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望(163)
戚在野被人松了绑,起身整理衣服,拍拍身上的土,尽量让自己体面干净些。
他情绪没什么太大起伏,走时还能跟少女平静告别,“今天多亏了你和霍叔,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明妮.斯宾塞,你也可以叫我霍淞。”
“好的,明妮小姐,今晚多谢你了。如果你有想要的报酬,我一定倾尽全力。”
明妮是个同样有着绿色眸子的小姑娘,她眨眨眼说:“什么都可以吗?那就先跟你预约一张选票吧,我未来要做你们的首相。”是和她小叔叔如出一辙的野心。
戚在野笑了笑,感觉到裤管下坠,他低头,笑容淡去。
费闻勒顶着一张被血浸染的脸,良久不发一言。
明妮瞄准他的手,却被戚在野阻止了。
明妮不解, “戚先生?”
“你看,我说我了解你吧。”费闻勒因为疼痛,笑得呼哧呼哧的,“你怎么可能一个人贸贸然地找来。”
“小羊,”戚在野垂眸,“我没有忘。”
费闻勒浑身一震。
“我曾说,如果你是逃犯,我就陪你做逃犯,你想做英雄,我就帮你做英雄。然后你问我……”
“我问,我做了狗熊怎么办。”费闻勒接话。
“我说,我不奉陪。”
费闻勒咳出一口血,吃力地苦笑,问了个有点傻的问题,“还回得去吗?”
戚在野只是很平静地,慢慢卷起衣服下摆,直到露出腰间的纹身。
最开始,那里有一个黑色羊头的纹身,是费闻勒拿着针,就着烛火,一点点给他刺上去。
后来,戚在野亲手拿小刀剐掉了它,只留下一团凹凸起伏的疤。
现在,一团黑色的火焰取而代之,张扬地在他腰间燃烧。
“这里有过你的位置,但以后不会再有了。”
明妮安排了几个医护人员在外等候。祝鹤横抱起方叙往外走时,结结巴巴地和戚在野解释,“他、他鞋子丢了。”
“先送他去医院吧。”戚在野点头说。
祝鹤心情复杂,“你不要离我太远,我想和你说说话。”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心慌,他不认为戚在野会为他方才的选择生气,他救了他,同时也保护了方叙,这就是最正确的选择。
戚在野回说:“你们先去,我和明妮小姐再说几句话。”
祝鹤欲言又止,怀里的方叙咳了几声,一旁的医护人员又在催促,只得先离开。
“要跟我说什么?”明妮笑问。
“麻烦替我向你叔叔报声平安,回京州后,我会亲自向他道谢的。”他说着话,却渐渐听不清自己的声音了,只看到面前的明妮脸色突变。戚在野茫然,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自己的裤子已不知何时被染成了红色,裤脚管甚至有血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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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更到这啦
第115章 IF线 我愿意是激流(十三)
“你怎么在这?”祝鹤放下花束,不爽地盯着霍仲希。
对方礼貌颔首,转向戚在野说:“我明天再来。”
“来什么来,别给我来。”祝鹤嘟囔,瞪着霍仲希直到离开病房。
戚在野自他一进来就想吐,忍了半天,终于在对方坐到床边时说:“去开窗。”
“哦。”祝鹤老实去了,完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从方叙病房出来的时候忘喷信息素消除剂了。戚在野最近不知怎么回事,按理说beta对信息素不会太敏感,可他一闻到方叙的味道就各种不适。
“他来干什么?”祝鹤把外套扔到一边,闻了闻身上,只余淡淡的花香,应该没问题了。
“来探望我。”戚在野抽掉腰后的枕头,翻身躺下。
“我一来你就睡。”祝鹤推推他的背,好奇地问:“你们聊什么了?”
“来给我念书。”
“从京州特意飞来提拉岛,就只是给你念书?”
不止是念书,还说起了那回和祝鹤同乘一班飞机,闻到了他身上的omega信息素,所以才想起去调查背后的故事。
戚在野也向他道了谢。那天在心理诊疗室外与他交谈时得知,提拉岛是他的第二故乡,便猜测出岛上可能有他的势力,于是在上飞机前硬着头皮请求他帮助。
祝鹤这才瞧见床头柜上的书,“这有什么好念的,你自己不能看吗?”
“他怕我无聊。”
祝鹤趴在床沿,手指无聊地卷着戚在野的头发,“小野你转过来,我想听你说说以前的事。上回问你,你说以后再说,今天总能说了吧。”
还在船舱的时候,听到费闻勒与他的对话,祝鹤就猜到戚在野对他隐瞒了一些过去,他倒不是生气,就是有点好奇,原以为戚在野只是出生不好,但没想到经历还这么坎坷。
祝鹤再三追问,戚在野招架不住,说了句“过得很倒霉”就打发了。
“我就是想多了解你一点……”祝鹤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抵触?这几天连抱抱我都不愿意了,也不爱搭理我,可你明明跟那姓霍的聊得那么开心。”
戚在野把脸埋到被子里,提不起劲说话,这几天都是这样,一见到他人,就丧失了说话的欲望。
祝鹤趴着嘟囔,说着说着就睡着了,这几天他累坏了,天天两个病房来回跑。戚在野动作轻慢地起床,把他的外套挂到洗手间,出来后松了口气,喉口的浑浊恶心总算褪了个干净。
保胎治疗大半个月后,突然有位律师找到了戚在野,他说他是贺先生的雇来的。
“遗产?”戚在野差点没被水呛到,“他那么年轻立什么遗嘱。”
这不是重点。
“他为什么要给我?”这才是问题所在。
“他没有子嗣。”
“我也不是他儿子。”
“他没有伴侣。”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律师微微一笑,“您不如先看看他的遗产分配?”
戚在野没有看,客气地请了律师离开,而对方表示隔日会再来。
可就在隔日,戚在野在电视上看到了贺行简的死讯,在一次恐怖袭击中,他被意外波及,不幸离世。
戚在野怔住,不敢相信前不久还跟他嬉笑耍嘴的人就这么没了,他为此感到惋惜和难过。
“外面有个自称律师的人要见你,被我给拦了。”祝鹤刚给方叙办完出院手续回来,“你认识?”
伤感的情绪,在看到祝鹤带着花束进屋时,陡然变得更加沉重,很累,很疲倦。
“前几天来过,让他进来吧。”
“来过?我怎么不知道。”
“你又不是每时每刻都待在房间里。”
“你不开心?因为我经常往方叙的病房跑?”祝鹤手握在门把手上,心想方叙没说错,他果然是吃醋了,于是回头解释说:“ 是我把他送来提拉岛的,他父母至今不知道他被人标记过,我总得负责到底。而且这次也是因为你和黑羊的恩怨,才把他牵扯进来的……我算是替你赎罪。”
乍然听到这番言论,戚在野坐起的动作一顿,“赎罪”这个词太严重,让他的大脑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直到后面与律师交谈,仍旧无法集中全部注意力。
这天,戚在野照旧客气地请了律师离开,并明确表示,不会接受那笔遗产。律师只说让他再考虑考虑。
傍晚祝鹤买饭回来,戚在野正在做试卷,平板放在一边,里头不时有男人的说话声传出。
他探头一看,不爽地情绪立刻冲到头顶,“你怎么在跟他视频!”
视频对面的人正是霍仲希,他似乎还没下班,西装马甲搭淡蓝衬衫,低头伏案写写画画,背景是宽阔的窗、城市的高楼,以及夕阳。
“在帮我分析试卷。”
霍仲希叩叩桌子,戚在野扭头去看,讶异道:“什么时候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