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风雪(99)
那种吻凌乱又毫无章法,简直像兽类进食前的拱弄。
西淮被他弄得很难受,衣服凌乱,一直想偏过脸颊躲避,但是无力逃脱——
银止川一只手死死抓着他的腰,一只手卡着他的下颌,往上推着,逼得西淮几乎只能仰着脸任他亲吻噬弄。
“银止川……银止川!!”
西淮挣扎着叫了一声。
然而银止川根本视若罔闻。
他的眼睛清醒又昏沉,好似一片暗潮涌动的海。一缕漆黑的发丝略微从银止川发冠中散了下来,他像一头发狠的兽般压制着西淮。
“……你敢用药。”
银止川重重喘息了一声,扳正西淮的面颊,咬牙道:“还怕自己受不住吗……!”
西淮几乎要被他掐得窒息。他被迫躺在银止川身下,仰躺着看着他,眼睫微微发抖。
脸上有一种难堪的神色,眼梢全红了。
天此时已经暗下来了,乌云微微遮住了天际。
山间有一种风雨欲来的飘摇之感。
西淮看着衣冠凌乱的银止川,他犹如变了一个人,眼睛发红,呼吸热而急,像一头想要将猎物吞之入腹猎物的豹那样钳着他,想做什么,又隐忍地克制着。
他的身上非常烫,而西淮是冷的,凉的……
和他身上的热-烫全然不同。
银止川快要被燥-疯了,他禁不住想要靠西淮更近一些,更紧密一些。
这是一种本能。
西淮感觉银止川的手在他身上四处摸掐揉捏,好像在找衣摆,手指好钻进来。
他蹙眉,低低闷哼了一声,被捏得有些痛。
银止川胡乱拉扯着西淮的衣物,直觉让他想将身下人的衣物都撕开,好让自己得到更多的冰凉触碰。
然而,就在银止川要拉开最后一件衣物时,西淮倏然吃痛地叫了一下,“啊”的一声,紧接着全身都蜷缩了起来,不肯叫银止川碰了。
“……”
银止川一顿。
西淮脸上不适的神情太明显,令他不得不停下来。
他勉强维持着清醒,喉结隐忍地滚动了一下,低哑问道:“怎么了……?”
西淮因为戴环的缘故,平日里都会穿小衣。
但是今日他知道会发生什么,不想叫银止川发现——那会令他觉得难堪,就没有穿。
方才银止川贸贸然一用力,贴身的里衣挂着了翡翠环,被银止川骤然一拉的时候,就连带着翡翠怀也带了一下。
西淮的眉头紧紧蹙着,那个无法启齿的地方被拉得一疼,令他哆嗦着蜷在了一处。
“……怎么了?”
银止川低哑问。茫然地又重复了一遍。
他实在头昏的厉害,呼吸又热,见西淮脸上实在是难受的模样,才使劲甩了下头,用滚烫的手指去摩挲着触碰西淮:
“我碰着你哪里了,让我看看……”
西淮一动不动,蜷着身子,不松手,也不给他看。
半晌,才重新抬脸,眼瞳漆黑地看着银止川,轻声道:
“银止川,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银止川一顿。
“不就是上我么。”
他极轻微地弯了一下唇角。
西淮垂着眼,说不出什么神色的。而后将目光转开,空茫地看着孔雀蓝的天,哑声说:
“那不要在这里……带我去行宫再做。”
……
西淮从未想到自己会有如此平静地接受,自己即将委身血仇的一天。
他在遇到银止川之前,每日想的都是如何报复这令他一步步落到今日这个境地的元凶。
但是将西淮带走的那人告诉他,即便遇到银止川,也不能杀了他,要讨好他。
因为在这世上,比令人死更痛苦的还有“生不如死”。
“你要先得到他的心,再将他的心在他面前,撕得粉碎。”
那人坐在轮椅上,衣袖上有一只绯红的花。他的手指细而苍白,轻轻搭在木质的扶手上,低低道:“这才叫报复。”
西淮在行宫的温水池中洗沐,池面上倒映着他的影子。
一张苍白的没什么血色的脸,勉强算得上清秀的寡淡的眼睛。
他注视着自己,不知道银止川怎么会将自己带回府。
他看上这具身体什么?
