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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风雪(212)

作者:月色白如墨 时间:2021-05-22 08:46 标签:仙侠修真 灵异神怪 破镜重圆 虐恋情深

  “……”
  这世上就是有这样一个人,他与你心意相通,是最了解你的人。
  连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你最脆弱的地方扎刀,轻轻麻麻,却刀刀见血。
  西淮几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克制自己不走出去。
  银止川静静地站在原地,雨水从他棱角分明的五官滚落。
  他注意着城内任何一个有细微变化的地方,想这样倘若西淮回来了,他就能第一时间注意到。
  “少将军……”
  守城的将士低声说。他们劝他:“算了吧。如果您要找的人会回来,那麼他也不会离开了……”
  “……”
  银止川看了会儿,可是他面前的大街小巷和静谧的长队没有丝毫的动静。
  “怎么会呢?”
  他执拗地轻声说。
  银止川握着掌心的荷包,上面还留着西淮亲手刺得“平安”二字。
  柔软的荷包在银止川的手中挤压得变了形——他不应当这样做的,因为混着雨水,荷包里的迷梦草更容易挤压出有毒的汁液,这些汁液里的毒已经流转进了银止川体内一部分。
  这也是他嘴唇发紫,视线也开始模糊的原因。
  “西淮,你是喜欢我的啊,不是吗?”
  银止川低声喃喃着。
  他像是一个受到了不公平对待的小孩,但是不愿意相信。
  于是找尽身边一切东西,试图来说服别人,证明不是的,你看啊,他是爱我的。
  银止川握紧了手上的荷包,一遍又一遍反复说着:
  “他是爱我的……他是爱我的啊。”
  那种无助和语气中的酸楚,几乎让李斯年不忍卒听,闭着眼转过了身去。
  你心悦我,一分一毫也不愿亏欠我。
  可是,你真的可以做到这样毫不犹豫地离开吗?
  银止川无声地在心中一遍遍想。
  他肺里起了一阵寒气,激得他不得不咳嗽起来。同时,视线也开始模糊、扭曲。
  银止川原本不愿意离开的,因为他觉得他从城门一走,西淮肯定就会真的离开星野之都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他却感受到一种无法抗拒的头昏目眩,这在他以往历经沙场的时候都从未有过。
  银止川几乎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觉得口鼻有些发凉,他下意识擦了一下,便见手上满是鲜血。
  再接着,便是周围一阵惊呼,他倒了下去。
  沉宴再次见到楚渊的时候,是在求瑕台。
  他心情颇好,因为楚渊这次没有派人拦他。
  也没有托词“睡下了”,或是“身体不适”什么其他的理由。
  他欣赏着求瑕台的一草一木,连纸推门前的竹刻漏,都饶有兴趣地看了半天。
  “陛下,少阁主请您进去。”
  一名观星阁的弟子拉开纸门,垂首朝沉宴禀告说。
  闻声,沉宴——或者说该叫七杀,唇角一笑,抬眼朝通传的小弟子看过去。
  他并没有刻意让自己与真正的沉宴有什么不同,但是就在被他注视的时候,那名通传的小弟子硬生生打了个寒战。
  七杀很愉悦,因为他本就像个恶作剧的小孩,要让对方被他的恶劣弄得痛苦不堪。
  那样他就从欣赏别人的心惊胆战中得到愉悦的养料了。
  他今日好不容易弄到了这具壳子的控制权,这种愉悦就越发加倍了。
  “你比言晋那小子看起来顺眼多了。”
  进屋内的时候,他还特地在那小弟子身侧微微一顿,不知什么意味的眼神看着他,说:“他的眼神,让我很讨厌。”
  小弟子一愣,只见沉宴看着他,跟说什么悄悄话似的,贴着他耳侧轻轻说:
  “不要学他哦,小心我把你的眼珠子也剜出来。”
  “……”
  但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沉宴就已经轻轻一笑,跨过门槛走进屋里了。
  “羡鱼——”
  进屋后,沉宴却已经又换上了另一幅全然不同的面孔。
  他关切地看着楚渊,语带慌忙道:
  “哎,羡鱼,你怎么在这儿呢,赶紧去塌上歇一歇。”
  楚渊正在收拾衣物,几缕漆黑的长发随着他俯身的动作垂到了容侧。
  沉宴捋起一缕,放在唇边顺势亲了亲,豪不嫌自己亲昵地说:
  “这是什么香?真是……闻得朕很情动呢……”


