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望(93)
这天气实在是热,戚在野没干一会就把衣服脱了,汗珠挂在肌肉上,反射着阳光,使得他肌肉看上去亮晶晶的。
费闻勒支着下巴,打量他赤裸的身体。戚在野的肌肉不算厚实,却也不单薄,有种朝气蓬勃的力量感。过一会后,他指着对方腰上的火焰纹身说:“这里以前是我的位置,那黑色羊角还是我给你纹的,可惜被剐掉了。”
戚在野没说话,瞥了眼他的脚,心想等他行动能力恢复,就买个镣铐把他铐起来。
从这晚开始,戚在野便跟伯爵分房睡了,只是没睡多久祝鹤就来了。于是戚在野不得不把床让给他,重新跟伯爵睡一起。
费闻勒和祝鹤的相处不太好,常会为了一些小事起摩擦。在戚在野看来,这些事真算不上大,左右不过是在小戚宝面前争风吃醋。
查理管不了这两人,便会等戚在野回来跟他说。
“吵什么吵!当着戚宝的面吵架,你们很光荣吗?”戚在野先是冲费闻勒道:“叮呤咣啷的吵死了!能不能有点阶下囚的自觉?滚回你的地下室!”
费闻勒看着戚在野时,余光瞥见祝鹤在后头笑,可当戚在野回头,对方又摆出一副虚心认错的样子,“我陪戚宝画画去吧。”
戚在野话都到嘴边了,见他这么诚恳也不好再指责:“去吧,以后别这样了。”回头一看费闻勒还站在原地,立马又气不打一处来,“去啊。”
费闻勒哼着歌,摇头晃脑地走了。
第二天戚在野下班回到家,小戚宝和查理一起冲出来,“小鹤离家出走了!”
这是小戚宝的说法。
“小仙整个下午状态都不好,刚说要出去走走。”查理说。
“让他去吧,过会吃饭再叫他。”
“好像是费先生跟他说了什么。”
戚在野叹了声气,只得把公文包交给查理,抱起小戚宝去找人。
小木屋附近有一片酢浆草花田,那里本是一片荒芜之地,是戚在野看它光秃秃的,实在难看,就买了一袋花种撒上去。
祝鹤面朝着夕阳,坐在田埂上。田边栽着几棵柳树,长长的柳条随着微风,在暖橘色的夕阳下轻拂。
小戚宝从戚在野怀里跳下来,小跑过去,扑到祝鹤背上一摇一晃。
“鹤鹤,回家啦!”
祝鹤把她从身后捞过来抱进怀里,捏了捏她的脸,然后架着她的腋窝举高高玩。
戚在野在他身边坐下,“费闻勒又怎么你了?”
祝鹤抿紧嘴唇,把小戚宝抛得越来越高,虽然是笑着的,眼里却是掩饰不住的落寞。
“再不说我走了啊。”
“没什么,就听他说了一些故事。”祝鹤终于开口,“你小时候的事、你跟他决裂的事,还有上回他要拿炸弹炸我那事。他说你那时怀着孕,却彻夜不休地配合警方来排查炸弹。”
戚在野静静听他说完,坦然笑说:“那会我还喜欢你嘛,爱情就是会让人做许多不理智的事。”
“对不起。”祝鹤把戚宝放下来,扭头看向他说,“我太幼稚了。”
“我已经说过很多遍没关系了,每一次都是真心的,换位思考,我想我也……”戚在野顿了顿,笑着看夕阳说:“不对,我觉得我比你有担当一点。小鹤,以后谈恋爱了,不要动不动就冷暴力,即使想分开了也要直说,不然对方会很难过的。”
“我让你难过了对吗?”
