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望(74)
没有等来回答,霍仲希自顾自说道:“知道了,会为你折一株茶花回来。”
“霍先生临走时嘱咐我们说,可以带你下去走走。”泰拉拉开窗帘,拿上衣服到床边,想要将戚在野扶起来。然而对方却懒懒地摆摆手,那条肤色冷白、肌肉紧实的手臂上留有被束缚过的艳红勒痕,看着很是触目惊心,而其余皮肤上的痕迹,更是让泰拉震惊。
她默默帮戚在野穿好衣服,又任由他缩回被子里,一番犹豫后,伸手探了探戚在野的额头,好在温度正常。
泰拉坚持在床边读晨报,“国王的瑞比斯之行十分顺利,民众也非常热情。国王的团队将于24日上午返回京州……”
“中午吃土豆浓汤吧,我让他们撒点栀子花进去开胃!”泰拉面对戚在野时总是自言自语,但她从不介意对方的沉默,总是一个人快乐地叽叽喳喳,这大概便是霍仲希雇佣她的原因。
雪停的那天,泰拉把戚在野拉到窗边,指着楼下的雪人说:“他们几个没见过雪,一早上光在那滚雪人了,您要不要下去一起玩,别担心会冻着宝宝,我会给您多穿点衣服的!”
仿佛听到了某种咒语,一瞬间,戚在野好似从浑噩中醒来,眼睛忽然有了光彩。他手罩在小腹上,额头抵着冰凉的落地窗,眸光闪动,“宝宝……”
霍仲希于半个月后结束出差,回来的时候,泰拉依旧在给戚在野念报纸。可这日,一向爱笑的她忽然一改往常,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大家都知道国王失踪了,可报纸上怎么没报道呢?”
卧室里暖融融的,戚在野昏昏欲睡之时,听到楼下有争执的声音。
“你疯了吗!那可是他的妻子!”
尽管只与玛格丽特公主见过一回,戚在野却认得她的声音。
“我并没有拦着他来寻。”霍仲希含笑着回。
“你把他藏到这种地方来,让人家怎么找!把他还回去!立刻!马上!他这个人阴晴不定,鬼知道会因为什么原因退出我们的合作,现在是关键时期,出不得任何岔子!”
“进来喝杯红茶吧。”霍仲希依旧从容淡定,但公主可没这么他这么稳定的情绪,“莱恩!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忘了你的家族吗!你忘了斯宾塞的荣耀吗!我们需要他的支持,难道你想功亏一篑吗?”
费闻勒插着兜,冷眼看着这出龃龉。他厌恶上城区人,却喜欢看狗咬狗,就是另一条狗情绪不够激动,笑他妈笑,恶心死了!
公主被请进了屋,费闻勒跟着进去没多久就被请了出来,原因是他想在里头吸烟却不被允许。
“真他妈事儿!”他低声骂道,烟头狠狠捻在一株绿植的叶片上。
头顶有声响,费闻勒警觉回头,猝不及防就与二楼落地窗前的戚在野对视上了。他掌心贴着窗,静静地看着自己,眼睛里没有什么仇人相见的波动,反倒露出几分脆弱感来,费闻勒冲他竖了根中指,用口型骂道,叛徒。
而对方嘴巴碰了碰,似也用口型说了两个字,咩咩。
第60章 自由
“费闻勒,为什么他们都叫你咩咩?”
“找揍呢他们!”
“那到底是为什么?”
“你看我头上这个胎记像不像羊角?”
“所以你叫黑羊,也叫咩咩?”
“咩咩是我从小叫到大的小名。”
“那你为什么不许他们叫?”
“只有我姐姐才能这么叫。”
“那我能叫吗?”
“滚蛋!穿开裆裤的小屁孩!”
费闻勒将身体放松在草坪上,伸手触摸天空,感受指间的风。“小野,况且况且是什么意思?”
