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望(206)
“怪不得着急分手,原来有更好的下家了。”祝鹤好像喝醉了,说话轻浮。
戚在野顺着他的话回:“他是挺好的,很有担当。”
对面的祝鹤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最终挂断电话。这之后戚在野就一直没睡着,睁着眼睛到天亮,小表哥在早晨来电,蔫蔫地表达内心的愧疚。
“都是因为我,才害得你不得不跟那可怕的家伙结婚。”说完小表哥又精神抖擞,“干脆我们逃吧!又不是没逃过!”
“别异想天开了,不说逃去哪,小羽的学业怎么办?我的孩子怎么办?”
孩子,丛容原以为没有比一大清早从新闻上看到“表弟求婚”更让人震惊的事了。他失声叫道:“你怀孕了!”紧接着他又了解到贺行简其实并没有答应求婚,焦虑地狂抠大腿,“怪不得他不答应了,哪个圣人会接盘前男友的孩子啊!”他越想越不安,要是失去贺行简这尊大佛的庇护,他们一家子都得玩完,他必须得帮表弟想想办法!
一早上电话不断,才结束与小表哥的通话,贺行简就紧接着打来喊他起床。
天这会才刚刚亮,戚在野握着手机一脸震惊,“这么早干嘛去?”
“跟我去公司。”贺行简玩笑道:“难道你还想在我这白吃白住?”他收留戚在野有一段时间了。
贺行简在电话对面打领带,简单交待了今天的行程,从早到晚,满满当当。
“下午不用跟我出去见客户,会有助理带你熟悉公司。晚上下班,我们先去吃饭,然后送你去上课。”
戚在野已经握着手机来贺行简卧室找他了,“上什么课?”
人都在跟前了,就没必要隔着手机对话了。贺行简挂断电话继续交待,“语言课,给你报了纽语和希语,上完课大概九点,回来吃点东西写作业,我来检查。”说罢招招手让他过来。
戚在野站到他跟前抬头说:“你望子成龙啊。”
“你不乐意我就去退了。”贺行简双手合拢于他腰间,以手作尺量出腰围,“上班以后要穿正装,下午就让人送衣服来。你这什么表情?”
戚在野挠挠脸,“有些反应不过来,还没人这么管过我……”
“讨厌吗?”
“不讨厌。”戚在野如实说。
“你该讨厌的。”贺行简不按套路出牌,“任谁都不能打着为你好的旗帜,擅自替你做决定。”
戚在野皱眉,“你好矛盾。”
“我在教你叛逆。”
“我为什么要学叛逆?”
“任何人都要有叛逆精神。”
戚在野困惑,“你觉得我没有?”
“你有。”如果他没有,两人便无法相遇在当下。他会成为瑞比斯的一缕尘烟,无人在意他会在何时,以何种形式消散。
“你有,但不够,总体来说顺从大于叛逆。小可怜,他们都快把你的叛逆磨没了。”
“他们”可以代指很多人,维纳斯州的黑手党、华美洲的丹戈伯爵,时间线再往前推,“他们”也可以是自卫队、养父母,以及该死的命运。
“你这家伙,要是早点在我手下调教就好了。”贺行简对着镜子打领带,戚在野靠在落地镜边上,看他手指翻飞,熟练打出一个好看的结。
他对贺行简的话没当真,玩笑回问:“那你打算把我调教成怎样的人?”