第140章 客青衫 94
  七杀有一种奇异的能力,就是能让楚渊在怀疑他究竟是沉宴,还是壳子下已经换了人的犹豫间反复游走。
  他嗅了一把楚渊的乌发,但又很快松开手,眉宇间换上一抹忧郁之色,问道:
  “羡鱼,朕闻你发间的药香又浓了些,可是最近身上又有哪里的不适么?”
  楚渊:“……”
  楚渊看着眼前这个脸上满是忧色的人,不知刚才那若有若无的一句“你的发香……情动……”是不是自己的幻听。
  “没有。”
  迟疑了半晌,楚渊还是回答说:“也许是陛下闻错了。”
  他的声音很轻,像一片轻轻的鸿毛挠在沉宴心上。
  沉宴——被七杀顶替了的沉宴,有时候真是觉得这个人真是温柔得不可思议。
  说话也罢,为人也罢,永远都是那么一副清淡冷疏的姿态。好像不会生气,也不会动怒,发生了什么事,也总是先想想是不是自己的不对,误会了别人的意思。
  让人想肆无忌惮地伤害他。
  七杀饶有兴趣地勾起唇角,又把楚渊从头到脚扫了一遍,一面欣赏这个人孱弱不禁风雨的病容,一面口不对心说:
  “羡鱼这是在收拾东西?……求瑕台可有什么住不惯的地方,让你想换个地方小住?”
  这话说得实在是虚伪至极,果不其然,楚渊静了一静,而后说:
  “陛下,您应当听人禀告了——我想要去底狱陪着言晋。”
  “……”
  沉宴歪头看着他,眯了眯眼,而后一笑。
  是啊,他听人禀告过了。
  他怎么会还没听人禀告?
  楚渊的动静——或者说求瑕台里的一切,其实有什么不是被监控在他的眼底?
  果不其然,见他这么低笑,楚渊也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看来我猜的没错……这里的一切都在你的监视之下了罢?”
  “不过是派人向朕多多汇报你的起居而已。”
  沉宴却自然而然说,脸上毫无半分心虚之色:“你体弱,又是朕关怀之人。有什么念头、打算,朕自然要第一时间知道。”
  楚渊抿了抿唇,苍白病气的脸上明显有一种不快的神色。
  啧啧啧。
  沉宴无声咋舌,在心里想着:瞧啊,看看我那个废物的原识,在我不在的时候,竟把他的心上人捧成了什么样子?
  监视监视他的起居而已,就已经不愿意成这个样子。
  那本君倘若做出更混账的事情,他岂非气都要气得喘不过来?
  但七杀并没有半分惭愧的意思,反而更加期待了起来。
  “陛下,没有想到,你我也有走到今天的地步。”
  良久,楚渊看着这满地的狼藉,轻声地说。
  七杀一笑,反问道:“哦,是吗?”
  “——那你倒是你说说,我们走到了哪一步?”
  他故意做出一副惊奇之态,然后目光又在卧房扫了一圈,当即找到一个空处,随意坐了,问:
  “你以往有什么不满的,可以一样样讲给朕看。”
  楚渊站在原地,却只是沉默着。
  “羡鱼,朕有时候为你默默付出,你却全然不知道啊。”
  沉宴无趣地凝视自己的手,左右翻转着看了看,摇头说:“难怪你替言晋那小子委屈,又觉得我们的情谊全不复初——你的心思全在他身上,又何曾注意到过朕?……羡鱼,朕心里真是好生地委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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