他的目光往下,挪到水中。
那里有一对碧绿的环,在水下隐隐约约。
西淮伸手,自己轻轻碰了一下,脸上浮起一抹嘲讽的笑。
他永远记得自己被戴上翡翠冷环的那一天。
乍然看上去时,那东西搁在盘子里很漂亮。
西淮拈着它,放在阳光下看,晶莹剔透,纯粹无暇。
精致雕刻的纹理,用纯金镶着的边缘,一看上去就知价值连城。
轻轻一碰时,还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西淮的皮肤苍白而细腻,这样衬托着,就像一块落在了雪地里的苍绿玉环,锁着两点嫣红的绯色。
令人看过一眼,就忘不掉。
所有人都说好看,西淮自己也知道好看。
但是从那一刻起,他突然就觉得自己这具躯体往后就算再怎么清冷艳丽,也是残缺不全的了。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书中所写,不过如此。
第65章 客青衫 11 (下)
西淮在温水池中静静立了半晌,而后披上外衣,朝银止川的房间走过去的时候,银止川正在发呆。
他口渴得实在厉害,到行宫之后,就喝了数杯茶水。虽然还是热,但是总归没有那样躁郁难安了。
他慢慢清醒过来,大概知道自己在哪儿,也知道刚才发生什么了。
“……。”
银止川骂了一句乡野间的粗话,撑着脑袋:“小瞧这小东西了。”
银少将军见惯大风大浪,出入个秦楼楚馆从不翻船。
唯独没想到,在跟自己带出去的小倌一起吃饭的时候,被药着了。
喝下那一杯杯酒时,西淮也与他同饮。又是在那样众目睽睽的望亭宴上,银止川怎么都没想到西淮会给他下药。
他不是不待见他么?不是见他就跑么?
他图什么?
银止川揉着头痛的太阳穴,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
他想——
然而还未等银少将军想清楚,门“吱呀”地响了一声,西淮带着一身潮湿的水气和暗香,已经进来了。
不能失身。
银少将军看着眼前的素衣人,缓缓将方才没接上的心里话补全。
然而,眼前人有漆黑如琥珀一样的眼瞳,寒凉如深潭一样的气质,衣白胜雪,乌黑的发散在肩头,湿淋淋的,将雪白的里衣濡湿了一小块。
就像一只趁夜而来的魅。
银止川登时觉得……刚才的想法有一点点难。
“你……”
他琢磨着怎么开口,西淮却只淡淡瞥了他一眼,转过身,将门合上了。
他没什么表情,几乎有点冷冰冰的。
好像根本不是他给银止川下药,而是银止川要霸王硬上弓似的。
“你是喜欢我准备好,还是我自己来?”
西淮大抵觉得银止川也知道待会儿会发生什么,所以也没有太多交流。只微微抬眼,望着银止川,哑声问。
他的眉目平日里就很寡淡,而今洗沐完了,穿着素淡的里衣,在月夜中,更显得干净透彻,如从未沾染红尘凡俗的谪仙一般。
银止川望着这任何一个人纨绔看见都会难免心动的白衣人,却在心中想:
……什么?
什么叫准备。他在心中无声默然:和小倌做还要准备吗?
过去的二十二年,银少将军虽然生活放浪,但是其实他有一个秘密。
他和任何女子……都没有真正走到最后一步过。
他心里有一个执念,他可以在外头玩得花天酒地,不省人事,但是一定要点到为止。
就如同和姬无恨一起逛窑子,他也只是知道那一回事就可以了,不必真正自己去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