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又茶又娇,疯批为爱折腰(23)
可射箭场入秋后常有凛冽寒风穿过,谢枕云身子虚弱,不过一炷香,双手已然冰凉,没了力气提弓。
再吹久一点,怕又要大病一场。
连续三日,他都是练一炷香的箭,剩余时候以教学的名义,借萧指挥使的手取暖,借萧指挥使的身躯挡风。
第四日赶到射箭场时,萧风望早早到了,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用那种直勾勾的眼神盯着他。
谢枕云只当无所察觉,兀自拉弓搭箭,萧风望忽而抓住他的手。
谢枕云斜睨着男人,“我拉弓的姿势还不准么?”
萧风望从怀里抽出两只用貂皮缝制的手套,分别套在他手上。
约莫是在男人胸膛里放得太久的缘故,柔软的貂毛内里尚且留着炙热的暖意,贴在皮肤上,瞬间驱散了深秋所有寒凉。
“谢谢。”这是谢枕云来到上云京第一次勉强带上些真心的感谢。
“什么?声音太小,没听清。”萧风望的耳朵随即凑过来。
谢枕云不肯重复一遍来满足他,话锋一转,“这是陛下赏赐的皮子?”
他记得谢府前些日子,也有从宫里赏下来的皮毛,只是远没有这个软,也不够让他暖和。
“宫里的东西,能有我自己猎来的好?”萧风望理所当然道,“也就那群家里没矿的穷鬼会眼馋宫里的赏赐。”
每年秋猎,臣子们都会将最好的皮草献给陛下。
唯有萧风望,最好的留给自己,不喜欢的再一股脑丢去宫里,美名其曰进献。
“……”
“那这手套,也是指挥使亲手缝制的?”谢枕云露在外面的指腹缓慢抚摸过手套上粗糙的针脚。
“若你是想夸我,现在可以开始了,记得声音大些。”萧风望盯着他,耳朵已然竖了起来,身旁的旺财也摇着尾巴望着他。
“陛下日日夸你,还不够么?”谢枕云自是不会轻易满足他。
“谢青云会缝衣裳?”萧风望又扯了个突兀的话头。
“……”谢枕云摇头,“不会。”
萧风望:“你看,他不仅没我俊,还没我有用。”
“你怎么偏偏与他过不去?”
“假货而已。”萧风望轻嗤,“我想与一个人过不去,从不需要任何缘由。”
“就是看不起他,不行?”
“你是指挥使,自然你说什么便是什么。”谢枕云低下头,“何必在我一个人微言轻的谢府公子面前耍威风……”
察觉到少年情绪忽而低落,旺财凶狠地冲萧风望叫唤一声,又被男人一脚踢开。
萧风望俯身去瞧他,“怎么又哭了?”
谢枕云红着眼圈,别过脸不让他瞧。
萧风望瞧不到他的脸,在原地走了两圈后,从腰间扯下一个玉牌,塞进他手里。
“不就是耍威风?”
“以后拿着这个令牌,上云京随你耍去。”
谢枕云打量手里的令牌,眼中泪光微顿,“这是什么?”
“骁翎卫的调遣令牌。”萧风望丝毫不避讳,“拿着它去骁翎司,日后上街没人陪,就让他们陪你。”
“若是想揍谁一顿,也让他们上。”
“我不要。”谢枕云丢回去,“届时萧大人哪日又不高兴了,这玉牌还有何用?”
“说不定还要被你凶。”
“我何时再凶你了?”萧风望又塞回他手里,眉头紧锁。
审过无数逃犯的男人,此刻却对少年的眼泪束手无策,恶声恶气为自己辩驳,“自从假山那次后,我分明再也没凶过你,你不准冤枉我。”
“大人的意思是……我的错?”谢枕云眼中的泪无声落下一滴,滑过面颊。
萧风望:“……”
真是见鬼了。
分明是谢枕云喜欢他,怎么到头来什么事都是他在做?
他又不是谢枕云的狗。
“我不曾这样说过。”萧风望道。
谢枕云眸中水光潋滟,睨他一眼,“那是谁的错?”