“让人一看到就觉得该仰望和向往的人。”
戚在野笑着摇头:“不好不好,站得太高容易孤独。”
“还想让你成为最叛逆、最具冒险精神的人。”
戚在野继续“挑刺”,“把‘最叛逆’去掉。”
“以及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一怔,戚在野低头揉揉鼻子,即使是假话也挺让人心动的,“哦……”他视线飘向别处,“我去看看阿姨做了什么早饭。”
抬脚预备走,领口忽然感到一阵拉扯。他被贺行简揪回来往上拎,两人的距离一下缩短,面庞几乎贴在一起。
“现在我就来教教你怎么叛逆。你该指着我的鼻子告诉我,‘嘿!老东西,少插手我的事,你很快就要被社会淘汰了,想法已经全部过时,别再替我做决定了!’ 来,试着说说看。”
“你病得真是不轻。”戚在野哭笑不得,“不过那好吧……”
他有样学样,在贺行简鼓励的目光下,揪住他刚打好的领带,把人往下拉,“嘿!老东西!”他故意停顿,意味不明地笑。
“说。”
笑容转为灿烂,“谢谢你。”
他跑了,留下贺行简整理弄乱的领带,嘴里笑骂:“臭小子,这么不听话。”
没隔几天,戚在野就准备第二次求婚了。丛容给他做足了准备,表示这一次绝对没问题,“他就喜欢这样的!”
白天戚在野照旧跟着贺行简去公司,处理一些简单的文件,遇到不懂的就问他,他要有事,就向他的秘书讨教。
晚上不上课,他们去了码头。几日前一艘货船在摩海被截,贺行简亲自出面谈判,花了一笔不小的钱连人带货赎回来。他们此行要去慰问受到惊吓的船员们。
船上在开聚会,水手唱歌跳舞庆祝劫后余生。
贺行简和大胡子船长在边上聊天,目光时不时搜寻甲板上戚在野的身影,他没一会就和几个同龄人玩到了一起,笑嚷着往地上甩扑克。
有人抱着吉他穿梭在人群里,不断邀请人合唱。最后他来到戚在野身边,拨下一串弦音。
“传闻海妖有一头红色长发……”歌手唱道。
一旁的牌友揉了揉戚在野的头发,接下去唱道:“他会唱歌蛊惑人心。”
戚在野甩下一张牌,“他还会打牌杀你个片甲不留!”
众人笑成一团,闹哄哄的。
贺行简咬着烟,烟头的火在晚风中忽明忽灭。老船长问他笑什么,不过也无需他回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明了了。
“一回来就听说你要结婚,那就是你的新婚妻子?恭喜。”
“结婚还早,我还没答应他求婚呢。”
老船长笑话他,“你怎么还拿上乔了。”
“不许?”
那边的戚在野赢了牌,就被另一帮人拉去跳舞,因为怀孕,他主动说要给水手们唱歌,于是借了歌手的吉他,身手利落地爬上一个集装箱。
他西装早脱了,领带也解了,站在高处,白衬衫被风吹得鼓起,红发在夕阳下蒙上了一层暖橘色。
他一拨弦,所有人都欢呼起来,唱的是《水手与鲸鱼玛丽》,一首诞生于海上的古老的歌。
水手们拿着喷香的烤肉与浮满泡沫啤酒,围成一个圈跳舞。
贺行简忽而叹气。
“又怎么了你?”老船长问。
“他要是现在跟我求婚,我一定会答应。”
那抹白色的身影在风中好似摇摇欲坠,可他的红发又充满着朝气,破碎与蓬勃的生命力在同一时刻体现,是那么吸引人眼球。
“这还不简单。”老船长不顾贺行简的阻拦,随手招来一个水手,贴耳说了几句话后,水手大笑着跑了。
贺行简抚额,无奈道:“老亨利,看你干的好事。”
老船长摊手,“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身负重任”的水手跑向集装箱的一路上,把求婚的事也抖落了一路。水手们沸腾了,在戚在野还不知情的时候就在底下喊“结婚!”、“结婚!”
戚在野脚步轻快,几步就从集装箱搭成的阶梯下到甲板上。水手们自动给他让开路,挥舞手臂给他欢呼鼓劲。
“老亨利你看这臭小子,平时白教他稳重了。”贺行简笑骂。
戚在野来到他跟前,气息微喘,嘴角是扬起的,“听说你想跟我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