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望(171)
妈妈怀孕了,肚子也变得鼓鼓的,戚在野在妈妈的影子里又画了一个小孩。
他被妈妈抱起,亲了亲脸蛋,然后他们在落日黄昏下,捉对方的影子玩。
戚在野跑得气喘吁吁,“捉不到捉不到!”他气哭了,“啪”得坐在地上,妈妈蹲下安慰的时候,影子落到了他身上,他立刻抱住自己,“捉到了捉到了!”
妈妈笑他,“捉不到影子就哭呀,以后还有更多捉不到的东西呢,难不成次次都哭?”
“我会努力捉到的!”这不他就捉到了妈妈的影子。
“妈妈是想告诉你,世界上抓不住的东西千千万万,没必要总是哭泣。不过有一样你一定能抓住。”
“什么呀?”
“你自己呀。”
戚在野似懂非懂,双手抱臂,抓了抓自己的肉肉,“怎么抓自己呀?”
“在困境中不放弃自己,安逸时沉淀自己。你或许抓不住很多东西,但你能抓住自己就已经很棒了。”
那时的戚在野不懂,听了妈妈的话转头就忘,后面就开始学她走路,一手扶腰一手放在肚子上。
大摇大摆的模样,把妈妈逗得直不起腰。这时远处有个高大的男人缓缓走来,背对着落日冲他们扬手,身后好像在发光,耀眼得让人想落泪。
画面渐渐消散,戚在野轻声叹气,捉不住的美好回忆,只能在梦里重现,而现实里,他能抓住的只有自己。
但还好,他还有自己。
孩子早产一个多月,剖腹取出后,因为体重过轻被送进了保温箱。
戚在野麻药醒来,身边围了一圈人,妹妹担忧地看着他,眼睛一秒都不肯错开。
贺行简在给他晾温水,“刚在车里等你,看到有救护车,就有预感是不是你出事了。”
查理.金心疼地给他擦脸,“那个人什么来头,怎么混进来的?”
周少蕴说:“是奔着方述去的。最近大选,他提议的政策吸引了一些极端分子的注意。”
戚在野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小戚宝呢?”
“平安!”戚在羽说,“在保温箱里,等你能下床就可以去看她了。”
戚在野一颗心落地,闭上眼说:“我想睡觉。”
妹妹把她的手放在脸颊边摩挲,“我想陪你。”不过还是被周老师拉出去了。
“通知小鹤了吗?”周少蕴问查理。
“他说他知道了。”
“就没了?”戚在羽显然很愤怒,“哥哥出了事,他就是这种态度?”
周少蕴拉住她的手,“小羽冷静。”
这边方叙下落不明,另一边的戚在野又出事,祝鹤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要是不清楚小野的状况,他就飞奔回去了,但现在孩子已经平安生下,就说明已经没事了。
初为人父,他是喜悦的,但是望向茫茫雪山,友人的生死未卜又把这份喜悦冲淡了。
所以祝鹤犹豫一番,还是决定留下来,跟着救援队一起搜寻方叙的踪迹。
几天后,戚在野在电视上得知了方叙获救的消息。他还看到了祝鹤,那一身红色冲锋衣在白茫茫一片里十分显眼,他背着虚弱的方叙在雪地里行走,又将他轻柔地放在担架上,握着他的手说了些安慰的话语。
人们在他们身边来来往往,他们紧握着手,眼里好似只有彼此。
贺行简让他别看了,他摇头,“就当是最后一眼。”
第118章 IF线 我愿意是激流(十六)
戚在野出院后住进了山茶庄园,查理.金的盛情邀请是其次,主要那是祝鹤不愿踏足的地方。
但祝鹤还是来了,因为戚在野前一天在手机上通知他离婚。
他感到不可置信,甚至觉得荒唐。原以为是恶作剧,可对方却在电话里说:“我会帮你顶住拂莱.丹戈那边的压力,以后,你尽管去做自己的事吧。”
电话那头的语气不像是玩笑,祝鹤这才意识到他来真了的,“但为什么啊!”