萧风望认真思索片刻,散漫开口:“都是谢青云的错。”
“汪!”旺财听不懂,只好跟着叫唤了一声。
谢枕云蹲下身,摸了摸旺财的脑袋。
旺财兴奋地摇起尾巴,唯恐他瞧不见。
谢枕云牵着狗链子,绕过萧风望,走到离此最远的一个箭靶处,让旺财陪他射箭。
旺财乖巧蹲在他脚边,偶尔还会偷偷斜着眼,挑衅地看一眼不远处面无表情的萧风望。
“蠢狗。”萧风望嗤之以鼻,瞧不上旺财谄媚的狗腿样。
可直到过了午时少年离开,他都未想明白。
不明白谢枕云为何又生气了,不明白谢枕云为何又不理他了。
也不明白——
为何他会反复纠结在意,分明这样幼稚的对错之论在诏狱阴冷潮湿的血腥气里格格不入。
也与他格格不入。
“老大,他还是不肯开口,动刑吧?”诏狱地牢里,陆节小心翼翼问。
“难道不是谢青云的错?”萧风望手里的刑具烧得通红,侧目,面无表情看向他,无厘头吐出一句话。
陆节:“……?”
陆节茫然一瞬,陆节恍然大悟,“老大,自是你的错。”
萧风望嗤笑:“你都不知我问什么,你瞎说个什么劲?”
陆节意味深长道:“以我多年看话本的经验来说,不论老大问什么,只要与谢小公子有关,最好都是老大的错。”
哄人第一步,先认错,准没错。
第29章 好想弄哭他
萧风望没说话,反倒是被绑在一旁的囚犯突然谄媚开口:“指挥使怎么可能有错?定是那人的错!大人,我的确是被冤枉的,您看……”
萧风望捏着手里通红的烙铁,按在囚犯脸上。
一声惨叫响彻诏狱地牢。
“让你说话了么?”他眉宇之间浮起一抹戾气,“再不招,封了你的嘴。”
在诏狱能用来封嘴的,只有男人手里的烙铁。
萧风望丢下烙铁,侧目吩咐一旁的陆节:“给他一炷香时间,吐不出来实话,就丢给旺财。”
“正好那条蠢狗日日待在国子监,连饭都没吃饱过。”
陆节点头,面不改色道:“老大放心。”
甚至在诏狱,能死在旺财手里,已经算是仁慈。
……
国子监考试这日,下了上云京今年的第一场雪。
寒风裹挟着大雪在街道上肆虐,放眼望去,一片灰白岑寂。
谢枕云戴着貂毛手套,只露出半截白嫩指尖,指节突起的地方微微有些泛红。
虽有些冷,却不会冻到失去知觉,足够他拿稳毛笔,拉开弓箭。
除却骑射,其余文试皆是由太子亲自监考。
谢枕云坐在最后一排最后一个,垂眼写字,耳边传来轻缓的脚步声,一直到他身边停下。
余光只能触及男人明黄的衣角。
他顿了顿,继续若无旁人写字。
写到一半没墨了,谢枕云重新捏住墨条开始磨墨。
磨着磨着,他发觉身侧的男人一直没走。
唇角无声勾起弧度。
那捏住墨条的指尖像是因为太冷而失去力道,没捏住,墨条倒在砚台里,又被他慌乱捡起。
浓黑的墨汁晕染修长雪白的指尖,又顺着指缝滴下来。
他压着嗓子惊呼一声,似乎不知如何是好。
一旁的身影蹲了下来。
男人抽出帕子递给他,不紧不慢蹲下身,看着他擦指缝里的墨痕。
“多谢殿下。”谢枕云并未抬眼去看,只是在男人的目光下,红意从耳尖蔓延至颈侧,如红霞泼染在白瓷上。
毕竟还在考试,作为考官不能与学生交谈。
梁成烨没说话,拿走了锦帕。
眼看帕子就要彻底抽离,帕子一角又被谢枕云不动声色夹在了食指与中指的指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