茫然睁开眼。
“大哥?”
坐在他榻边的男人,正是谢凌云。
“可是吵醒你了?”谢凌云手探入被子里,拿走他脚边的汤婆子,换了个新的,“放心不下你,过来看看。”
“大哥明日还要去京郊大营练兵,应早些歇息。”谢枕云眼中睡意惺忪,瓷白面颊上比刚来谢府时多了些肉,看起来又软又嫩,稍稍用力就能化成水。
“枕云。”谢凌云顿了顿,深深望了他一眼,“若日后你想做什么,可以告诉大哥。”
“大哥会永远站在你身后。”
谢枕云嘟囔道:“大哥你在说什么呀?我好困……”
“没什么。”谢凌云无奈一笑,“睡吧,大哥去云绣坊特意为你制了几身冬衣,若有喜欢的,明日便穿去国子监上学,免得着寒。”
第46章 你不听话了
“可是先前青云哥哥送的还未穿完。”谢枕云疑惑道,“大哥,你怎么和他说好了似的,每次都送我同样的东西?”
谢凌云面上笑容不变,“巧合罢了,若枕云不喜欢,我下次自会换了旁的东西来。”
“我没有不喜欢。”谢枕云坐起身,拉住谢凌云的袖口,“你们送我什么,我都喜欢。”
“若是只能选一个。”谢凌云低声道,“枕云会选谁呢?”
谢枕云似是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谢凌云笑了笑,将他探出被子的手塞回去,“好好休息,明日还要上学。”
这样闹了一遭,谢枕云早已没了睡意。
可他若是不睡,本就病弱的身子只会更差劲。
他好不容易来了上云京,连荣华富贵都没享受到几日,自然不会允许自己现在就病死了。
所以这一觉虽不安稳,好歹睡下去了。
次日在去国子监的马车上,谢枕云发觉,谢青云眼下乌青浓重,像是一夜未睡,比他还要疲惫。
“昨夜睡得不好?”他顺口问了句。
每次见谢青云不痛快,他总是心情格外愉悦。
“昨夜我见到了张氏。”谢青云沉默片刻开口。
他本以为虽是抱错,但张氏若将谢枕云当做亲生子,日子也不至于太难过。
——若他不曾亲口听见张氏骂谢枕云是赔钱货。
张氏这般做派,足以想象到谢枕云在秣陵过得什么样的日子。
“无妨。”谢枕云双手捏住他袖口边沿,湿漉漉的眼里泛起笑意,足以驱散一切阴霾,“都过去了。”
“张氏既来了上云京,又是你的亲生母亲,不如把她接入谢府来住着?想必爹娘都会高兴的。”
谢青云神色冷淡,并无半分见到亲生母亲的欣喜,“她已被娘送去了诏狱。”
谢枕云怔了一瞬,难得有些讶异。
“深夜大闹旁人府宅,在上云京与扰乱治安无异。”
“骁翎卫似乎不管上云京的治安。”谢枕云疑惑。
“骁翎卫不管,但也不会拒绝收。”谢青云望着他,“张氏为寻李耀祖,一口咬定是谢府扣留了,便失言道出当年真相,母亲很生气。”
但谢枕云知道,主要还是因为谢青云。
谢家花费十八年的心血培养出的人,尚未收取回报,不会允许一个无知妇人这样抢走。
他半阖着眼,敛住眸底一丝冷意。
那他又算什么?
这一日下来,谢枕云都惦记着去诏狱的事,谁知谢青云似也有心事,比他还神思不属。
“你有听见我说话么?”谢枕云问。
谢青云揉了揉眉心,“抱歉。”
“听说云绣坊出了新的花样,我要去看看,就不与你一起回去了。”
谢青云拧眉:“我陪你去。”
“你看上去很累,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谢枕云意有所指,“马上便是春闱了。”
“好。”谢青云不勉强他,又或许是心事缠身,的确疲惫。
待人离开,他转头吩咐白翅去了诏狱。
“公子,诏狱很危险,要不我们……”白翅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谢枕云,少年刚从诏狱回来不久,整个人都病恹恹的。
“白翅。”谢枕云扫他一眼,“你不听话了。”
“我听话。”白翅闷闷道,“我只是担心公子。”
“去驾车好不好?”谢枕云声音柔和,因身体虚弱的缘故,听起来总比旁人的要软一些。
如此让人想欺负的声音,白翅却生不起一丝违逆的心思,一声不吭驾驶马车抵达诏狱门口。
“在外面等我。”谢枕云说完,慢吞吞从马车上下来。
远处诏狱大门在大雪里发着灰,隐隐带着股阴森死气。
他走上前,凶神恶煞的守卫见到他,顿了顿,“谢小公子?”
“我找萧大人。”谢枕云双手揣在貂绒手套里,仍旧感受到一丝森然冷气从诏狱大门的门缝里钻出来,“若他无暇见我,便罢了。”
“有空有空!”守卫连忙道,甚至还带着股终于等到他的欣喜,“谢小公子,你进去后直走,老大就在拐角第二间审讯室里。”
守卫说罢,替他打开了门,还往他手里塞了一盏灯。
“里面黑,小公子留心脚下。”
谢枕云裹紧身上的大氅,缓步走进去。
刚来上云京时,他也是从这里走进去,跟在那个男人身后,对上云京的一切都充满防备与畏惧。
可如今——
他的沉思被一声凄厉惨叫打断。
谢枕云沿着昏沉的过道上前,左右两侧牢房里的囚犯见到他,犹如亡命之徒见到最后一丝亮光,尽数围了上来。
隔着生锈的栏杆,妄图伸手拽住他的衣摆。
“大人!大人我是冤枉的!”
“我是冤枉的!”
“放我出去!求求你放我出去!”
“你不可以走!谁都别想活着从这里走出去!哈哈哈……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谢枕云加快步子,素白裙裾总是差一点就要被那些血淋淋的手碰到。
拐角近在眼前,他忽而感觉自己踩到了什么。
他低头,借着手中油灯的光去瞧,却瞧见一双被剃去了所有血肉却仍旧在动弹的手。
霎那间,旺财在射箭场硬生生嚼碎人骨的场面再次浮现眼前。
谢枕云手一抖,没拿稳油灯,油灯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响声。
目之所及瞬间暗下去,他连那些囚犯的手都看不分明,下意识后退一步。
谁知方才被他踩在脚下的手竟直接抓住了他的脚踝。
脏死了。
他新穿的靴子。
黑暗里,谢枕云脸上神情尽数被掩去。
只听见他声音里夹杂着颤抖,楚楚可怜,“走开!走开……别碰我!”
拐角处传来铁门被人踹开的巨响,下一瞬,男人走步带风一脚踩碎了那只抓在他脚踝上的手。
光影昏沉,血腥森然,耳边惨叫声不绝。
谢枕云被打横抱起,手掌贴在男人硬朗的胸膛上,急促的心跳撞击着他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