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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辞半阙踏歌行(53)

作者:无韵诗 时间:2022-11-04 10:34 标签:强强 甜宠 武侠 权谋 双向奔赴

  此话一出,两人皆惊了,花知焕问道:“父亲,即便欢儿是袁公的人,相信袁公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以您和袁公的关系……”
  花白露摇头:“袁公已经被欢儿杀了,朝廷刚出了通缉令。”
  花知焕震惊,半晌才道:“此人如此丧心病狂,烂柯门不是更应该……”
  “我说了不许查便不许!”花白露怒了,打断花知焕,随即摇摇晃晃站起来往内室走去,身影落寞,如风中残烛。丧子之痛后接连遭遇打击,雄狮暮年,其状尤残,“无蝉,变天了。”
  宋青梅被烂柯门所杀的消息很快传遍江湖,赵明镜伤心悲愤之余,派了弟子上烂柯门向花白露要说法。烂柯门闭了山门,拒不接见,任由妙染坊弟子如何谩骂,就是龟缩不出。一时间,江湖上议论纷纷,愤恨之余却也猜测烂柯门为何做这种自打脸面的恶事。
  过了两日,整个北梁都在传袁福芝的事。他尸首运抵京城,下人在清理他遗物时,发现他参与的几桩贪墨、杀人案的书信与证据。按北梁大律,袁福芝当获斩刑,但他已身死,便抄家作罢。对欢儿的追捕令贴在布告栏不到两日,一夜之间就被撤下。
  春寒料峭的夜晚,病了小半月的莫远歌终于好些了。勉强下床,不要胡牛牛和玉玉服侍,强撑着清瘦的病躯洗了个热水澡,顿感清爽许多。趁着清亮月色,难得穿了一身青衫,带着两坛酒上了屋顶,对月而饮。
  他头发半干,青丝覆满背,因消瘦更显五官深邃。遥遥看着宋青梅那不再亮光的屋子,莫远歌忆起当年父亲把自己托给宋青梅的情形。
  “娘,你有没有见到父亲?有没有看见我娘?”莫远歌凄然一笑,掀开坛盖饮了一口。除了药酒,平日他滴酒不沾。但今日只想饮酒,一醉忘情万事休。
  宋青梅种的花已开满园,玉带河凉月满江,渔船摇曳,笙歌入梦。
  人道消愁须酒,酒又怕醒后,这般光景,愁怀煞难受。
  凉酒入口辛辣,最后一坛酒见底,酒气上涌,晕头涨脑,没消之前半点旧愁,却又勾起千般新愁。
  “咚”一个硬物打到莫远歌背上,他头也没回,依旧望着远处发愣。接着,又是一个硬物冲他头袭来,莫远歌反手接住,摊手一看,是一颗紧实的海棠花苞。
  “我还道你喝醉了。”身后大树上,是江千夜的声音。
  莫远歌没回头看他,也没有说话,只顾仰头喝酒。身后衣袂翻飞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人落在瓦片上的轻响。那人正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江千夜径直走来,与莫远歌并肩而坐。怯怯地看着莫远歌侧脸,低头道:“宋大娘的事,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他尚未说完,莫远歌跟没看见他一般,站起纵身跃下屋顶。
  他饮了许多酒,落地的瞬间竟一趔趄,随即被一双手扶住:“远哥,对不起。”
  莫远歌推开他手,踉踉跄跄往房间走去。
  这次江千夜没再跟上去。看着那门“呯”一声关上,江千夜定定地在院中站了片刻,缓缓往正房而去。
  看着正房紧闭的雕花木门,江千夜“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夜深人静,他就那么静静跪着。人已逝去,再跪亦已于事无补,但江千夜心中难受得紧,跪在这里便要好受些。
  跪倒半夜,突然听见东厢房传来“啪”一声,像是瓷器碎裂声。江千夜心一紧,连忙起身,往东厢房跑去。
  他敲门,门里没有任何动静。“远哥,开门。”江千夜喊道。依旧没有动静。江千夜怕是他体内冰潭玉失了压制,顾不得许多,一脚踹开门。
  黑暗中,他听见莫远歌低声的啜泣,悲拗,且压抑。
  江千夜拿起了火折子,旋即又放下。他知道,莫远歌定不想让人看见他此时脆弱的模样。
  都把他当成鸿安镖局最后的希望,莫远歌只得把自己挺得像杆旗,拼命为鸿安镖局撑起最后的脸面,好保持众人的希望。可如今,那拉旗的绳子断了,这杆旗便溃不成军。
  江千夜朝那压抑的啜泣声摸索过去,很快便摸到那人不断耸动的肩膀。莫远歌赤着脚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臂弯里。强大得似永不会倒下的人,此刻脆弱得像易碎的琉璃。
  江千夜不敢碰他,静跪在他身边陪着。
  黑暗中,江千夜不知跪了多久,直到膝盖又麻又痛,啜泣声才止息,却没听到那人任何动静。
  江千夜咬牙起身,从怀中摸出火折子点亮,借着微光,见莫远歌竟然倚着床脚睡着了,地上是他不慎打碎的茶杯。
  他的脸,那般清瘦,挂着泪痕,身上酒气浓重,哪有初见时芝兰玉树的神采。
  江千夜点了灯,把醉得不省人事的莫远歌扶到床上,给他擦洗干净脚,盖上被子,转身欲走,手却一把被人拉住。
  他愕然转头,见莫远歌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他:“不许走,走了便不许回来。”
  他手冰凉,力气极大,声音沉稳,江千夜一时竟无法判断他到底醉没醉。
  江千夜心头一跳,没挣扎,低声问道:“远哥,你不生我气了么?”
  莫远歌愣愣地看着他,答非所问:“你说,我两个娘在地下会不会打架?爹会帮谁呢?”
  如此傻气的话从他口中一本正经地说出,定是醉了。
  “说不定你两个娘同仇敌忾,追着你爹打呢?”江千夜苦笑。
  莫远歌闭眼不答,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流到耳朵里,在那里留下一滴清亮的水珠。
  “远哥……”江千夜满心愧疚,人去了,任何话都于事无补。
  “这里。”莫远歌闭着眼,指着自己胸口,“好痛。”
  江千夜不知怎样安慰他,伸手去揉他胸口:“我……我给你揉揉。”
  莫远歌松了他,双臂交叉覆于面部,挡住江千夜的视线:“走吧,别回来了。”
  “远哥……”江千夜停了手。
  “我无用,谁都护不住……”莫远歌哽咽,“风无忧不怀好意,你要当心。”
  江千夜惊诧,这人到底醉没醉?
  “我知道,所以我逃了。”江千夜试探地看着他,“你想我吗?”
  莫远歌不答。片刻之后,江千夜觉他呼吸均匀绵长,这人竟是睡着了。
  江千夜将他覆于面上的胳膊放回被子里,在桌上趴了一宿。
  作者有话说:
  祝大家新年快乐,虎年吉祥!