戚在野点点头,“但那都过去了,我现在想起你,也只会想起那些美好的事。我同意你重新走进我的生活,就代表着我放下了。”
“可我一直觉得遗憾,那时我太幼稚了,什么都没想明白。”比起歇斯底里的指责,戚在野的轻描淡写更让祝鹤痛苦,“以为谈恋爱就是图个好玩,却没想过责任。”
“那以后就多想想吧,人就是在犯错中长大的。”
一阵又一阵清凉的晚风吹来,使得头顶的柳条沙沙作响。
“在放下之前,你能不能圆我一桩遗憾。”祝鹤小心翼翼地说。
“好,你说。”
祝鹤把戚宝放下,让她去田野间自己玩,然后随手摘了一根狗尾巴草,示意戚在野伸出手来。
当戚在野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时,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祝鹤拿过他的手,用小草往他无名指上饶了一圈又一圈,直接在他手上编了一枚戒指。他红通着眼,握着戚在野的手,端详着那枚草编成的戒指说:“你以前说自己怯懦,可从认识到现在,我觉得你才是那团无畏、真诚又勇敢的野火。”说完他把戒指褪下,然后捏着它举起,仰头看它框住的那一轮夕阳,“好了,这下尺寸对了。”他眼底泛着亮光,不一会泪珠便顺着他的眼角滑落,悄无声息地落进泥土中。他叹了声气回过头,却见戚在野起身走进了花田。
“戚宝,回家吃饭了。”戚在野喊道。
小戚宝蹦蹦跳跳地往回跑,跳着扑进他怀里,然后“咦”了一声。
“爸爸你眼睛红了。”
“爸爸,你哭了……”
小戚宝嘴巴一扁,也跟着要哭,“有人欺hu你吗?”戚在野把额头轻轻靠在她肩上,轻声道:“别说出去,这是爸爸的秘密。”
风很快就吹干了泪迹,吹散了眼周围的红晕,当戚在野抱着小戚宝往回走时,他看到祝鹤站在柳树下,身形挺拔,很是好看。
他想起很久之前,他们确定关系的那个夏夜,那个夜晚的每一个场景都让戚在野印象深刻。
树下漂浮的萤火虫,草间掩藏的清脆虫鸣,远处的烟火和吵闹的人声,以及向他弯腰凑近,微笑看着他的青年。他闻到了对方身上清甜的酒气,他没有喝酒,却仍感觉到了微醺的醉意。
多么美好的回忆啊。
*
第二日伯爵受邀要去参加一个艺术展会,要三天才能回来。
“早去早回。”戚在野在门口送他的时候如是说。
“但愿你是真心的吧。”伯爵意味深长地说,然后转身坐进了收藏家的车。
伯爵走的第二天,查理为了修理下水管道不慎扭伤了手,戚在野把他载去医院,顺路再送小七宝上兴趣班,路上又约了工人上门修理水管。
查理下车前,戚在野对他说道:“等水管修好了再来接你们,估计时间也差不多,要是晚了,就原地等我一下。”
查理向他挥别,“慢点开车。”
晚些时候,修理水管的工人来了,他在戚在野的指挥下停好车辆,然后拎着工具箱下车。
他生得异常高大,那一身灰蓝色工作装艰难地包裹住他的肌肉。他带戴着帽子、口罩,遮掩住了相貌,戚在野扫他一眼,觉得身形有些眼熟。
“出水量一直很小,清洗什么都很麻烦,今天还堵了,你顺便通一下。”戚在野带着工人进入木屋,因着对方来迟了,故时间有些紧,修完水管要立刻赶去学校接孩子。
“装修不错啊。”工人步伐慢悠悠的,目光还在左右打量。
他说话声音有点怪,像是刻意把嗓音压低了。
“厨房在这边。”戚在野往前方一指。
“噢,什么问题呢?”
戚在野看了眼挂钟,耐心重复一遍后又道:“过会我有事出去一趟,不过我外甥在楼上睡觉,让他给你结账。”说着打开水池下的橱柜门,露出里头的下水管道。
工人听罢,蹲下身用扳手敲了敲水管,“嗳,你家谁管钱啊?”
戚在野瞥他一眼,内心竖起防线,“你修吧,我去给你倒杯水。”
“是你老公吧,他是不是很能拿捏你。”
戚在野把水杯放在厨台上,“你只管修你的。”
“聊聊嘛,你家院子不错啊。”
厨房窗外种了些木香花,一朵朵黄色小花挤挤攘攘地堆在窗口,瞧着格外赏心悦目。
“是你打理的吗?嗳,老板,拿个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