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望(177)
像成千上万多玫瑰在他皮肤间盛开,瞬间将身体淹没,他呼吸灼热、心跳急促,目之所及都是红色。
好若下了场大雨,浇得小花东倒西歪,花丛间有雨雾升起,模糊了每一朵玫瑰的颜色,给它们蒙上了一层朦胧暧昧的气息。
许久雨才停了,玫瑰被打得恹恹的,软软地耷着花枝,淅淅沥沥吐着雨水。
拂莱.丹戈细心地擦拭指缝间的浊液,背靠椅背,长长地舒气。
随着天气转暖,忧郁的红发一去不复返,他一日比一日充满精神气,可就因为恢复得过于快,惹得身边人都觉得他是在强撑。
戚在野仍旧会在有空时候去伯爵书房里念邮件,不过这天伯爵却递给他一本童话书,要他照着念。
“玫瑰和夜莺啊。”
“看过吗?”
戚在野手指摩挲在作者名字上,“没有,不过我知道郑谷。”
很有意思的一则童话。戚在野念完向伯爵借了这本书。
伯爵应允,指指身后的书架,表示他可以把郑谷的一整套作品借走。
“听说你最近在找律师。”戚在野站到伯爵座位边上,听他这么问道。
“嗯,他不肯签字,我打算起诉离婚。”
“要帮忙吗?我爱看那臭小子吃瘪。”
“不用,你手怎么了?”戚在野才注意到伯爵的手上缠了不少创口贴。
“最近在学木雕。”
“哦哦。”戚在野翻开一本书,油墨的香气混合着一点玫瑰味道扑了一鼻子,他忽然想到伯爵的信息素就是玫瑰,恍然大悟,“怪不得你这么喜欢《玫瑰》,因为你就是啊。”那本童话书被翻得书页都皱了,可见主人的喜爱程度。
“错了。”伯爵说戚在野错了,却不解释原因。
戚在野靠在他椅子上闲聊,“那你是被他们的感情打动了?”
伯爵微微侧身,抬头与红发对视,反问:“你觉得他们之间是什么感情,爱情?友情?”
戚在野想了想,“我不敢断定这份感情的实质,因为爱情是什么样的、友情是什么样的,我以为我知道,其实我不知道。”
那一瞬间,戚在野脑海里闪过许多人,他自嘲地笑笑,“我可能生来就与亲密关系无缘。那丹戈先生你呢?”
“爱情。”伯爵的回答毫不犹豫,“怎么了,很意外吗?”
戚在野方才张了张嘴,表情确实有些诧异,“倒也没有,就是没法把你和爱情联想到一块。”说到这他有些好奇,手扶着椅背微微压低身体,“丹戈先生,您谈过恋爱吗?我似乎无法想象你和恋人逛街、约会的画面。”
“谈恋爱就一定要做这些事?”
“看来你有别的想法。”
“交流。用语言,而不是……”
“肉体。”戚在野替他补上了这个他似乎不大想说出口的词。
“嗯,在交谈中层层递进感情,让两个拥有不同的经历的灵魂慢慢融合。”
“你有过这种经历吗?”
“没有。”伯爵回。
戚在野笃定地说:“所以你没谈过恋爱。”
拂莱.丹戈不作回答,嘴角似有若无地笑。
戚在野抱歉地笑,“冒犯了。”
拂莱.丹戈并不介意,“没关系,接下来该轮到我冒犯了。”
戚在野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与贺先生确定恋爱关系了?”
“首先,不算冒犯。其次,没有。”
“但你们亲密无间。”
戚在野回想与那alpha的相处,“算是吧。但并不只有爱情才亲密无间。”
“那你们是什么?会上床的朋友关系?”