第36章 相亲情未许
  第二日,江千夜被咳嗽声惊醒,揉着酸痛的脖子,转头便见莫远歌趴在床边捂着嘴咳得死去活来。经小半月的调养,明明好些了,但他昨夜饮了凉酒,又咳嗽起来。
  江千夜连忙过去拍着他背帮他顺气:“还有药吗?”
  莫远歌极力忍住咳嗽,憋得满脸通红,却执拗地推开他手。
  江千夜也不在意,转身出门往孩子们住的院子跑去:“牛牛,玉玉,你们莫大又咳嗽了,还有药没?”
  胡牛牛披着衣衫出来,一脸惊诧地看着他:“江公子,你怎么在?”孩子们也揉着眼睛纷纷从屋里探出脑袋,好奇地看着这个俊俏的瘦高男子。
  “快把药给我。”江千夜没做解释。
  “哦!”胡牛牛转身进厨房,玉玉早起来了,已把药熬好,两人连忙把药倒好端给江千夜。
  “江公子,莫大不能吃生冷,不能吹冷风,你管着他些。”玉玉把药递给江千夜,叮嘱了一句。
  “知道了。”江千夜端着药飞快地往后院东厢房而去。
  胡牛牛盯着江千夜身影,神秘兮兮地对玉玉道:“我就说嘛,江公子不会丢下莫大不管的。”
  “算他有良心。”玉玉用抹布擦了擦手,转头对胡牛牛道,“莫大能下床了,要去妙染坊守孝,我们要给他备好盘缠和药。”
  “嗯。”胡牛牛道,“也不知江公子会不会与他一道去。”
  玉玉义愤填膺道:“他怎能不去?他不该去给家主上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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