“火车的声音啊,就像这样。”戚在野把他从草地上拉起来,双手搭上他肩,从背后推着他走,一边走一边嘴里念叨:“况且况且况且……”
费闻勒仰头爽朗大笑,与戚在野一起在草地上饶了一圈又一圈,他心情很好,所以不介意戚在野一声声地喊他咩咩。
*
费闻勒挑眉,坏心眼地把手张在耳边,佯装没听清的样子,事实他确实没听清。玻璃窗厚实,只能通过戚在野口型来判断他说的话。
然而接下来戚在野并未再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楼下的费闻勒,他嘴唇微张,呼出的气在玻璃上形成一小片白雾,然后用手指在上面画了只羊,不过很快就擦掉了。
有人从身后走近他并将他抱住,费闻勒站起身,还想看得更仔细些时,玛格丽特却在这时出来了。
公主怒气冲冲地离开,费闻勒走之前最后看了眼二楼落地窗,霍仲希正将一支娇嫩欲滴的茶花别到戚在野耳后,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问喜欢吗?而戚在野只是摸了摸花朵,然后便将它摘下捧在手心看,说了句什么费闻勒分辨不清,就看见霍仲希听完笑着把他按在玻璃窗上亲吻。
戚在野挣扎间,露出了手臂上的一道道勒痕,鲜红瞩目,十分显眼。
费闻勒“啧”了一声,觉得这画面恶心,扭头就跟着玛格丽特走了。
戚在野说的是:“你把它根剪了,没多久就会死的。”这是他这么久以来,说的第一句话,声音哑哑的,语速很慢。
霍仲希很高兴他能主动开口,与他接了个深深的吻。
“今年大寒,它这样娇嫩怕是难以越冬,折来放在温室里装点,不也挺好。”
戚在野重复着说:“可是没了根,它会死的。”
“生命总会有尽头的。”霍仲希将他抱上床,并褪去所有衣物。他怜惜戚在野的孕肚,并不放开了做,而是让他伏在几个摞高的软枕上,从身后亲吻他的身体。他托起戚在野的腰,吻着他的腰窝与绵软的臀,直至他动情颤抖。
当天晚上,戚在野被带去了其他地方。
他们前脚离开,后脚就有一辆黑色车辆找来了半山别墅。
“伯爵,里头没有人住,费先生的消息似乎有误?”查理金对着电话里的人说。
等了有一会,对面的拂莱.丹戈才道:“去找玛格丽特。”说罢就挂了电话。
新住处是一座古朴典雅的庄园,据泰拉说,这是霍仲希还是小斯宾塞先生时住的地方。
一到新环境,戚在野又变回了死气沉沉的模样,像一只换了笼子的金丝雀,总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新笼子。
霍仲希这段时间很少来庄园,听泰拉说,他去了各个州出差,忙得脚不沾地。
元旦这一夜,霍仲希顶着风雪来了,彼时戚在野正在壁炉前取暖,泰拉在一旁给他念书。
霍仲希在客厅的门前看了一会,臂弯间大衣上的细雪,被暖气融化成水珠滴落到地毯上。
戚在野歪在软枕上,披着厚实的毛毯,闭着眼睛似睡着了。
霍仲希走上前,拿过泰拉手中的书,接着她刚才念的继续读下去。
戚在野慢慢睁开眼,看到他的身影立刻又闭上,还把毛毯扯到了头顶,只露出几撮红色头发。
霍仲希弯下腰,把他揽进怀里蹭了蹭,“别憋着。”
“你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声音从毛毯底下传来,显得闷闷的。
霍仲希笑着问他:“那你乖吗?”
戚在野从毛毯里抬起脸,壁炉温暖的火光,映衬着他的面庞,融融的暖意融化在他眼睛里,使得他看起来格外乖巧,“我不乖吗?”
霍仲希让他躺到自己的腿上,掌心罩在他额上轻轻抚摸,一双眼浸满了温柔,“再乖一点就好了。”
“那驯一条狗可能会比较容易。”
“可那并不会让我有成就感。”
戚在野扭过脸,盯着哔剥做响的壁炉,“这是惩罚吗?你在替郑谷惩罚我吗?”
霍仲希弯下腰,鼻尖轻轻嗅在他脸上,“他是他,我是我,我只是在做能让我高兴的事。”
“你想让我爱上你?”
霍仲希轻轻摇头,“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那种深刻的爱,投入时需要花费太多力气,抽离时又万分痛苦,所以,淡淡的喜欢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