戚在野发现拂莱.丹戈在说一些性相关的词汇时,耳朵会突然红起来。他无意让人难堪,就选择性忽视了。
“我不想对我们的关系追根究底,当下感觉开心就好。”
“这一定是他教你的。”
戚在野不置可否,他晃了晃手中的书本,“借走了。”
“欢迎探讨。”
“能去你的花房里坐坐吗?”戚在野临走时问。
伯爵在庄园里新建了一座玻璃花房,他偶尔会在公休日里去那闲坐一会。
“当然。”
*
春天过去,拂莱.丹戈的观察还在继续。
庄园里的白桦树林枝叶愈发茂密,树林边常会出现一对身影牵着马散步,他们穿着相似,均是白衣黑裤,一高一矮走在一起,说话的间隙,偶一对视就接起了吻。
夏初的温度不是很高,红发有时会去花房里喂奶,他悠闲地坐靠在躺椅上,衣服袒露一半,宝宝趴在他胸前吸吮,他单手拿书,阅读到有趣部分时,光着的脚会左右摇晃。
绿眼睛有回撞见过这个场景,当时他淡定地转身,等红发整理好衣服才坐下说话。他是来邀请他出游的,但戚在野过几天有考试,给婉拒了。
绿眼睛临走前起身整理西装,他总是一副人模人样的打扮。戚在野打算把宝宝抱回屋睡觉,不过他起身的时候被对方制止了。他的脚被温柔托起,放在绿眼睛的膝上,然后套上了袜子。
“几步路而已,不用特意穿袜子,再说天气又不冷。”戚在野抱着宝宝,推拒的动作不好太大。
绿眼睛摩挲他的脚踝,微笑说:“那就当我别有用心吧。”
之后戚在野目送他离开,神色复杂。拂莱.丹戈想,可怜的红发终于意识到绿眼睛的所图了,那家伙对他才不止兴趣,还有更深沉的肉欲,
拂莱.丹戈觉得红发真可怜,只有肉体被渴望,灵魂却无人问津,那些低级的alpha们,追求的永远是色与欲。
他和他们是不一样的,想到这,拂莱.丹戈忽然陷入沉思,刻刀在木像上深深地划下一道,是吗,真的不一样吗?
红发的身体陡然出现在他脑海里,匀称的肌肉、冷白的皮肤,长而直的双腿,圆润饱满的趾头。还有一颗他从未见过,却经常被贺行简提起的痣,长在锁骨上的,小小的一颗,在远距离或监控下根本无法看清。
那颗痣长什么样?在哪边的锁骨上?什么颜色?什么形状?它在被亲吻时,主人会敏感到哭泣吗?
拂莱丹戈抚摸木像上的那一道划痕。
哦对,那绿眼睛的alpha可不是什么好家伙,他喜好掌控、疼痛与虐待,如果红发……
如果红发落到他手里……
他再次拿起刻刀,在木像身上雕刻,他在那光滑的胸膛上落下一道道划痕,它变得不再完美、变得残破凄楚,拂莱.丹戈抚摸木像的脸颊,它变得……那么美。
*
戚在野最近暂停了搬家的打算,也是因为去了新住处,祝鹤说不定会厚着脸皮住下,他实在承受不住对方的纠缠。
也是因为这个打算,方时幸欣喜若狂,还特意来了趟庄园探望。她和戚在野面对面坐着,时不时摩挲大腿不知该说什么,“唔,我听把柏木说,你想买下这座庄园?”
“是……”
“那太好了!”她向戚在野分析了房屋买卖与赠与哪个更划算,“我真的很高兴你能喜欢这里,你想买下它,也是因为住得舒心吧。但是那个讨人厌的家伙怎么把茶花全拔了,等他回来我要找他算账。”
戚在野解释说:“是猪拱坏的,不是他的原因。”
他们阳台上喝茶,座位旁放着小戚宝的婴儿车,猪就在楼底下的草坪上扑蝴蝶,方时幸随意往下一扫,“好像又大了点。”
“很能吃。”戚在野笑笑。
“小玉看上去也挺能吃的,唉,真重。”她把孩子从车里抱出来癫了颠,谁想小孩一下就哭了。
方时幸怪尴尬的,“那上次老方抱她哭不哭?”
她说的是方堃,先前他跟霍仲希来过一回庄园,不过真不巧,戚在野那天出门上学去了。据查理.金说,小戚宝当时哭得昏天黑地,回到保姆怀里后一直吐奶,弄得方堃很是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