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辞半阙踏歌行(142)
杜颜真急不可耐地凑上去,一把将风无忧扑到草丛里,捧着他脸颊急不可耐地亲吻着:“公子,想死我了……”
风无忧生怕弄到他那只受伤的手,又担心他骨折未愈,张双臂不敢碰他,窘迫地道:“你轻点……”
片刻温存解相思,杜颜真枕在风无忧胳膊上,盯着他的侧脸,满心都是对这人的迷恋:“公子,我家将军身怀有孕,我得留在危柱山照顾她。待她生完孩子,我就向她辞行,去云章楼寻你。”
风无忧睁眼,笑道:“宋晓云可要嘲笑本公子了,连她的下人都要拐走。”
“我才不是下人。”杜颜真急了,坐起来拍着胸脯自豪地道,“小爷乃清虚子关门弟子,按辈分来排,你们这些什么四公子,哪个不得称呼小爷一声前辈。”
“将军对我有救命之恩,又将我养大,我敬她才在她手下做事。”杜颜真骄傲地道,“她可没拿我当下人。”
“我就说一句,你那么激动做什么?”风无忧白了他一眼,转头调侃他,“杜公子日后发达了,可要罩着小可呀。”
杜颜真在风无忧脸上亲了一口,豪气地笑道:“那是自然,小爷可得了师父真传。我年纪小,只需给我几年时间,我定能成为一代大侠!”
风无忧意味深长看着他,却并不认为他在说大话。这少年资质奇佳,又得清虚子真传,鳌里夺尊是早晚的事。
“好,我信你。”风无忧伸手揽着他肩,看着远处烟火,“待父亲痊愈,我便离开书院,浪迹江湖,逍遥一生。你若不弃,便与本公子做个伴。”
终于听到这句梦寐以求的话,杜颜真眼一红,激动地看着他,眼里闪烁着光芒:“好~”
“话说,子虚观还有个紫阳道人,他可是得道高人。为何你师父不将逆道之罚传给他,偏偏传给你这毛头小子?”风无忧轻笑。
杜颜真挠挠头道:“我也问过师父。师父说紫阳师兄心肠纯善,做不得执刑人。而且他年纪大了,早些年过度使用清虚神功救人,虚耗太多,已然没有多少时日了……所以……”
“也是,你年轻,天赋又高,自然是选你。”风无忧心里说不出的憋屈酸楚。堂堂云章公子不仅被一个毛头小子拿捏住,如今还要长期受他压制。
骄傲的花孔雀,竟要向一只山鸡低头。风无忧鼻头轻哼一声,只恨方才自己一时心软,让这臭小子得寸进尺,被操得太难看。
风无忧装模作样坐直了身子,酸唧唧斜了杜颜真一眼:“可不得了,往后突飞猛进,本公子都不是你对手了。”
杜颜真听出此话含着多少酸味,当即做小伏低,躺在他腿上,一双小狗眼巴巴望着那人,噘嘴撒娇:“公子生气了么?你若不喜欢,那我自废武功好了。”说着真一指戳向自己丹田。
风无忧脸一白,一把抓住他手。出手只觉杜颜真力道极大,若自己不及时制止,他这一指下去,真会自废丹田。风无忧吓了一跳,吼道:“你疯了么?”
杜颜真满足一笑,抱着风无忧的腰,狗似的缠上去,用脸颊蹭着风无忧胸膛,满足地道:“我就知道公子心软,舍不得我。”
又被这厚颜无耻的臭小子算计了!风无忧气不打一处来,可低头看着那人俊美无铸的笑颜,一肚子火慢慢就灭了:算了,这人就是自己的克星,认命吧。
两人并排坐着,享受着多日来少有的欢欣。星汉灿烂,漫天闪烁,光阴过客,浮生若梦,唯有真情不老。
第二日一大早,莫远歌一行人正向梁奚亭夫妇辞行,忽见柏君匆匆跑来。一向稳重的他脸色煞白,气喘吁吁地道:“师~师父,皇上派人来了,急召莫镖头进宫!”