他很激动,嫌电话里说不清楚,买了机票连夜飞回家。可到了住处却扑了个空,到处询问才得知,戚在野去了伯爵那。
他感觉不爽,但只能硬着头皮上门。“你是不是被谁挑唆了?”他首先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是贺行简吗?”毕竟那alpha道德底线极低。
戚在野叠着小宝宝的衣服,“没有。”
祝鹤蹲靠在床边,抬头的姿势。戚在野叠一件衣服他抢一件,“那是为什么!是为在你分娩的时候我没有及时赶回来?可当时我又不知道你的情况,知道消息的时候你已经生完了,那我再飞回来有什么意义,还不如留在原地等方叙的消息。”
衣服尽数被抢去,戚在野盯着空掉的手心一晌,下一秒,祝鹤就握了上来轻轻摇晃道:“我们别吵架了,我给你准备了礼物,你一定想象不到!”笑的时候还露出了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只是戚在野的反应却让他意想不到,原以为会是欣喜,再不济也是漠然,最坏的情况是厌恶,但都不该是惊怔与避之不及,他只是拿出了一瓶香水而已。
“藕香秋,你不记得了吗?”祝鹤揉揉鼻子忍住炫耀的冲动,语调却仍止不住地上扬,“这系列的香水早就停产了,我找了很久才从一个收藏家手里买到的。”他还把香水瓶拿到戚在野跟前晃,只是对方脸上不见惊喜,身体还下意识地往后倾,仿佛他拿的是什么火器匕首。
祝鹤失落地垂下手,只好解释动机,“这系列的香水原材料就是藕香秋,我听他们说你以前在采摘厂工作过,就是摘这种东西的。我想让它成为你过去的见证,那一定很有意义。”
戚在野笑了一下,重复他的话,“很有意义......”懒得问是从谁那听说的。
祝鹤顿了顿,“没有吗?”
戚在野不答反问:“我的反应让你很失望吗?”
“老实说是的。”祝鹤很诚实,“因为我真的花了很多心思......”脑袋一垂,有点落寞。
“按你原先的设想,我是不是该在看到香水的时候,留下感恩戴德的眼泪,哭着投入你的怀抱。”
祝鹤欲言又止,但看他神情,就知道戚在野说得没错。
“并没有,我只觉得那些该死的过去为什么如此阴魂不散。不是所有的苦难都值得纪念,起码这一段回忆不值得。”
有回忆短暂地掠过他的脑海——满山满谷的孩童、阴冷潮湿的山间,以及工作间隙抬头仰望的天、随风聚散的云、滑翔而过的鸟。这都是他少年时期的片段,逃不脱、挣不掉,每一桢都让人喘不过来气。
祝鹤不免泄气,“知道了,我又做错了。”
戚在野却摇头说:“这件事无关对错,归根究底,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不能理解我的经历,我理解不了你做事的动机,你觉得我莫名其妙,我觉得你傲慢无比。”
祝鹤不恁,“什么两个世界,现在你说这些,结婚前怎么不说?”
“因为我很爱、很爱你。”
祝鹤内心涌起欣喜,但又立刻压下嘴角勾起的弧度,“既然这么爱,又为什么要离婚?”
“因为不合适。”戚在野从他怀里抱走衣服重新整理。
“狗屁不通。你只是在生我气而已。因为方叙,你一直在吃他醋,我知道。”
“原来你知道......”戚在野轻笑摇头,“不过并不全是因为他。”
“不全是因为他,那就是有他一部分原因!”
戚在野没有否认,“对,我说过我很介意他。”
解释多了,祝鹤也就觉得累了,“但我们真的只是朋友,你要我解释多少遍才信。我要真因为你的介意疏远他,那不就坐实了我跟他的关系不清不楚吗?再说了,这次出事的要换成是你妹妹,你一定更着急。”
“你为什么总拿方叙对标我的妹妹。”戚在野觉得奇怪,“不如我们重新来做个假设,如果我是你,这次出事的换成小兰先生——”