“何事这么急?”梁奚亭惊了。
“不~不知。来人在山门处等着,要莫镖头马上跟他走。”柏君终于缓了过来。
武帝急召,祸福难料,众人皆一脸担忧。“哥~”莫如黛摇着莫远歌手臂,怯怯地喊道。
“无妨,他若要对我们不利,早在星河的事被告发时就动手了。”莫远歌见大家都望着他,轻松一笑,“我去去就回,不耽搁。”
作者有话说:
嘴硬心软风公子
第105章 应召解君忧
梁奚亭不放心,陪莫远歌到山门处,见柳榭卿带着几名禁军正在山门外等候。他们一行人皆骑快马,一身风尘仆仆,柳榭卿身姿挺拔,芝兰玉树却蒙尘。
见梁奚亭舅甥出来,柳榭卿下马快步迎来,一双眼睛紧盯着莫远歌,连向梁奚亭行礼都是心不在焉:“见过梁掌门。”随即一把抓住莫远歌胳膊,一脸庆幸,“太好了,可算找到你了。”
莫远歌见他看见自己的瞬间,脸上神情立即松了,顾不上客套,连忙问道:“柳将军,何事这么急?”
柳榭卿丝毫不停留,翻身上马:“皇上急召你进宫。我先去了镖局,听人说你在危柱山,这才寻过来。”
梁奚亭一把抓住柳榭卿马缰绳,谨慎地盯着柳榭卿眼睛:“柳兄,温如此去是否有凶险?”
柳榭卿一僵,知道自己急匆匆的模样吓到这舅甥俩了,笑道:“梁掌门想多了,只是殿下想莫镖头得紧,皇上请莫镖头进宫安抚,怎会有什么凶险?”
梁奚亭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对莫远歌道:“既然如此,快去吧。”
莫远歌上马随柳榭卿往京城疾驰而去。
“柳将军,殿下在宫中可还适应?”莫远歌策马与柳榭卿并排而行。他心中担忧玉玉,若非情况紧急,武帝怎会这么急派柳榭卿来寻他。
“不大适应。”柳榭卿沉声道。他不愿多说,“莫镖头去了就知道了。”
莫远歌可不想两眼一抹黑,直接进宫面对阴晴不定的武帝。他笑了笑,央求道:“既要我为皇上分忧,总得让我知道症结所在吧?我若不清楚殿下的情况,该从何处着手安抚?”
柳榭卿不语,一行人策马疾驰,只有急促的马蹄声,像暴雨抽打山岩,哒哒哒地响成一片。半晌,柳榭卿才为难地道:“若非涉及皇上与殿下的父子情,我是不会轻易谈论皇上家事的。”
作为武将,这人在北梁众武将七零八落时,一跃成武帝的心腹;作为谋臣,在武帝心念转换间紧跟上意,果然非凡。
莫远歌连忙道:“柳将军如此也是为皇上分忧,再说我非搬弄口舌之辈。今日的话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绝不会有第三人知道。”
柳榭卿看了他一眼,无奈道:“殿下刚进宫时还好,一切都新鲜,皇上对他万般包容。过了几日,皇上抽查学业时训斥了他几句,他便闷闷不乐,闹着回镖局,气得皇上拂袖离去。”
莫远歌道:“殿下并非骄矜之辈,在镖局时念书、练武做得不好,也是能禁得起说的,不至于此……”
“唉……”柳榭卿叹道,“一上午,一首五言律诗都记不住,几经提醒,他还是在同一处出错。皇上出言便严厉了些,连太傅一同被骂。”
无论文才武学,玉玉皆资质平平。若生在普通人家,凭着踏实肯干,也能安稳一生。可生在帝王家,作为皇位继承人,单纯平庸便是罪过。
“殿下年纪尚幼,需耐心教导。”莫远歌道。
“从那以后,殿下见皇上便十分惶恐。越惶恐越错漏百出,皇上便愈加生气。”柳榭卿道,“几日前,殿下又因念书的事惹得皇上龙颜大怒,罚他跪上斋殿。谁知殿下带进宫的那狗见他被责罚,竟挣脱锁链,冲过去朝皇上狂吠。”
莫远歌顿时手脚冰凉,只听柳榭卿又道:“皇上更加恼怒,便踢了那狗一脚。殿下心疼狗,竟出言顶撞皇上,说了些难听的话,又闹着要回镖局,以绝食明志。皇上无可奈何,便命我前来寻你,希望你能劝得殿下回心转意。”
玉玉与元宝一同在镖局长大,一人一犬亲如家人。莫远歌当初正是念及此,才让玉玉带着元宝入宫,没想到竟因此酿成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